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她連忙追了上去,喊道:“陳老闆,等等!”
陳客商停了下來,回頭看着小跑過來的溫清竹,警惕的問道:“我不認識你吧。”
溫清竹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戒備:“以前不認識,現在我們介紹一下彼此,那不就認識了。”
陳客商上下打量着她,忽然說了句:“姑娘找我幹什麽?”
見他居然能識破自己的僞裝,溫清竹越發的覺得這個陳老闆不簡單。
所以她的語氣越發的熟稔起來:“當然找你做生意啊,聽你的口音,你是揚州人吧?”
“是。”陳客商依然保持着戒備。
遠處北鬥尋了過來,陳客商忽然回頭一看。
他自然也是認出了北鬥,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溫清竹看他這反應,愈發的驚訝,一般人可發現不了北鬥的行動。
等北鬥走過來,陳客商又道:“要是沒什麽事,我這邊先走了。”
他轉頭要走,溫清竹不得已,隻能拉住他的袖子。
陳客商回頭,皺眉甩開她:“姑娘請自重!”
頭一次被人這麽惡劣的對待,溫清竹感覺還有點新奇。
畢竟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也就是那麽回事。
看他越發的不耐煩,溫清竹隻能長話短說:“是這樣的,我需要運送一樣東西去揚州,但我們這邊短時間内走不遠,陳老闆可以幫忙帶過去嗎?”
“你需要運送東西?”陳客商狐疑的盯着她,滿眼都是不信。
溫清竹幹笑了兩聲:“這東西有點特殊,我這邊被人盯着在,而且揚州那邊,我和現在的沈家不對付,必須得找個不相幹的人才可以。”
“沈家??”陳客商眼裏的戒備更濃了。
本來溫清竹可以不交代得這麽清楚,可經過兩次短暫的見面,溫清竹心裏認定,這個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。
最關鍵的是,她必須誠懇坦白,一旦有所隐瞞,總感覺會有種不太好的後果。
對于識人,溫清竹一向是需要觀察一點時間的。
像現在這樣,她根據自己的自覺做出判斷的情況,是極少的。
溫清竹的直覺很少這麽強烈,所以她就按照自己的心走。
“沒錯,準确來說,沈家現在出了點問題,我和沈家爲此不對付,但有個……準确來說,是個人,死了的人。”
話說到這,陳客商直接打斷她:“你到底是做什麽?”
溫清竹無奈的道:“我主要做什麽的,還真的不好說,但你相信我,我絕對不是壞人,拜托你運送的人,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人。”
“我不信你。”陳客商轉頭要走。
看他根本不給解釋的機會,溫清竹隻能給北鬥使了個眼色。
于是乎,陳客商毫不意外的被按住,渾身都動彈不了。
他凜然回頭:“我不會怪怪就範的!隻要我有機會逃走,一定會報官抓了你!”
看他這麽義正言辭,溫清竹有些慚愧。
隻是她還是得對他道:“那還真的抱歉,一般的官可關不了我,得位高權重的京官才行,更或者需要皇上開口。”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!”陳客商望着溫清竹的眼睛,心裏有種強烈的直覺,這個姑娘的話是真的!!
雙方對峙半晌,身後忽然出現了樹葉簌簌的聲音。
陳客商臉色陡變,溫清竹也感覺危險逼近。
她看了眼身後,又回頭嚴肅的對陳客商道:“你要相信我,就在這裏等着,我派我的人去處理掉這些人。”
話音一落,北鬥立刻松手,瞬間消失在他們身邊。
陳客商看着北鬥離開的方向,直接看直了眼睛。
半晌,溫清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這才拉回他的神思。
不到兩刻鍾,北鬥拎着兩個嘴角帶血絲,翻着白眼的小厮模樣的人回來。
到了他們面前,北鬥直接把人丢在地上,然後用手勢回答:跑了一個,不過問題不大,他已經中毒,現在應該逃不出這個樹林。
溫清竹點點頭,側眼看着陳客商道:“我幫你這麽一個大忙,雖然不能證明我是好人,但你總該相信我不會對你不利吧?”
陳客商看着地上暈死過去的兩人,蹲下來,仔細翻了翻他們的袖子和腰間。
自然是什麽都沒有發現。
他站了起來,眼神複雜的問道:“隻是帶一具屍首嗎?”
溫清竹點頭:“隻是一具屍首,而且爲了保險起見,我會派兩個人跟着你,當然他們的身份,需要你來遮掩,我相信以你的本事,還是能很容易做到的。”
“可以。”陳客商沒有任何遲疑就同意。
速度快到溫清竹差點沒截住後面繼續勸說的話。
她仍然有些不信:“你這麽快就相信我了?”
陳客商一本正經的道:“不是相信你,而是我需要你幫我,我再幫你做一件事情,不是正好各取所需嗎?既然你非要找上我,我又不能拒絕,爲什麽不答應??”
