等商隊走遠,溫清竹這才站了出來。
沉思片刻,她立刻給自己和北鬥易容,随後趕了過去。
等到了草原邊界時,天色已經是蒙蒙亮。
之前過去的商隊,竟然有大半折在這裏。
放眼看去,橫屍遍野。
溫清竹慢慢的靠近,這裏的屍體隻有少部分是商隊的人,大部是匈奴牧民。
經過仔細辨認,她還能确定是阿桑部落的族人。
“怎麽回事?阿桑部落和賈家的商隊起了沖突,竟然還折損了這麽多人?”溫清竹一步步往裏面走。
很快發現了大量匈奴兵的屍體,其中間或夾雜着少量的傅家軍。
溫清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天色越來越亮,視線越來越好,溫度明明在攀升。
可她覺得周圍寒冷無比。
這種程度戰争,傅家軍竟然還死了将近二十來人,這說明傅烈帶的人不足五百人!
帶領這麽少的人,傅烈爲什麽要深入敵營?!
溫清竹的心髒陡然絞痛起來,她感覺自己好像呼吸不過來,半跪在地上,眼前不斷的浮現傅烈萬箭穿心的場景。
“不!”溫清竹猛然擡起頭來,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安,怔怔的看着前面,不住的告訴自己。
不會的!傅烈絕不會出事!!
溫清竹迅速翻身上馬,北鬥緊随其後,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,有個紙人悄悄粘貼在了她的衣擺裏面。
等他們走遠,屍體堆中,有個穿着牧民衣裳的男人你慢慢的爬起來,望着溫清竹離開的方向,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。
大約半個時辰,溫清竹他們遇到第一波排查匈奴兵。
根據溫清竹的經驗看來,這些士兵是阿桑部落的。
很快他們被匈奴兵團團圍住,爲首的隊長拿着長槍指着他們:“你們是誰?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”
“我們是給王子送東西的。”溫清竹鎮定的拿出了之前的魯班鎖。
隻可惜,這些人似乎并不認識這個東西。
匈奴隊長聽出來溫清竹的聲音是個女人,轉頭又對北鬥道:“你來說!”
溫清竹擡起頭來,眼睛裏有着恰到有好處的驚恐:“大人,他是啞巴,不會說話!”
“是嗎??那你們跟我們走!”匈奴隊長沒有任何的猶豫,直接把溫清竹和北鬥綁起來,延長的繩子牽在他們手裏。
他們繼續往前調查,溫清竹被迫奔跑起來,北鬥彎腰下,把溫清竹打橫背了起來。
前面的匈奴兵看到了北鬥的動作,有個長臉男人時不時的回頭,最後忍不住的對隊長說道:“大哥,要不這個女人交還給我吧,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麽可疑的人。”
“住口!”匈奴隊長似乎很生氣,直接甩了他一鞭子,“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!”
長臉男人連忙陪笑,但眼神始終停留在溫清竹身上。
北鬥很不喜歡這個男人,這條繩子并不能綁住他,要不是主子再三提醒,他肯定撕了這些人!!
很快,他們到了之前戰場,看到前面的死人時,五個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。
長臉男人聲音發抖的道:“我們這是完敗嗎??傅家軍才五百人!目前隻剩下四百人!竟然能殺了這麽多人!”
匈奴隊長面沉如水,他想過很多種情況,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種情況。
他們匈奴居然這麽不堪一擊。
“走!我們繼續巡邏!”匈奴隊長調整好心态,折轉了方向,朝着雙峰山那邊走去。
長臉男人的心思暫時轉移到了後面的屍體上,越看越心驚。
他想說些什麽,被他旁邊的矮個子男人制止。
走了沒多時,前方突然出現一個人影,蹲在水窪邊喝水。
這會兒長臉男人主動請纓,驅馬上前,大喊道:“你是什麽人!”
蹲着的男人突然回頭,露出一張齊國人的臉來。
長臉男人一看,齊國人竟然敢出現在這裏!
指不定就是傅家軍的奸細!
想到面前隻有這一個人,而且能留下來的人,一般是輕功很好,但武功不怎麽好的斥候。
長臉男人迅速心動起來,直接抽出長槍,對準那個男人投擲過去。
眼前的這個齊國男人,很瘦,眉目清淡得幾乎讓人記不住。
溫清竹偶然的一擡頭,對上了那個齊國男人的視線,心裏頓時一跳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油然升起。
這個人到底是誰?
沒想到是那個瘦子也對上了溫清竹的視線,心裏驚駭無比:溫清竹怎麽朝着他來了?
不行!自己靠近溫清竹的話,她肯定會發現異常的!
瘦子毫不猶豫的轉頭就跑,哪知道身後突然傳來破風聲,他本能側身就地一滾,躲開了第一次攻擊。
趁着這個機會,長臉男人一馬當前,腳步一蹬,直接往瘦子撲殺過去。
慌不擇路的瘦子趕緊從身後摸出一條繩子來,朝着長臉男人身上一丢。
這一刻長臉男人撲在了瘦子身上,瘦子想要逃走,兩個人滾在了一起。
一個要殺人,一個要逃走。
在匈奴隊長的眼裏,長臉男人殺了這個齊國人綽綽有餘,并沒有很着急的上前。
反倒是溫清竹看出了一點異常。
那個長臉男人的臉越來越紅,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繩子似乎越來越緊。
瘦子似乎被這個長臉男人困住,不住往前翻滾。
看着看着,溫清竹有一瞬間,看見那個瘦子氣息穩定,而長臉男人居然處在瀕死邊緣。
“大人快要死了!”
