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始終不放手,景一諾隻能打消這個念頭:“好!我不去找!但你有什麽需要趕緊說,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糟糕。”
面色痛苦的溫清竹彎着腰,哪怕用手捂住了嘴,還是阻止不了鮮血冒出來。
景一諾趕緊喊人拿了熱水和毛巾來。
再也忍不住的溫清竹隻能松手,張嘴吐了一地的血,臉色經絡開始詭異的凸起來。
景一諾一邊拿熱毛巾給她擦血,一邊問道:“你需要什麽?我馬上派人去準備。”
“沒事,我休息一下就好。”溫清竹拿了一把匕首出來遞給他。
接過了她的匕首,景一諾隻感覺的手在抖:“匕首是用來幹什麽的?”
溫清竹感覺越來越難受,不住的喘氣道:“拉開我的右肩領,放血。”
“放血??”景一諾不是不相信溫清竹的醫術,隻是在這個時候,他真的很擔心會出現意外。
猶豫之下,手裏的刀就掉落在了地上。
溫清竹轉頭看着景一諾,他的臉色很差。
想到他現在也是個病人,之前大概也沒有經曆這種事情,于是說道:“找你最信任的人過來,最好是女子。”
景一諾張了張嘴,想解釋什麽,但看到溫清竹越來越難受,連忙去把沈三爺的寵妾喊了過來。
“秋姨娘,麻煩你了。”景一諾爲了爲避嫌,幹脆轉過身去。
拿着刀的秋姨娘倒也沒有很慌張,按照溫清竹的指示,拉開她的衣領,右肩上出現了一塊黑紫色的膿包。
“割開!可以深一點。”溫清竹感覺毒素已經在麻痹她的感覺,所以跟細節的東西,她也來不及多說。
秋姨娘拿起了刀,手出奇的穩,甚至沒有太大的痛苦。
污血放了出來,溫清竹感覺好多了。
無力的靠在椅子上,秋姨娘一邊幫她清理傷口,一邊忍不住的問道:“溫大人是攝政王妃嗎?”
“三姨奶奶!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!”景一諾下意識的想要轉身,但最終還是忍住。
溫清竹慢慢的緩過來,她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秋姨娘,疑惑的問道:“你想讓我給你看看你還不能還生育??”
“是。”秋姨娘仔細替她穿好衣裳。
雖然知道她的要求有點過分,可是沈三爺的寵妾換了一個又一個,前面雖說沒有生出兒子,可至少也還有個女兒傍身。
何況沈家對女兒一向不差,秋姨娘本來并沒有什麽指望,隻想着努力贊銀子就是。
今天偶然間,得知了溫清竹的身份,秋姨娘心裏的念頭控制在不住的湧現出來。
本來一直沒有機會來到溫清竹面前的她,有了這個機會,她怎麽甘心放過。
秋姨娘包紮好溫清竹的傷口後,立刻跪了下來。
“溫大人,妾身知道你醫術了得,妾身自己也略懂醫術,老爺還能生,問題是出在妾身的身上,希望溫大人能幫忙看看!”
溫清竹笑起來:“這也不算什麽大事,我答應你就是,隻是今晚我中毒的事情,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,務必要保密。”
“好好好!”秋姨娘喜極而泣,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。
沈家東南方向的一個小湖邊,傅烈帶着人潛伏周圍。
根據連續的排查之後,他們終于确定姜遠成沒死,而且已經快要逃出沈家。
大火亮的耀眼,若是沈家草木多,傅烈他們也根本無法躲藏。
湖面上,咕噜咕噜的幾聲,有水泡從湖裏面升起來。
下一刻,幾個暗衛拖着姜遠成和梅振浮在水面上。
傅烈定睛看去,梅振的狀态很不好,看起來已經昏迷。
至于姜遠成這邊,瞧着還是清醒的,隻是臉色極其隐忍。
很快,姜遠成他們上岸來。
“放信号!”
領頭的一個暗衛從懷裏面拿出來一個信号彈,直接放了出去。
隻是他有些擔心的對姜遠成道:“主子,現在大火的光太生,我們的信号彈他會不會看不到??”
姜遠成浮白的臉顫了顫,指節卷到了手心裏,并沒說話。
之前在機關城出口的時候,遁地已經很明顯想要脫離他的掌控。
好不容易出來,他更是第一個消失,完全沒有顧忌他這個主子。
現在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來,如果遁地能及時趕過來的話,他們就徹底沒有後顧之憂。
隻是姜遠成并沒有十足的把握。
沈家東南邊的不遠處,遁地一直悄悄跟在傅烈身後。
他不是不想去救姜遠成,而是現在傅烈一方徹底占據優勢。
别說姜遠成,遁地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從傅烈手裏逃掉。
算了算時間,姜遠成要是成功逃出來的話,這個點應該已經出了湖面。
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,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信号彈。
是姜遠成在聯系他。
遁地很是猶豫,他過去根本沒有成算,而且現在的自己越來越不想跟着姜遠成。
他之前就不看好姜遠成能謀反成功,現在算是徹底看清楚形勢。
不過這些年來,遁地能養好傷,功力一再精進,都是姜遠成提供的資源。
他自認爲自己不是個什麽好人,隻是飛天還在姜遠成的手裏……
掙紮過後,遁地迅速做了決定。
當初他坑了飛天一把,如今救飛天一次,算是他報恩得了!!
