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她意外的是,上面隻是寫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。
詢問嚴勇章這次的年終報告的方向。
溫清竹感覺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,于是派人去請嚴勇章過來。
不想嚴勇章過來的時候,神情很是驚恐。
他是被人推進門來的。
擡頭一見溫清竹,立刻跪下來結結巴巴的道:“大,大人,微臣……微臣……”
“如何?”溫清竹知道,嚴勇章和唐勤之間,肯定有恩怨。
可是看到他這樣子,還是有點吃驚。
嚴勇章臉色蒼白如紙的道:“真的不是我派人去殺的唐曉!不是我!不是我……”
溫清竹放下了手裏的文書,命人把房門關上。
同時對嚴勇章道:“唐家的事情暫且不提,我們第一件事情是要盡快準備物資,吸引百姓和商戶,配合定遠準備打長期戰。
第二件事情則是看你的功過,再來判你的罪。這件事情起碼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,你根本不用着急。
最後才是調查唐曉的事情,你可聽清楚了?”
這話說完,嚴勇章直接怔住。
但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官,也不是木魚腦袋,很快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,知道溫清竹給了他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。
嚴勇章瞬間來了精神,擡起手對溫清竹道:“微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。”
“那倒不必,你看看這個。”溫清竹轉頭把桌面上的文書扔給了他。
接到了文書之後,嚴勇章一看是德州來的,心裏頓時打了一個顫。
翻看過後,嚴勇章抱着僥幸的心裏問道:“大人,這不是照常的詢問嗎?沒什麽大問題吧?”
見他如此回應,溫清竹臉上露出冷笑來:“看來嚴大人和柳大人關系不錯,這麽一般的文書竟然也要加密,看來是藏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呢。”
“大人息怒!!”嚴勇章再次跪下來,頭也不敢擡。
溫清竹沒有耐心,直接站起來道:“嚴勇章,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裏掰扯,明日起,但凡你有一點不配合的,我直接送你去京城,讓大理寺的人去調查。”
不等嚴勇章回話,溫清竹就命人把他拖了出去。
坐下之後,溫清竹有點頭疼。
雲州城内的情況暫且是控制住了,可是還有更多的問題存在。
首先就是人口不足。
次日一早,楊六那邊把沈嬌的屍首的送了過來。
溫清竹跟着茉莉下樓,很快看見了一個熟人。
她快步走過去,望着面前帶着鬥笠的男人問道:“謝哥哥?你怎麽來這裏了?”
“文盟主那邊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,甘松姑娘也如願以償,我受了文盟主的委托,送甘松姑娘回去,路上打聽到了揚州那邊的事情,得知你在這裏,順便過來看一看你。”
謝飛沉看着溫清竹,疲憊的神情頓時柔和了許多。
本來他不想休息,但溫清竹看他氣色就知道謝飛沉是連續趕路的。
在雲州客棧這邊休息了一上午,溫清竹這才派人把陳客商請了過來。
一般裝死人的是棺材,爲了方便攜帶,溫清竹直接做了一個等身的木盒子。
溫清竹指着旁邊的盒子道:“這個裏面就是我要你帶去的人。”
陳客商看了一眼,同時暗中聞了聞這裏的味道。
一點異味也沒有。
“行。”陳客商也沒有猶豫,直接點頭。
他正要走的時候,溫清竹喊住他:“等等,我這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,或許陳老闆能幫上忙。”
“什麽事?”陳客商的語氣,并不想多聽的樣子。
溫清竹笑着請他坐下:“不如坐下來說。”
“不用!你直接說就是。”顯然,他并不想多待。
看他這麽抗拒,溫清竹很是無奈。
本想着算了的,結果身邊的謝飛沉忽然開口道:“你是揚州陳安陳家的兒子對吧??”
“你是誰?!”聽到謝飛沉的話,陳客商頓時後退一步,警惕的盯着他。
除了跟着他一起過來的人,怎麽還有人知道他的身份?
溫清竹也有點詫異:“謝哥哥認識他?”
謝飛沉取下頭上的鬥笠,露出自己的臉來,對着陳客商拱手道:“陳大哥,好久不見。”
看清楚面前的人,陳客商一怔:“飛沉??你的聲音怎麽恢複了??”
謝飛沉滿含歉意的解釋道:“實在抱歉,之前和陳大哥見面的時候,因爲情況特殊,不得已才假裝說不了話的。”
陳客商看看謝飛沉,又看看溫清竹,眼神很是複雜。
他本想問問你一個江湖人士,怎麽和溫清竹這樣的人在一起?
可是想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,正如他一般,本來是官家少爺出身。
不想父親不想同流合污,被人聯合陷害,他也被迫流浪江湖。
本以爲這輩子報仇無望,結果揚州沈家卻幫了他們陳家伸冤,讓父親能夠含笑九泉。
陳家本事蘇州的名門,因爲父親一案,被牽連甚多。
現在的陳家已經是樹倒彌孫散,零落得不成氣候,隻有他爲了堅持想要報恩,這才走了商路。
三人沉默了一下,溫清竹便開口道:“事情也不複雜,就是到時候,需要你和沈家的人接頭,這人就是給沈家送去的。”
陳客商的表情頓時怪異起來:“給沈家送人?”
