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的手一下沒放穩,從桌邊滑落,讓她的身體晃了晃。
她深吸一口氣,點頭道:“嗯,還有呢。”
“再就是,步六孤将軍還沒到京城,皇上突然答應讓平淑縣主和親,爲了表示誠意,還冊封了平淑縣主爲郡主!”
溫清竹握緊了手心, 面色越發沉靜的道:“還有别的事情嗎?”
接下來的事情,左冰凝簡直不想說,可是一想到瞞不了多久,她還是決定主動說出來:“皇上讓裴奕進了丞相閣,正在着手調查雷爍的事情,因爲裴奕懷疑雷爍沒死。”
這下子,溫清竹徹底忍不住,咬牙切齒的道:“這是皇上的意思,還是——”
頓了一下,她又自嘲的笑了笑:“如果沒有皇上的授意,裴奕怎麽敢這麽做!”
她的聲音很冷,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。
可就是這樣的溫清竹,讓左冰凝越發的擔心起來,伸手抓住溫清竹的手時,發現她的手很冷。
“清竹,我離開前去見了衛相,他說這件事情很複雜,讓你不要多想,先處理好匈奴的事情,明軒沒事的。”
溫清竹乍一聽,的确感覺很憤怒。
這一系列的事情操作下來,仿佛他們這些守住邊疆的人才是敵人,溫清竹的确生氣了。
冷靜下來仔細一想,隐約感覺不對。
姜遠成不是那種昏庸的人,他看得比很多人都要清楚。
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?
左冰凝說這些事情,溫清竹第一想法是立刻回去京城。
難道皇上想逼她回京?
溫清竹感覺有些不對,爲什麽要逼她回京呢?
“冰凝。”溫清竹轉頭又問,“除了這些事情,還有别的事情嗎??比如康城,洛城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嗎?”
左冰凝努力的想着:“好像并沒有,康城現在發展很好,京城除了我說的那些事情,也沒有什麽特殊的。”
“沒有嗎?”溫清竹并不見得。
她摸了摸袖子,剛才在來定遠城的時候,素履夫人給她一封信。
是張轲送過來的,他說他按照姜遠成的吩咐,打算回去京城那邊。
揚州的失敗,徹底重創姜遠成的勢力,他必須重新布局。
西北這邊局勢混亂,真要控制不住隻有打仗。
打仗這一塊可不是姜遠成的優勢,要說誰不想打仗,溫清竹覺得姜遠成首當其沖。
“對了,明天就要打仗,我這邊帶了一個人來,你幫忙把她送去藥神谷一趟可好?”
陸策重傷的消息,左冰凝要是留下來的話,肯定會知道。
那不如把她一起送走的好。
“誰?生病了??”左冰凝也沒說同意啥的,她心裏很想留在定遠,随時知道陸策的消息。
溫清竹起身,出去讓北鬥把人扛了進來。
看見躺在軟塌上的人,左冰凝直接捂住嘴:“你怎麽把她給抓住了?”
想了想,溫清竹還是告訴左冰凝:“她被匈奴人抓住了,而且在白狼部落的軍隊裏,是我把她救回來的。”
“她看起來好像沒病,爲什麽要送去藥神谷?”左冰凝感覺很是奇怪。
溫清竹望着裴芷萱道:“她一直在匈奴那邊搞事,現在馬上要打仗,我擔心變數太多,事情會失去控制。”
“可我想留下來等陸策的消息。”左冰凝說完,又覺得不妥,連忙解釋道,“不是我不願意,隻是送個人而已,不是誰都可以嗎?”
溫清竹歎了一氣,心裏很是糾結,她真的不知道,應不應該告訴左冰凝。
看着她的神情,左冰凝心裏一陣發慌:“陸策不會出事了吧??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還是決定告訴她,“陸策被白狼部落的人暗算,現在重傷昏迷,不過我去找了他師父,拿了還魂丹給了隻塔,他們回去救陸策了。”
左冰凝一下子激動起來:“你怎麽能把那麽重要的還魂丹交給隻塔!!他可是匈奴王子!一向和陸策不對付的!”
說着左冰凝轉身要走,溫清竹伸手拉住她,把目前匈奴那邊的局勢告訴了左冰凝,隐去了陸家和白狼部落的關系。
聽完之後,左冰凝很是不可思議的問道:“所以現在白狼部落是你們和隻塔他們共同的敵人?”
話音剛落,外面有人匆匆來報。
“大人!白狼部落進攻了!”
溫清竹和左冰凝齊齊看向來人,是傅烈給她準備的探子。
半個時辰後,左堂跟着溫清竹他們來到了定遠城的城樓上。
望着遠處的雍和關,魚肚白的天色下,大地一直都在顫抖,隐約間還能聽到厮殺聲。
左冰凝情不自禁的握住溫清竹的手:“雍和關應該不會被破開吧?”
