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很快掩蓋過去,請着他麽坐下:“兩位過來,可是有什麽事情?”
溫清竹主動開口道:“唐公子,白天的時候,我在城門口就見過你了,聽說唐老爺病重,唐大公子身體欠佳,剛好我會一些醫術,可以幫他們看看。”
“父親那邊倒是可以,隻是大哥他……”唐勤有些遲疑,眼裏甚至有了戒備。
綠陶連忙解釋道:“你放心,大人知道唐大公子的事情,而且比較意外,畢竟一般的人可很難戒掉煙瘾的!”
想到了之前見過的杜薇娘,溫清竹又道:“我和薇娘也是朋友,你大哥的事情,她是幫了忙的,所以你可以放心的。”
考慮了好久,唐勤最後還是同意了。
他們先去看到的唐老爺。
溫清竹仔細查看,施針開藥,最後走出來對唐勤道:“你父親的狀況的确不是很好,但拖個半個月應該沒問題,想必你大哥也希望能給唐老爺送終吧。”
提到了這一點,唐勤的心裏很是觸動,輕輕的點了頭。
溫清竹他們又跟着唐勤來到了一個鎖着的院子前。
門口隻有一個身材佝偻的老婆子。
唐勤走過去,扶着她問道:“嬷嬷怎麽又出來了?不是讓你在屋裏好生歇着嗎?”
“老婆子我沒幾天好活了,老爺讓我好生照顧大少爺,我沒能看住,都是我的錯,剛才不是聽見大少爺在哭喊嗎?我看來看看。”
老婆子一邊說着,一邊擦着眼淚。
唐勤聽得心裏難受,轉頭吩咐了随行的小厮,讓他把這個老嬷嬷送回去休息。
等他們走遠,唐勤才從身上拿出來鑰匙,打開了門來。
溫清竹跟着他一路進去,發現周圍的花草,全都被人糟蹋了,看起來像是被人洗劫過一樣。
他們剛到門口,屋子裏面就有了動靜。
裏面有個人跑到了門後面,拼命的敲打:“唐勤!是不是你!!是不是你來了!你放我出來啊!我隻要一包煙葉就可以!一包就可以!不要多的!!你給我好不好?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!”
裏面的人沿着門闆滑下來,開始不住的用指甲啃着木頭。
咯吱咯吱的聲音,聽得人極其的難受。
唐勤深吸一口氣,拿了一個煙筒出來,插進窗戶紙。
不用他吹,裏面的人猛地吸了一口。
很快,裏面的人倒在了地上。
唐勤這才用鑰匙開門。
入眼便是一個隻穿着裏衣的男人,身形瘦削,臉上的顴骨凸起,眼眶黑了一圈,就這麽赤腳躺在地上。
唐勤默默的走過去,把男人小心抱起來,送去了床上。
溫清竹跟着進來,發現屋裏的家具擺設幾乎沒有,除了一張床,一個鐵盆和鐵水壺,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。
“這就是我大哥,因爲染上了煙瘾,不到三個月,已經成了這副認不認鬼不鬼的樣子。”
唐勤說着這些話的時候,氣息異常的平穩。
溫清竹看了他一眼,沒多說,隻是坐到了床邊,拿起了他的手腕診脈。
半晌後,她又查看了唐大的眼睛和舌頭。
總體上并沒有什麽問題,隻是他的身體和精神都被嚴重消耗。
如果持續下去的話,怕是堅持不了多久。
“看來薇娘給他吃過藥,爲什麽不再接着吃?”溫清竹轉頭問唐勤。
他閉了閉眼,再次睜眼的時候,眼神異常的尖銳:“大哥是個要強的人,孩子也還小,家裏的大小事都要他操心,有時候忘了喝藥,總是被人趁虛而入。
杜姑娘說過,藥物能輔佐他戒掉煙瘾,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力。大哥隻要出門,就會被人盯上,他也是不得已的。”
“是陶百萬嗎??”溫清竹說出了一個名字。
唐勤并不驚訝,點點頭道:“最開始他是設計讓大哥染上煙瘾的,而且用量極大,後面能有這個本事的,就不是他了。”
“還有誰??”溫清竹感覺不對,怎麽好像還有幕後黑手。
唐勤轉過頭來,聊起了衣擺,拱手跪在溫清竹面前:“王妃,請你救救德州吧!現在整個德州已經不是朝廷能掌控的地方了。”
看着他面色沉穩的請求,溫清竹就知道,唐勤的病果然是裝的。
如果不是這次他父親和他大哥都出了事,他可能都不會回來。
溫清竹把他扶了起來:“起來吧,我來這邊,的确是要解決這些事情的,隻是飯得一口一口吃,事情也得一件一件的來。”
“那王妃……大人這邊,可有什麽計劃?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?”唐勤滿臉感激的道。
溫清竹想了會:“德州那邊的情況,你知道多少?另外唐曉和你們家有關系沒?”
唐勤的沉默了一下,轉頭帶着他們來到了祠堂這邊。
站在衆多的牌位前,溫清竹一眼看到了唐曉的名字,在他下面,還有個空白的牌位。
這讓溫清竹很有點疑惑。
唐勤解釋道:“唐伯伯并不是因公殉職的,而是被人圍剿而死,目前我懷疑的人,有兩個人,一個是匈奴人,一個是柳光背後的人。”
“柳光是誰?”
