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微垂眉,溫清竹暗道:那就不存在被人悄悄聽了去,有人很早就知道陸家和白狼部落的關系。
“大将軍,你們陸家的這件事情,除了白狼部落和陸家,還有别人知道嗎?”不怪溫清竹多心,這一切實在太湊巧。
陸承恩肯定的回道:“齊國這邊,隻有我們陸家知道,必定當年是太宗皇帝親自處理的這件事情。”
“那問題出現在白狼部落那邊。”溫清竹有些想不通。
這麽多年來,白狼部落安守一隅,從來與世無争,怎麽突然間謀反,而且似乎還對齊國很有興趣。
“你們陸家和匈奴的之間,沒有别的事情了吧?”溫清竹感覺,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匈奴。
“沒。”陸承恩的回答似乎卡頓了一下。
溫清竹這邊太專心于白狼部落接下來的動作,忽視他的細微不對。
反倒是更靠近他的傅烈注意到了這一點。
不過他并沒有當場就說出來,而是和陸承恩商讨了一下排兵布陣的事情。
一百多年前的盟約,到現在已經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一批人,事情會如何發展,完全不一樣。
離開營帳之後,傅烈和陸承恩還有事情要商量,溫清竹就也沒在意,喊上陸川一起去了雍和關城樓上。
一望無際的草原,此時此刻如同鋪上了一層白布,營帳駐紮的位置十分明顯。
白狼部落的軍隊看起來在五十裏地之外,可溫清竹看着好像近在眼前。
指着前面的一片泛着火光的黑色,溫清竹問着陸川:“在你的記憶中,有和白狼部落的人交過手嗎?”
仔細回想過後,陸川很認真的搖頭:“沒有,我爹也沒有,甚至我祖父也沒有。白狼部落的事情,我隻在書上看到過,而且還很模糊。”
不用多想,這就有人不想讓白狼部落的事情引起人的注意。
該說的陸承恩剛才都已經說了,白狼部落看起來很有誠意,但他們提出的條件根本不可能答應。
先不說爍姐姐,他們是絕對不會交出去的。
哪怕爍姐姐被抓,溫清竹也會親自把她救回來。
第二個條件交出清雲公主的嫁妝,那更加不可能。
根據已知的消息,可以斷定那些嫁妝都埋在雲州城下的墓葬中。
先前的柳光等人耗費很多年,一直都在暗中發掘這座墓葬,道目前還隻是打開了外層。
溫清竹這邊也讓唐勤和沈玉在負責這件事情,可進度還不如柳光之前的人。
想到柳光背後的那個能使用法術,制造幻境的人,溫清竹心裏有種感覺,雲州城下的墓葬中,遠不止普通的财寶那麽簡單。
望着前方,白狼部落已經蓄勢待發,随時準備進攻。
“陸川。”溫清竹一想到爍姐姐,就握緊了拳頭。
她這個人從來不信命!
正在想事情的陸川被吓了一跳,連忙回神問道:“怎麽了?”
溫清竹側過身來,看着他的眼睛:“你一定會娶爍姐姐嗎?”
“當然!!雷爍回答得毫不遲疑。
他的眼睛沒有謊言的痕迹。
這讓溫清竹越發的堅定起來:“那好,我們今晚就準備夜襲白狼部落,不求能有戰功,看看他們的戰力就行。”
“你這是決定要開戰了?不和傅大哥還有我爹商量一下嗎?”陸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後面的營地。
溫清竹側眼望着虎視眈眈的匈奴軍隊,凝重的道:“我也不想的,可是隻塔說阿鹿車殺了白狼部落的族長,你爹這邊得到的消息是,阿鹿車堅持說是爍姐姐殺了白狼部落的族長,這一點很矛盾,可能另有隐情。”
“那也沒有必要這麽着急确定開戰吧?”陸川想起隻塔和巫祝的狼狽模樣,總覺得直接開戰并不是什麽好事。
要知道,隻塔說了這麽多,做了這麽多,就是希望他們齊軍來消耗白狼部落的人。
加上剛才又聽說了他們陸家和白狼部落的淵源,陸川心裏下意識的抗拒開戰。
對于戰争,他有種與生俱來的直覺。
這次并不是常見的戰争,陸川有種被人如同提線木偶操縱的感覺,讓他很不爽。
“你這是要交出爍姐姐?”以前陸川從來不會遲疑,他現在的神情讓溫清竹很擔心。
陸川連忙擺手:“當然不是!!我怎麽可能交出我未來的妻子!這不是我們陸家的作風!我隻是覺得——”
“不用多說,我這邊先去找傅烈商量一下。”溫清竹直接打斷他的話,轉頭就下去。
望着她離開的背影,陸川憂心忡忡。
他回頭看了眼白狼部落的方向,他們爲什麽要雷爍呢?
回到了營帳這邊,陸承恩已經走了。
溫清竹還沒開口,傅烈就招手讓她過去,看樣子是詳聊。
坐下後,傅烈拿了一張布陣圖出來:“這是大将軍和我商議的陣法,你覺得怎麽樣??”
低頭細看,圖上的陣法一種很古老,但很有效的防禦性陣法。
溫清竹微微蹙眉,擡頭望着傅烈,疑惑的道:“白狼部落骁勇善戰,目前我們得到的消息看來,他們簡直是神擋殺神,這種陣法太保守了吧??”
