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經忍受很久了,雖然知道這個和尚來得奇怪,但她不管了,跟着這個和尚走了出去。
很快,他們從另外一個小門進去。
溫清竹入眼就看到了一個長長的功德箱,一共有九個拳頭大的洞口,用明黃的布遮蓋着。
每個洞口前,又有一個蒲團放着。
之前排隊進來的百姓,每個人都會在左邊的三個蒲團前,虔誠跪拜後,起身捐贈他們帶來的東西。
完了,最少都會摸出一個銅錢來,放入功德箱裏面。
如此這般,才能被放行去寺廟裏面。
溫清竹正看着,她身邊的和尚很是溫和的提醒道:“施主,每個人進來的人,都會先參拜一下這個清淨寺神靈的。”
面對如此直白,差點就等于明示的話,溫清竹怎麽不清楚。
她直接拿出一定黃金來,在和尚面前晃了晃,這才走上前去,丢進了功德箱。
溫清竹甚至都沒跪拜,直接往裏面走。
領着她進來的和尚,什麽也沒說,趕緊跟着她的步伐。
這次面對她的笑容愈發的和藹可親起來:“施主這邊請,怪不得九燭師叔說,今天會有貴客臨門,這邊請!這邊請!貧僧這就帶施主去見九燭大師!”
溫清竹沒說話,笑着點了頭。
看來這個九燭在這邊的名聲很顯赫嘛!
京城那邊的事情,溫清竹不相信,雲州和德州這邊,真的沒有人知道嗎?
穿過了兩個大殿,他們才來到了一個鍾聲和木魚聲響徹的大殿門口。
和尚指了指裏面道:“施主稍等,現在裏面的位置滿了,可能需要站一會兒。”
溫清竹微微皺眉:“說實話,我就是過來見一見九燭大師,能不能安排個禅房讓我等一下呢?”
一邊說着,她又摸出一錠金子來,扣在手心下,伸到了和尚寬大的袖子裏。
輕輕一松手,金子就掉了進去。
和尚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,這本來不合規矩。
奈何溫清竹給的錢太多,他還是點了頭,轉頭領着溫清竹去了側殿的禅房裏。
爲了一定讓九燭過來,溫清竹又遞給他一錠金子:“希望大師千萬請九燭大師過來呢,我實在又要緊的事情請教他,要是他來了,我還會給大師單獨捐一錠金子的。”
拿着金子的和尚,手都在顫抖。
他不是沒見過金子,但像他這樣身份低下迎客僧,分到他手裏來的大都是銅錢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。
能有點碎銀子都算不錯,所以現在溫清竹一出手就是兩錠金子,簡直就像是飛來橫财啊!!
和尚忙不疊的點頭:“施主放心!我一定辦到!一定辦到的!”
等他一走,溫清竹便過去羅漢床上坐下。
上面擺着的茶水,瞧了一眼,是最普通的茶葉。
在雲州城,一文錢一斤的那種。
休息了會,溫清竹也坐不住,便起身觀察着這個房間。
這裏很是陳舊,牆上是離開的牆皮,柱子和家具都有了裂縫,隐約帶着一股潮濕的味道。
溫清竹走到了窗戶口,看着院子外面跪着的百姓,心情略有些沉重。
在綠陶總結的問題裏面,德州百姓求神拜佛的次數和程度,比其他地方的嚴重許多。
清淨寺這邊還算是雲州這邊的寺廟,德州那邊的百姓,聞風而來,已經這般狂熱。
可想而知,在德州那邊,隻怕已經影響了百姓的生活。
大約過了一個時辰,外面的百姓陸續退下。
很快從她這邊看不到任何的人在主殿門口,陸續有和尚走出來。
不多時,之前的那個迎客僧帶着九燭果真出現在側殿院子門口。
溫清竹立刻轉身,同時給了北鬥一個眼神,讓他做好準備。
到了側院院子裏,九燭的眼皮突然狂跳起來。
他的腳步不禁緩慢下來:“你說的那個貴客到底是誰?”
“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,瞧着有些眼生,但他出手闊綽啊!!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!這不,我就孝敬給師叔了嘛!”
迎客僧臉上滿是讨好的笑,恨不得抓住九燭的手,趕緊進去。
九燭擡眼看了看前面問道:“裏面有幾個人?”
“貴客和他的一個随從,沒有旁人了!”迎客僧連忙解釋,拍着胸膛道,“師叔放心!!隻要你見那位貴客!!絕對不會後悔的!”
九燭現在缺錢的很,本來不是認識的人,他不會見的。
可現在情況特殊,雲州變成這樣的窮鬼地方,難得遇見一個出手闊綽的信徒。
他思慮了會,還是決定去見見。
萬一真有什麽危險,那位大人給他的東西,應該足夠應付了。
這樣想着,九燭就快步走了進去。
到了屋裏,他看到了一個背影,想着自己是個大師身份,便輕咳一聲:“阿彌陀佛。”
溫清竹站着沒動,聽着這聲音和裝逼的語氣,是九燭無意。
北鬥拿了一錠金子出來,交給跟進來的迎客僧,然後指了指外面。
迎客僧喜笑顔開的收下,連忙退了出去,還貼心的關上門。
那錠金子看得九燭眼熱不已,但他是大師身份,不能被俗物影響,便道:“施主爲何想見老衲?”
