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松了口氣坐下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,接着問道:“那匈奴那邊有什麽準備?”
一直沒說話的趙慶站了起來,拱手對溫清竹請罪:“這件事情都怪微臣,雍和關外面,微臣沒能是識破他們的奸計,别人潛入進來了。”
“趙将軍不必自責,這件事情也有我的責任。”陸承恩并不想多說,“雍和關那邊,以後我會負責,趙将軍先照顧好你弟弟才是。”
趙慶一臉感激的道謝:“真是多謝陸大将軍了。”
兩人客氣了一下,陸承恩就把趙慶送走了。
現在沒有外人,陸承恩也不隐瞞:“丫頭,你可知道裴芷萱來定遠這邊,到底有什麽目的?”
“怎麽?你遇到了她?”溫清竹頓時打起精神來。
陸承恩歎了一氣,起身帶着她去了陸川的院子。
才到卧室門口,他們就聽到了陸川的聲音。
“放開我!放開我!”
溫清竹看了眼陸承恩,隻見他擡手繼續往裏走。
到了裏間,溫清竹驚訝的發現,陸川既然是被綁在床上的。
“你,你們怎麽來了??”似乎是看到了有外人在,陸川馬上收斂起來。
溫清竹走到他面前,粗略的一看,背上的劍傷還沒好,似乎是他掙紮的原因,再次崩開滲出血來。
“當然是因爲我們回來了。”溫清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,也并不打算幫他解開繩子。
聽她這麽說,陸川的眼睛一亮:“那不就是傅大哥也回來了!他在哪?”
他勾着脖子往外看:“傅大哥怎麽沒過來看我?”
溫清竹解釋道:“步六孤來了,傅烈陪着步六孤去了邊關客棧,怎麽?你想跟過去看看??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陸川有點不好意思,随即他有問起來,“雷爍那邊沒什麽事情吧?匈奴一直試圖潛入進來,我很擔心。”
溫清竹看着他的樣子,搖頭道:“爍姐姐那邊你不用擔心,先說說你的情況,裴芷萱是怎麽回事?”
提到這個名字,陸川沉默下來,眉頭皺成一團。
看他不說話,身後的陸承恩就替他說道:“之前在雙峰山那邊,小川被匈奴抓走,是裴姑娘把他救了回來。”
“爹,我要去匈奴。”陸川冷不丁的插話進來。
陸承恩看也不看他,繼續對溫清竹說道:“後面雙峰山那邊,傅烈一走,辛重守在那裏。沒過多久,不想茉莉姑娘出了事,辛重趕去救茉莉姑娘。
這小子一直沒走,他假裝代替辛重守着雙峰山。後面不知道怎麽洩露了消息,隻塔親自帶兵來打。
苦戰許久,我感覺情況不對,帶兵去支援,不想匈奴想要聲東擊西,趙慶那邊頂不住,我隻能先守住雍和關要緊。
結果隻塔擄走了小川和裴芷萱,後來在匈奴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,我不知道,這小子倒是被人送到了雍和關門口來。”
“所以裴芷萱一直在邊關?”溫清竹轉頭看着陸川,心裏很是警惕,“你什麽時候和她認識的??”
陸川心裏很糾結,他讨厭裴煜,讨厭裴家人,可是裴芷萱救了他兩次。
至少現在他心裏是對裴芷萱讨厭不起來的。
“看你這樣子,想必認識很久了。”溫清竹站了起來。
正要出去,不想身後的陸川連忙解釋:“我的确認識她快半年了,可是如果不是她去雙峰山救我,我根本不知道她就是裴芷萱的!!”
溫清竹回頭看着他,微微搖頭:“所以你要去匈奴救她?你回來之前,她應該對你說過什麽吧?”
陸川很有點生氣:“她讓我回來後,不要想着回去匈奴救她!她會沒事的!”
嗯?
溫清竹微微眯眼,裴芷萱竟然說了這樣的話?
這時候,陸承恩指着外面道:“我們出去說吧。”
“爹!你怎麽能這樣對我!我都老實告訴你了!你竟然還要把我綁起來!”陸川頓時暴躁起來。
溫清竹想也不用想,轉身跟着陸承恩出去。
站在廊下,兩個人望着面前鋪滿大雪的庭院。
陸承恩很是嚴肅的道:“裴芷萱可是裴煜親自培養出來的,先前西北出事,她就悄悄過來了,我們這邊也是接到了消息,可是我們一直沒能查到她在哪。”
他側眼望着溫清竹:“由此可見,裴煜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更大。”
“裴煜的貴人,前一任丞相留下來的關系,全部被裴煜化爲己用,順德帝在位三十多年,他自己又培養了多少親信,門生更是遍布全國。
看起來不如你們武将手握軍權,實則他們更能左右局勢。我想過除掉很多人,但從沒想過除掉裴煜,頂多隻是想打壓他而已。”
溫清竹對上陸承恩的視線:“不說遠的,趙慶兄弟能有今天這個地位,除了順德帝的栽培,裴煜可是在暗中推波助瀾,旁的不說,趙慶兄弟的名聲怎麽洗清白的,可不就是裴煜帶的頭。”
“所以裴芷萱突然對小川這麽傷心,我一直放心不下。”陸承恩扶了扶額,顯得頭疼不已。
他們陸家和别人家不一樣,先不說時代掌兵權,現在僅剩的獨子也隻有陸川一個。
陸規的身體注定了他不适合從軍,現在陸承恩也是沒有辦法,隻能把陸川捆在家裏。
溫清竹很清楚陸承恩内心的矛盾,陸川喜歡誰都可以,決不能是裴芷萱。
其實她更在意的是,裴芷萱對陸川說,不用擔心她。
這就很奇怪了,她一個齊人,在被溫清竹攪和了一番之後,居然還能在匈奴站穩腳跟。
先不說裴芷萱的目的,溫清竹很肯定,她的話是真的。
“陸大将軍放心,我這邊會試着了解一下的。”溫清竹決定在和陸川聊聊。
陸承恩拱手:“多謝。”
獨自一人到了屋内,溫清竹把旁人都屏退下去,坐在了陸川跟前。
她也沒上來就直接問,而是說起了她這次去揚州的情況。
“我們在揚州那邊,重創了姜遠成,可惜最後還是被他逃了,思來想去,他要麽回去沙州,要麽隐匿在西北這邊。”
陸川奇怪的看着他:“她爲什麽會在西北這邊?要去也是去南方吧,我們這地廣人稀的,有什麽特别大的異動都有人傳上來,他搞不了什麽事情吧?”