綠陶解釋道:“是德州的知州,是個很危險的人。”
溫清竹點了點頭,綠陶寫的那份總結上面,的确提到了德州知州的問題。
不過現在的話,她短時間内去不了德州那邊。
她現在要處理的事情,一個是控制住雲州,一個是幫景一諾奪回沈家的控制權。
溫清竹看着唐勤道:“現在德州的事情,不出大問題的話,我需要緩一緩。現在我要做的事情,是收回雲州的全面控制權,不然年底匈奴打過來,這裏守不住的話,齊國就有大危險。”
“匈奴能破了雍和關嗎?”唐勤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,但他和嚴勇章一樣,認爲雍和關牢不可破。
至少也不會這麽快被人打進來。
溫清竹望着唐家的牌位,負手而立:“既然你是綠陶信任的人,那我也不怕告訴你,匈奴四王子隻塔,不是一般人的匈奴人,我剛從匈奴回來,他要是能收攏二王子的兵權,六王子的錢糧,那他肯定能破關而入!”
“這麽快嗎……”唐勤的感覺胸口有些發悶。
溫清竹側眼看着他:“隻塔現在隻有這麽一個機會,到了明年,皇上把京城的問題解決,他很難再破關,除非……”
隻塔能同意柔然,說服鮮卑一共進攻齊國。
唐勤點了頭,沒再說話。
溫清竹看着唐曉下面的牌位問道:“唐大人的兒子死了嗎?”
“他沒死,但唐伯伯已經把他逐出了唐家,所以唐家沒有這個人。本來唐伯伯并不是我們這一脈的,但唐伯伯擔心連累颍州的族人,所以決定把牌位擺在了我們這。
至于他兒子,我爹始終放心不下,擔心他哪天死了成爲了孤魂野鬼,連個上香的人都沒有,所以給他準備了一個沒有字的牌位。”
唐勤說着,臉上浮現了一種特别怪異的糾結。
這已經涉及到他們唐家内部的事情,溫清竹也不好多問,轉頭帶着他出來。
一邊走一邊給他道:“雲州這邊,我會慢慢接手,如果嚴勇章出了問題,我可能需要你幫我,畢竟你也算是唐大人的侄兒,他之前的政績我也粗略的看過,他是個爲百姓做事的好官。”
“我知道,但我隻是一個外人,可能需要大人派個人幫我才可以。”唐勤看向了綠陶。
這謙虛又充滿期望的神情,溫清竹真是再清楚不過。
綠陶也感覺有些不适,但她還是帶着淺笑,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禮貌。
溫清竹看着綠陶,這麽久了,綠陶一點沒有接受楊六的迹象,或許換個人也可以。
“那好,綠陶,你留下幫唐公子。”
“是。”綠陶點頭。
既然決定要留下來,綠陶便直接沒離開。
他們送走溫清竹,唐勤就請着綠陶進屋去。
坐下後,綠陶歎氣道:“唐公子,我成親過的,你知道嗎?”
“我知道,我還知道楊六大人也喜歡你。”唐勤很鎮定的回答。
見他這麽說,綠陶更加無奈:“唐勤,你之前不說,等到大人來了才突然說,你知不知道會讓我誤會你的!”
唐勤沉默了一下道:“葉姑娘并沒有誤會,在确定大人的身份後,我的确想要利用你和大人的關系,一來是我想抓出殺害唐伯伯的兇手,二來我知道,隻有大人能給我機會向上走,三來,我知道大人是心疼你的,畢竟你才二十多歲。”
“哎……”綠陶扶額,簡直都不想看到唐勤,“你要說一點慌,哪怕一點點,我都能無視你的。”
唐勤失聲笑道:“我這個向來會撒謊,而且别人輕易看不穿,我要真是費盡心思,或許也能隐瞞住大人,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麽,在你面前,我就是說不了謊話。”
聽到他這麽告白,綠陶感覺壓力更大,她當初真的隻是覺得唐勤是個病人,需要照顧而已。
綠陶鼓起勇氣擡頭,還沒看到,就趕緊站了起來。
對面的唐勤坐在椅子上,不知道什麽時候,楊六出現,臉色陰沉的拿着劍,架在唐勤的脖子上。
她連忙跑過去,推開楊六的劍,很嚴肅的道:“楊六!你在幹什麽!”
楊六愈發的握緊了劍,指着唐勤的後腦勺道:“現在你都知道了,他不是病人!他在騙你!”
“楊六……”綠陶繞過去,歉意的看了看唐勤,這才拉着楊六出去。
站在門口,綠陶很不滿的道:“唐勤沒有惡意的!”
“但他有歹意!”楊六第一次如此生意。
自從他發現唐勤這小子圖謀不軌,就說出了唐勤的真面目。
之前綠陶持有懷疑,現在他小子自己坦白了,爲什麽綠陶還要護着唐勤!
綠陶看他這個驢樣,氣得一巴掌拍在他身上:“你給我走!大人還在等着你呢!”
誰知道楊六振振有詞的道:“我已經回去客棧那邊了!該留給大人的已經留下了!我得在這裏盯着唐勤!”
綠陶差點氣得仰倒。
屋内的唐勤聽着外面兩人的話,神色微微低沉:看來自己的機會不大呢。
回到了客棧的溫清竹,剛推開門,就看到茉莉站了起來。
“大人!楊六回來了,他說他有事先走了,隻留了一封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