“我也是這麽認爲的,可大将軍堅持要用這種陣法,他說當年他們陸家打敗白狼部落就是用的這個陣法。”
“不對吧。”溫清竹當即反駁。
對面的傅烈從手邊拿起了一本兵書來,翻到了最後幾頁,上面有一段用兵布陣的方法。
上面墨迹未幹,看樣子是新寫上去的。
溫清竹伸手拿了起來,仔細看過之後,心裏一動:這是百年前陸家打敗白狼部落的真正辦法。
“當年打敗白狼部落,陸家雖然是主力,但也有其他人的助力。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陸家的第一位大将軍夫人。”
“你想說什麽?”溫清竹放下了手裏的兵書,往常傅烈要說什麽,可不會繞彎子的。
他似乎很猶豫,不知道該不該說。
拿過了兵書,又看看溫清竹,傅烈終于做了決定:“先前我們都在這裏的時候,我就感覺大将軍隐瞞了什麽,等你們一走,我試探了一下,他還是什麽都沒說。可我肯定他并不想和白狼部落直接開戰。”
這話讓溫清竹一下子想起陸川的态度來,連忙道:“剛才我和陸川娶了城樓那邊,我提議直接開展,迅速制定方案,但陸川表現得并不想開戰。
我以爲他對裴芷萱還有什麽念想,可他又很肯定會娶爍姐姐,我看得出他是真的,隻是想不通他爲什麽不想開戰?”
“白狼部落族長的死是個突破口。”傅烈指了下布陣圖上面最中心的位置。
溫清竹對上他的視線,心有靈犀的笑道:“我正有此意。”
陸家這邊既然有了問題,溫清竹和傅烈就決定自己探查一下。
爲了不打草驚蛇,傅烈特意沒有帶上他的親兵。
溫清竹的行蹤向來不定,所以她很快去了城樓那邊。
讓她意外的是,陸川還站在這裏。
“陸川?”
聽到身後的聲音,陸川回頭看過來,神情很是嚴肅的道:“我總覺得這次我們和白狼部落對上,是一個陷阱,隻是我并不知道,這個陷阱到底有什麽用。”
齊國和匈奴開戰,兩國都消耗巨大。
開始他以爲是隻塔或者犁更做了什麽,可白狼部落是一上來就把他們幹翻了的。
這樣一來,隻塔犁更他們立刻被排除。
設計這個陷阱的人如果是齊國人,陸川想了一圈。
姜遠成不可能,揚州大敗。
甯郡王已經徹底是自己人,甘州那邊的消息還是他源源不斷的送來。
幽州外的鮮卑,那更不可能,步六孤都親自去了京城。
陸川想不到一個可疑的對象,可他就是覺得,他們所有人都被利用了。
“這當然是陷阱!”溫清竹走到陸川面前,眼神很是贊賞。
“你能想到這一步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”
見她如此爽快的承認,陸川反而不解:“你知道是陷阱,爲什麽要開戰?這樣不是白白損耗齊國的人力物力嗎?”
感覺他還是不明白,溫清竹便收斂神色,認真的對他道:“我們和匈奴必有一戰,即使沒有白狼部落,隻塔也會率領他的人攻來,而我們要做的,就是盡快除掉他們!”
她的聲音很冷,讓陸川有種背脊發寒的感覺。
溫清竹轉頭望着白狼部落的營地,聲音幽幽地道:“陸川,我知道你們陸家失去了很多,可是和平太久,隻會讓某些人認爲,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。
不管是匈奴還是某個幕後黑手,我不管他們的目的是想要滅掉齊國,還是别的什麽,我全部都殺完不就好了嗎?”
“全,全部殺完?”瞬間,陸川感覺眼前的溫清竹很陌生,他實在無法認同這個觀點。
正在這時候,傅烈悄然來到了他們身後。
溫清竹有些意外的轉頭:“你怎麽來了?”
“傅大哥!”不知道爲什麽,陸川心裏稍微放松了一下。
他似乎想要問一問傅烈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,去被傅烈直接擡手打斷:“我和清清打算夜襲白狼部落,看看他們的實力,你要去嗎?”
“你們決定了?”陸川沒想到,傅烈竟然是站在溫清竹那一邊。
溫清竹笑着看過來:“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,你想過我也想過,我這個人曾經吃了大虧,比較喜歡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裏,保證主動權在我這裏。”
沒有太多的廢話,陸川看到不遠處的城樓邊,有人悄悄的把人和馬匹掉下去。
不多時,傅烈就指着外面問:“我們這邊先動手,你守好這裏。”
話音一落,他就抱着溫清竹飄然落下。
随着下去的還有一直保護溫清竹的北鬥。
他下去的方法更加詭異。
北鬥如同猴子下樹一下,手腳并用,四肢揮動,沿着幾十丈的城牆迅速下落。
下去之後,溫清竹他們很快騎馬清點人數。
這次隻是試探行動,所以包括溫清竹和傅烈在内,一共也才二十人。
陸川看看白狼部落,又看看營帳這邊,總覺得他忽略了什麽。
随後一指身邊的親随道:“你去我爹那裏,告訴他,我們今晚去夜襲白狼部落,讓我爹做好防守準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