溫清竹知道他是揚州的人,并不知道他和沈家也暗中有關系。
她轉頭拿出一個信物和一封信來,遞給陳客商道:“這個你拿着,到了揚州那邊,你去和一個姓吳的人布匹商接頭。”
陳客商站着沒動,望着她手裏的信物,神情愈發的凝重。
好半天他才道:“這個信物你是從哪裏來的?”
“你知道?”溫清竹感覺到了一絲異常。
陳客商深吸一口氣道:“你要接頭的那個吳老闆就是我朋友,但他也來找我,不會直接接手你的東西,我現在就是替沈家送信送東西的隐人。”
“隐人?”溫清竹第一次聽見這個詞。
謝飛沉之前和揚州那邊接觸挺多,沈家的事情,他也了解一點:“隐人是沈家按照一定條件嚴格篩選出來的人,他們遊走在全國各地,傳送消息貨物等等,沈家内部,一層層分派人下來,以一種特殊的鏈條結構組成的特殊的隊伍。
比如甲乙丙丁,其中甲隻知道乙,而乙隻知道甲和丙,丙隻知道乙和丁,最後的丁辦事,事情辦完,反饋消息,一層層推上去。
除了最開始甲之外,其餘的人都是隐人,他們會有各種身份,按照要求辦事,完成後送回結果。”
“這麽厲害嗎?”溫清竹驚歎不已。
沈家能成爲全國首富,定然有過人之處,隻是她突然聽到沈家的這種辦法,還是讓溫清竹震撼。
“沈家的隐人在被人慢慢的瓦解,跟我一批的人,剩下不了多少,我過來是辦另外的事情,但這個信物是交給我的。”
陳客商看了眼面前的木盒子,心裏猜測着,這個人到底是誰?
怎麽要送回去沈家呢?
“那你現在怎麽願意說出你的身份來?”溫清竹還是追問了一下。
陳客商的神情低落下來:“沈家内部出了大問題,我這次的任務是斷掉一些和沈家相關的核心産業,結束這個任務回去,我就不是隐人,但你手裏這個信物出現,說明好需要我,那沈家可能不隻是出問題這麽簡單了。”
“你猜得沒錯,沈家的繼承人景一諾被人控制,沈家危在旦夕,所以你才會過來執行這個任務。”
溫清竹也打算隐瞞他:“既然你是接頭人的話,那我直接該訴你吧,反正到時候你也會知道,這裏面的人就是沈嬌。”
陳客商猛然擡起頭來,不敢置信的否認道:“不可能!”
他望着溫清竹手裏的信物道:“這個信物就是沈小姐發下來的,如果不是她下了人任務,你怎麽有這個!?”
“你任務派發人是沈嬌?”溫清竹微微疑惑。
陳客商沒說話,隻是盯着那個木盒子不懂,雙手隐隐有些顫抖。
謝飛沉走到他身邊,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陳大哥,這裏面的人的确是沈嬌,沈小姐最後的遺願是救出景公子,但清竹認爲,還是把沈小姐想辦法送回去再說,落葉歸根,入土爲安。”
“不可能!”陳客商的眼睛紅了,雙手緊緊攥住,額頭和手背上青筋暴起,看起來極其隐忍。
溫清竹看他的反應,沈嬌更可能是他的恩人。
難道陳家的事情是沈嬌解決的?
不管事情如何,溫清竹該說的還是要說。
她走過去把信物和信封塞在他手裏:“既然你是接頭人,那一切都好說,人你給送過去,景一諾看到沈嬌之後會有對策的。
另外的事情就是揚州那邊有種飛葉草的替代品,你這邊留意一下,有必要的搶先收購過來。”
陳客商慢慢的轉過頭來,聲音沙啞道:“如果是這件事情的話,你也不必擔心,那個替代品是我的一個叔叔有的,他知道這東西的危害,不會輕易放手的。”
本來還有點擔心的溫清竹,聽到他的話,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。
她遇見陳客商本來就是偶然,要處理的兩件事情,都在他身上。
溫清竹第一次有種莫名的幸運感。
送走了陳客商,謝飛沉轉頭對她道:“清竹,我也要去揚州一趟,和陳大哥一起出發。”
“你怎麽也要走?揚州那邊有什麽事情嗎?”溫清竹感覺有點奇怪,謝飛沉好像在做什麽事情。
“我家的事情,你不必擔心,藥神谷那邊我也去看過,溫明良的腿恢複得很好,現在苗苗在照顧他。”
提到了薛苗苗,謝飛沉的神色複雜了兩分。
不過很快煙消雲散,重新帶起鬥笠,朝着陳客商追去。
送走了他們,溫清竹回去房間坐下。
整個客棧安靜至極。
昨天開始,易老闆就陸續安排了其他的人去了另一間分店。
自從溫清竹的身份曝光,易老闆就很容易了盤下了之前倒閉的一家客棧。
爲了給她提供良好的環境,這邊就隻居住了溫清竹和守衛的傅家軍一幹人等。
回想着剛才的事情,溫清竹突然發現,她一直都不知道陳客商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