溫清竹也不确定:“不知道。”
聽了這話,左堂轉頭對溫清竹禀報:“大人,現在全城戒備,通往雲州的路也已經修好,随時都可以撤退百姓,隻是趙家那邊還有點問題。”
“什麽問題?”溫清竹眉頭一皺,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。
左堂嚴肅的道:“之前趙家交出了很多産業,他們手下的私兵也被放了出來,成爲了莊子的夥計,而後這些莊子被低價賣掉,占據雲州城外一般的地方。”
“趙慶這是真的要和我反着來?”溫清竹心情愈發沉重。
左堂擔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:“其實這個問題不算嚴重,最嚴重的的是,雲州城外的那些被私兵占據的莊子,他們根本不聽從指揮,唐勤使喚不動他們,嚴勇章過去都沒用。”
“趙家這是想謀反嗎?”溫清竹沒想到,趙慶看起來乖巧,背地裏卻又這麽多的動作。
左堂擡頭看了她一眼,很是遲疑的道:“其實趙家剛開始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,我已經有所察覺,暗中派了人子跟着。
發現布置這一切的人好像并不是趙慶,而是趙臨。”
“你說布置這一切的是趙臨?他不是受傷在家養傷嗎?”溫清竹感覺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麽東西。
她望着雍和關那邊,趙慶一直都恪盡職守,在準備打仗的事情。
一邊是傅烈,一邊是陸承恩,都在盯着他。
外面就是随時可能進攻的匈奴,趙慶應該沒心思搞這些産業才是。
“難道趙家負責這些家産其實是趙臨?”溫清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。
最近一直都在跟蹤趙家的事情,左堂有另外的看法:“以前的确是趙慶一手掌着在,可自從趙慶去了雍和關,趙家的事情好像不是他在管,有個人大人應該聽說過。”
“誰?”
“陶百萬。”
溫清竹微微眯眼:“他和趙臨有什麽關系?”
左堂回答:“之前陶百萬一直和趙家都有生意往來,陶百萬搞出的煙葉趙慶并沒有同意,但陶家藥鋪還是悄悄兜售這些東西。
我仔細調查過,是趙臨在背後給他撐腰。這些日子以來,我在清查趙家家産的時候,發現陶百萬和趙臨來往很是密切。
最近幾天陶百萬倒沒有親自出現,他本想去雲州城,但被唐勤攔了下來。趙家這邊,是另外一個陶掌櫃在和趙家的管家接觸。”
“那趙臨現在在趙家嗎?”溫清竹可不想前方在打仗,後面出現什麽纰漏。
雍和關一旦被破,雲州必須完全在他們掌控之中才可以!
“在!大人是想現在去抓他?這樣會不會刺激了他,畢竟趙臨的脾氣……左堂又感覺有些怪異。
一直以來他都以爲是趙慶更陰險狡詐,可現在趙臨這些動作,好像更加陰險大膽。
“當然!我甚至懷疑趙臨是不是故意受傷的!他們趙家這麽多年積累的産業數目龐大,一般人的确很難放手,可是今時不同往日,這個趙臨看起來并不懂!”
……
趙家對面的府邸之中。
溫清竹臉色陰沉的坐着,左堂滿頭大汗的站在身前,心裏慌得不行。
半晌,她擡起頭對左冰凝道:“你帶着裴芷萱去藥神谷!就現在!”
“可,可是……”左冰凝根本不想走。
左堂大聲呵斥道:“我的話你不聽!這可是王妃的話!你放心,陸策不會出事的!”
看見自己女兒焦急的模樣,他的語氣又軟下來。
左冰凝隻能硬着頭皮答應,但她又道:“我把人送過去,然後再回來。”
溫清竹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,而是說起了另外一個人:“白流芳你還記得吧?”
“嗯,記得。”左冰凝也聽說了白流芳的遭遇,心裏很是同情。
溫清竹站了起來,走到她面前,拿出一封信遞給她:“你先去德州一趟,把白流芳喊上,他的身體也有些不好,既然是去藥神谷,他也跟過去看看,你把這封信交給他。”
“嗯。”左冰凝這才放松下來,既然還有另外的人,那她說不定還能到了德州就回來。
準備好了之後,爲避免意外,溫清竹親自把左冰凝送出定遠。
望着她離開的身影,溫清竹喃喃自語道:“希望你不要怪我,也希望白流芳能看清楚面前的形勢,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冰凝的話。”
轉身的時候,溫清竹看到城外突然多了很多人往這邊走來。
她立刻吩咐下去:“關閉城門!誰也不能擅自打開!”
溫清竹迅速下樓,左堂已經在等她。
兩個人匆匆趕往陸家那邊去。
騎着馬到了陸家門口,不想遇到了趙家的一個管家。
他笑眯眯的看着來人:“溫大人,左大人,我們二将軍請你們過去一趟。”
溫清竹冷冷的看着他:“如果我們不去任呢?”
管家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盛放:“我建議大人還是去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