“那是在定遠,雲州德州,還有林州呢?”溫清竹反問他。
回不出話來的陸川,突然想起了他在雙峰山的時候,裴芷萱剛表明身份。
他有些好奇,多問了幾句。
陸川是個清白人,他能看出來裴芷萱對自己,和對别人是不一樣的。
正如他所料,裴芷萱似乎很信任他,告訴了他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。
總之,西北這邊人少,辦起事情來,其實更方便。
除了距離較遠的林州,雲州的人口自從雪災後一蹶不振,德州遲早會被上面清理。
陸川陡然睜大眼睛,原來裴芷萱早就預料到了德州的事情嗎?
“怎麽樣?你現在明白了?”溫清竹看着他的神色變化,以前陸川雖說不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,但現在多多少少開始學會了留一截話。
陸川滿臉糾結的道:“裴姑娘真的不是好人嗎?”
“哎。”溫清竹歎了一氣,解釋道,“無所謂好人壞人,隻是立場問題而已,他代表的是裴家的利益,而代表的是,我自己的利益,目前來說姑且算是和皇上一路的人。”
“那她不是壞人!”陸川露出興奮來。
他這個樣子就很讓溫清竹苦惱了:“不是,我的話你是真的聽不懂嗎?裴芷萱不是匈奴那樣的敵人,但卻是趙慶那樣的對手。面對同樣要争取的利益時,我們就是敵人了。”
陸川仰頭倒在床上,聲音低落的道:“我真的不想搞那麽複雜,裴姑娘救了我,我總不能扔下她就這麽走了吧。”
“糾正一下,不是你扔下她,而是她把你送回來了。不排除可能,她有自己要辦的事情。”溫清竹義正言辭。
陸川拱了拱身體,想要坐起來,但怎麽都動不了,于是喊道:“嫂子,你幫我解開吧。”
溫清竹微笑起來,過去幫他解開了繩子。
剛得到自由的陸川立刻坐起來,一邊往外跑,一邊對她道歉:“對不住,我真的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他也才起身走一步,結果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。
溫清竹走到他面前蹲下,笑眯眯的道:“你這小子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,你爹可是囑咐過我,讓開你可以,但得給你下點藥。”
渾身無力的陸川撐起了半個身體,已經是滿頭大汗,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力氣。
撐住了一會,最終要是無力的倒下去。
休息了會,陸川斜眼仰望着溫清竹道:“你這也太狠了!我可是自己人。”
溫清竹轉了轉眼珠,慢慢的道:“其實也不是不能讓你去,但是我覺得你去了之後,可能會更後悔。”
“我怎麽會後悔!隻要确認她安全,我就馬上回來!”陸川振振有詞。
看着他這麽清澈認真的眼睛,溫清竹都有些後悔。
這樣的陸川以後哪怕不是真的喜歡爍姐姐,以後也肯定會對爍姐姐好的。
夜裏。
溫清竹一直沒能等到傅烈,就親自去了邊關客棧。
結果發現邊關客棧罕見的關了門。
她走上前去敲門,拿了之前素履夫人給她的信物,開門的夥計這才把她放進去。
大堂裏,傅烈一個人坐着喝酒。
溫清竹出現了好一會,他甚至都沒察覺到。
直到走到他身邊,傅烈才連忙站起來:“你怎麽來了?”
環顧整個客棧,溫清竹也沒素履夫人和步六孤的事情,而是看着桌面上的酒壺道:“你怎麽喝起酒來了?”
“剛才是步六孤讓我喝的,他說自己一個人喝沒意思,後來素履把他叫走了,我就在這裏等着他。”
傅烈解釋完,又問起了陸川的事情:“陸家那邊怎麽樣了?”
“沒怎麽樣,我完全不知道裴芷萱到底想要幹什麽?她這個時候去匈奴,難不成真的想造反?”
傅烈沉吟道:“或許她隻是爲了救陸川呢?”
“你認爲有這種可能?”溫清竹還真沒覺得,裴家人做事,會沒有任何目的。
除非裴芷萱的目的其實就是陸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