很快,遁地潛伏過去,假扮成沈家的人,來到傅烈這邊禀報。
“王爺,溫大人中毒昏迷,現在情況很是危機。”
遁地過來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,可禀報的時候,卻故意發出了動靜。
湖邊休息的姜遠成等人,自然很快發現了他們,立刻站起來警惕着周圍。
趁着傅烈短暫的遲疑,遁地迅速突破傅烈的包圍圈,來到了姜遠成他們這邊。
同時反手丢了好幾個煙霧彈。
衆人的視線頓時受到阻礙。
傅烈立刻帶人出來,他看了看姜遠成這邊,又看了看溫清竹那邊。
最終他做出了選擇:“你們按照計劃行動,我這邊先回去一趟。”
……
迷糊之間,溫清竹的嗓子幹得厲害。
她做了一個夢,她落水了,拼命的在水裏掙紮。
結果水不停的淹沒頭頂,溫清竹感覺自己被嗆得厲害,可是她又很想喝水,處于一種極其矛盾的糾結中。
“清清,清清,清清——”
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,溫清竹陡然張開眼睛,大汗淋漓。
傅烈把她扶着坐起來,拿了水杯遞給她:“先喝點水吧,這個毒還沒有徹底的祛除。”
接過了他水杯的時候,溫清竹看見外面蒙蒙亮。
看來夜晚已經過去。
喝完了水,溫清竹舒坦了許多,但嗓子仍然發幹,聲音也啞了:“幹掉姜遠成了嗎?”
傅烈握住她的手:“抱歉,讓他跑了。”
說不失望是假的,不過溫清竹也知道,他們過來揚州,本就匆忙。
她反過來握住傅烈的手:“沒事,他徹底失去了沈家這張牌,想來想去,估計會去沙州那邊,雲州那一帶也有他活動的痕迹,我們現在已經徹底占據了上風,慢慢就是。”
“清清,其實我昨天晚上就回來了。”傅烈思來想去,還是決定坦白。
溫清竹一怔,随即明白他的意思。
估計是傅烈得到了她中毒的消息,所以才趕回來的。
傅烈雖然一早做好的安排,可姜遠成異常狡猾,沒有傅烈親自緝拿,逃出去也很理所應當。
不過,傅烈聽說了她中毒,就趕了回來。
溫清竹感覺心裏突然間特别的踏實,可是她又隐隐的排斥這種感覺。
一直以來,她都沒有真正的敞開的自己心扉。
外面有人敲門,是秋姨娘來了。
“溫大人,我給你送藥來了。”
到了床前,秋姨娘放下了藥,見傅烈在,就準備告辭離開。
不想溫清竹喊住她:“我現在醒了,趁着這個機會給你看看吧。”
秋姨娘看了眼傅烈,有些遲疑道:“現在嗎?”
“嗯,現在。”溫清竹把碗裏的藥一飲而盡。
她必須搞清楚,昨天那個消息到底是如何洩露的。
既然是秋姨娘看病,傅烈自然告辭回避。
花了小半個時辰,溫清竹就知道秋姨娘隻是普通的宮寒症狀。
給秋姨娘寫了兩個調理的方子,溫清竹最後還提點她:“房事這邊,你最好是月事前後五天同房,不要挑選月事中間的日子。”
“不要挑中間的日子嗎?”秋姨娘暗暗懊惱,怪不得這兩年來,她一直沒能受孕。
溫清竹又道:“不過你小時候得過寒症,比一般人更難以受孕,除了要把握好時間,吃一些調理的藥,有空的話,多走走,強健身體,不要老坐着。”
“要多動嗎?”秋姨娘倒是沒注意到這個。
仔細叮囑了一些細節後,溫清竹最後問道:“昨天我中毒的消息,你沒洩露出去吧?期間可有外人提起我的事情?”
“沒!沒有!”秋姨娘連忙搖頭,“大人都吩咐了,我哪敢啊。”
溫清竹仔細分辨着她的神色,确定秋姨娘真的沒問題,這才讓她下去。
靠在床上,她心裏很是奇怪:難道是景一諾?
身邊有個影子落下來,溫清竹側頭看去,隻聽傅烈道:“不是沈三爺的妾室,也不是景一諾,是姜遠成身邊的遁地送來的這個消息。”
“他?”溫清竹有點不解,她這邊的情況,遁地怎麽會知道?
傅烈坐了下來:“那個遁地我仔細調查過,他對毒理和藥理都挺熟悉的人,而且是沙洲人,對于一些罕見的毒藥都有過接觸,應該是蔣子昂打你的那一掌,他就有所察覺。”
“這樣嗎。”如果是她暴露的話,那溫清竹無話可說。
晌午時分,溫明軒醒了過來,看見溫清竹的時候,一下子哭了出來。
他趴在溫清竹的膝蓋上,哽咽道:“對不起姐姐,都是我的錯,竟然給你添了這個大的麻煩。”
溫清竹把他扶起來坐下:“你是我弟弟,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,反倒是康城和京城那邊,是不是出了什麽事?”
這話讓溫明軒一下子沉默起來。
溫清竹也不逼她,轉手給他倒了一杯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