溫清竹慢慢的轉過身來,臉上微笑道:“九燭大師,别來無恙啊。”
看清楚來人,九燭第一個反應是拔腿跑,但他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。
而他的肩膀上,不知道什麽,忽然出現了一隻手。
九燭側眼看去,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,整個人的靈魂都在發抖。
這個男人不好惹!
溫清竹走到他面前,仔細的打量着他,微微點頭道:“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,好像還胖了點。”
九燭收回視線,看着面前的溫清竹,雙腿都在打顫。
什麽這個男人不好惹!
眼前這個女人是他這輩子都不像招惹的人!
頭上的冷汗不住的滑落,像是有人在他頭上澆了一碗水一樣。
溫清竹停了下來,眯着眼睛看着九燭,沉聲質問:“是誰救走你的?”
“王妃饒命!饒命啊!小人隻是被利用的人,什麽都不知道啊!”九燭毫不遲疑的聲淚俱下。
溫清竹冷瞧瞧着,根本不相信他。
轉頭去坐下,北鬥押着九燭上前跪下。
九燭毫不遲疑的連連磕頭:“王妃饒命!我真的不知道!當時我在大牢裏面,正在想着怎麽贖罪呢,不想一個獄卒上前來,一下子把我打暈,一醒來,我就在德州了!”
他似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,義憤填膺的道:“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德州的白雲寺!立刻想要回去找王妃的!但白雲寺的那個老淫賊,看着我的名聲好,根本不放我走!還是師父病危,我才有機會回來的!”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溫清竹悠悠的拖長了尾音,看也不看他。
九燭乍一聽,有戲!
連忙繼續辯解道:“可不是!還好師父——”
他一擡頭,對上溫清竹似笑非笑的臉,頓時停了下來。
半晌,溫清竹又道:“說啊,怎麽不說了?”
九燭頭上的冷汗再次往下落,他低下頭來,雙手顫顫巍巍的不知道如何安放。
突然間,他從袖子裏面抓住了一個黑色的東西。
還沒拿出來,北鬥一掌劈下來,直接劈斷了他的右手臂。
“啊——”
一聲慘叫,九燭抱着斷了手在地上滾來滾去。
從他袖子裏面,劃出來一個小巧的弩箭,和一個藍色的小瓷瓶。
北鬥把這兩個東西拿了起來,呈送到溫清竹的面前。
她仔細查看了一下,這個弩箭居然是随時上好了箭頭的。
而這個藍色的小瓷瓶,溫清竹沒有打開。
隻從瓶口殘留的一點氣味來看,就知道裏面是能融化骨血的劇毒。
溫清竹放下了毒藥,拿着弩箭對準九燭。
驚得他連忙停住,慌不擇路的求饒:“王妃饒命!我說!我什麽都說!”
溫清竹并沒放心,而是對準他的耳邊。
蹭的一下,射出一箭。
剛好釘在九燭耳邊的地上,吓得他差點魂魄飛天。
溫清竹這才放下弩箭來,轉而拿起劇毒的小瓷瓶道:“好好交代,不然這瓶東西就會落在你身上。它有什麽用,想必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“好好好!”九燭再也顧不得斷了的手臂,連忙爬起來老實交代。
“是王囚把我救走的,但就我的人不是王囚的人,是另外的人,我跟着他們回來德州的時候,才知道他們都是匈奴人。”
“原來是他們。”溫清竹心裏明白過來,看來隻塔和波冬在齊國的棋子還有不少嘛。
九燭一聽,就知道溫清竹肯定和王囚這些人有了接觸。
想到自己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,九燭決定老實交代:“其實不瞞你說,那王囚也是匈奴人。”
“我知道,誰是什麽身份你不用解釋,隻需要告訴我怎麽回來的,回來之後,他們讓你幹什麽?現在你爲什麽又回來清淨寺這邊?”
溫清竹打斷他,給他指明了幾個問題。
九燭連忙點頭:“是是是!我是被王囚親自帶回來的,對了!白雲寺是王囚的一個窩點!他們說起來是和尚,簡直比禽獸還不如!除了沒有明着放火,什麽都幹!”
到了這裏,九燭都憤慨不已。
溫清竹冷冷的提醒他:“你偏題了。”
九燭背脊一身汗,連忙賠笑道:“抱歉抱歉,我實在忍不住。到了德州之後,白雲寺接着我的名頭幹了許多壞事,前兩個月出了好幾條人命,一群人趕到了白雲寺讓我給他們一個交代。
可我隻是個傀儡,具體幹了什麽,我真的不清楚!總之我被逼的要鑄成活佛!迫不得已,趁着他們突然混亂起來,我這才找準機會逃了回來!”
“那你還挺厲害啊。”溫清竹輕笑道。
九燭越發的心虛:“哪裏厲害,是上面的人查到了白雲寺這邊來,對了!好像即使攝政王的人!”
他立刻眼睛發光的看着溫清竹,似乎在求證。
溫清竹一如既往的淡漠:“接着說。”
九燭隻好繼續交代:“混亂看起來是突然發生的,但我機智的提前察覺了他們的動靜,趁着百姓和白雲寺的沖突的時候,連忙買通了信徒,幫着我回到了清淨寺!隻是沒想到,馬上遇見了王妃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