冷不丁的一句話,匈奴隊長轉過頭來,冷冷的盯着溫清竹。
正在這時候,前方的長臉男人似乎松了手,終于有人察覺到了不對:“大哥!二哥好像出事了!”
“不好!那個齊國男人擡走了!二哥不動了!”另外一個聲音在耳邊炸響。
匈奴隊長立刻回頭,帶領衆人追了過去。
他們沒想到是,北鬥還被他們綁着,在溫清竹的暗示下,他并沒有動。
而是暗中弄斷了繩子,帶着溫清竹轉頭就跑。
等他們過去,發現長臉男人已經死了,而那個齊國瘦子也已經不見。
突然間,有個下屬回頭一看,大喊一聲:“大哥!之前抓的兩個人不見了!”
剩下的四個人齊齊回頭,草原上一片寂靜,哪還有人的蹤影。
匈奴隊長臉色陰晴不定,他看着地上屍體,半跪在同伴身邊,從長臉男人脖子上取下了一條繩子。
他實在不明白,爲什麽那個瘦子竟然能用繩子勒死他們老二!
最關鍵的是,匈奴隊長看到老二腰間的短刀和靴子裏面的匕首,竟然都沒來得及拔出來!
匆匆逃走的溫清竹他們,很快遇到了一群逃命的牧民。
溫清竹和北鬥迅速混迹在其中,一邊跑一邊聽到了他們的消息。
說是白狼部落的人在抓壯丁,他們對上傅家軍,損失慘重。
這些話不僅沒讓溫清竹心安,反而越發的擔心起來。
白狼部落和其他的匈奴部族不同,他們對士兵的要求更高,一般人入不了他們的眼。
一旦他們連老弱病殘,膽小如鼠的人都要,那說明傅烈快被抓住了!
跟着他們奔跑,溫清竹并不需要做什麽,因爲她知道,這些人很快就會被抓住。
不到一個時辰,十人隊的匈奴兵出現在他們面前。
這群人竟然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動。
溫清竹趁機抹灰在臉上,同時改變了自己的發型,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男人。
很快白狼軍的人走上前來,隻用了十個人就把他們五十多人團團包圍。
領頭的白狼隊長騎着馬,在他們身前轉圈:“你們放心!你們這麽廢物!不是讓你們去打仗!而是讓你們搬運糧草!”
話音一落,這個隊長指揮他們準備離開。
不想之前的阿桑部落的隊長趕了過來,他一眼認出這十個人是白狼部落的人。
可這裏是他們阿桑部落的地盤,他盡量友好的開口道:“這位大人,我是阿桑部落的——”
“滾!”白狼軍隊長毫不猶豫的罵了一個字。
阿桑軍隊長臉色微沉,然後看見白狼軍帶着他們的牧民,嚣張的離開這裏。
望着他們的離開的背影,阿桑軍隊長的旁邊終于有人控制不住的喊出來:“大哥!白狼軍欺人太甚!”
另外一個更加憤怒的人道:“就是!他們這次隻有十個人!我們的人就在這附近!隻要大哥放出信号,絕對能截殺他們!”
“截殺?”阿桑軍隊長斜眼看過去,自己義憤填膺的屬下慢慢冷靜下來。
他冷然的道:“你是覺得你們能和沮渠相比,還是能還隻塔的士兵相比?”
想起之前的事情,剩下的三人齊齊打了一個冷顫。
之前三位王子聯手之後的慘敗,是整個匈奴的陰影。
沒有人再敢說話,阿桑軍隊長立刻調轉馬頭,朝着部落根據地趕去:“我們盡快趕回去!把這邊的事情全都告訴右輪大人和左輪大人!”
跟在白狼軍身後,溫清竹悄然打量着這十來個人。
領頭的隊長總感覺有一種危險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,時不時的回頭一看,見到卻是一群驚恐的臉。
等他回過頭去,身後的那道目光再次出現,讓他心裏産生極大的危機感!
“停下!”
白狼軍隊張擡手,然後迅速的調轉馬頭,望着眼前的這五十多人,沉聲問道:“你們都是阿桑部落的牧民?”
“是是是!”回答的聲音起起伏伏,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驚懼和不安。
隊長騎着馬繞了他們一圈,始終沒能發現有什麽不妥。
低着頭的溫清竹暗自心驚:這個隊長好生厲害!自己隻是看了他幾眼,竟然就這麽被注意到了!
片刻之後,白狼軍隊長沒能看出什麽來,帶着他們繼續前行。
他并沒有就此掉以輕心,反而時刻注意着身後。
隻是之前那道目光似乎消失,再也沒有看他。
到了營地,很快有白狼軍的後勤兵過來,他們迅速的編号安排任務,任何廢話都不多問。
這種效率讓溫清竹心驚不已。
現在她必須忍耐,不是動手的時候。
趕半天的活,溫清竹很快摸清楚白狼軍的後勤爲什麽如此缺人。
從昨天半夜,他們和傅家軍斷斷續續打了好幾場仗。
看起來是傅家軍狼狽逃竄,實際上是白狼軍的後勤被暗中逐步除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