對于他的解釋,溫清竹完全沒話說。
看來這個人雖然固執,但不是個迂腐的人。
事情意外的順利,正常情況下,溫清竹應該直接安排他去接沈嬌的屍體就好。
可剛才看他扔了那一把祥雲香,她覺得,還可以和這個人再接觸一下。
這個清淨寺的消息,他可能知道。
“對了,我這邊還需要點時間安排,你這邊着急離開嗎??”
陳客商回道:“不着急,我這邊還有一批貨要帶回去。”
溫清竹微微驚訝,看着他的穿衣打扮問道:“你有還有錢帶貨回去?”
面對她的質疑,陳客商很不耐的道:“我是個商人,來這裏不帶貨回去,那帶什麽回去?”
“哦哦,這個也是。”溫清竹感覺,她對這個陳老闆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。
實在他的性格,還有他的所作所爲,讓溫清竹感覺不到他有錢經商。
溫清竹回頭看了眼他丢掉的祥雲香,問道:“這祥雲香你怎麽扔了?二十文錢一把呢?不可惜嗎?上次看你在茶棚,面都吃不起,吃的黑面饅頭呢。”
“不是我買的。”陳客商看着她手裏的祥雲香,眼神裏露出一抹嘲諷。
溫清竹見狀,把祥雲香舉了起來:“那這個香有問題,你知道嗎?”
陳客商的神情一凝:“你知道?”
溫清竹笑了起來:“當然知道,不然我就直接進去了,這裏面添了些很不好的東西。”
“添了狼尾花粉。”陳客商望着她手裏的香凝重的道。
溫清竹對這個花名很有些陌生,追問道:“狼尾花是這裏才有的花嗎?”
陳客商點頭:“不是,是從西域運過來的,但現在也能在本地種植,不必特意從西域買回來。”
“又是西域?”溫清竹微微垂目,難道清淨寺的事情,也和姜遠成有關系?
她這邊的人,一直都沒追查到姜遠成的蹤迹,是已經熟悉他們的追查手段嗎?
陳客商沉吟了一下問道:“你還知道其他的事情?”
溫清竹擡眸,對上他的視線:“德州和雲州這邊,突然流行起來的煙葉,你應該知道吧。”
這句話讓陳客商直接吸了一口氣,他下意識的環顧周圍一圈,這才壓低聲音道:“這煙葉的事情你也知道?”
“當然知道。”溫清竹目光流露出兩分殺意,“從西域運過來的青果,提煉汁液,浸染飛葉草做成的煙葉,迅速打開銷路,我當然會知道。”
“你,你是不是唐家的人?”陳客商實在想不到她的身份,但總覺得自己該問一問。
溫清竹搖頭:“不是,我說了我的身份不低,一般人管不到。”
她遲疑了下問道:“這個煙葉和唐家有什麽關系?”
“有點關系,據我所知,他們一直在反對這個煙葉,剛剛才把煙葉怎麽制造的搞清楚的,所以我以爲你是唐家那邊的人。”
陳客商臉上有些失望,随即又戒備起來。
“唐家的事情,我還真的不清楚,不夠聽你這麽說,唐家好像試圖研制戒掉煙葉的辦法?”
他透露一點消息,溫清竹迅速能推測到下一步。
陳客商眉心越發深了,他有些不想留下來:“姑娘給我留個聯系方式,等需要我的時候,我在過來就是,不過必須在十月底前聯系我,因爲十一月初,我就要回去了。”
“可是清淨寺這邊,我剛來,還不了解,看你樣子,似乎很了解,不如你帶着我進去看看?有什麽坑幫我避免一下也好。”
溫清竹頓時明白,她好像表現得太聰明,讓這個陳老闆感覺畏懼,想要撤退了。
她努力示弱,但陳客商根本不吃這一套,轉頭就走。
同時留了一句話:“我在南門外的客棧裏頭,住在人字房十号。”
望着他迅速離開的背影,溫清竹微微歎氣,失去了一個好向導呢。
不過好幾個都提到了唐家,這讓她對唐家越發的好奇了。
溫清竹回頭看了眼清淨寺的入口,快步往外走去。
現在她的主要目标,還是去探探清淨寺的底細。
畢竟九燭也在呢。
到了寺廟大門口,溫清竹看着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,心裏直發慌。
爲什麽易老闆和賈掌櫃都沒告訴她,隻是進一個清淨寺而已,居然還要排這麽長的隊?
她才站了一會,回頭一看,身後居然又站了好幾個人。
旁邊有個作爲出口的小門,出來的人斷斷續續的。
進多出少,那這個清淨寺得多大,才能容納下這麽多的人?
溫清竹現在很煩躁,一會兒看看前面,一會兒看看後面。
周圍全是人,雖然排着隊,但依然很擁擠。
還有好多人帶了自家做的腌菜,種的蔬菜,有的甚至還有扛着一棵樹過來的。
總之溫清竹見到了她平身僅見的壯觀場面。
德州的老百姓對于拜佛不是一般的熱衷,甚至可以說是狂熱。
正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,旁邊有個白胖的合上走過來,很溫和的道:“施主,你是我們清淨寺的有緣人,這邊請。”
溫清竹并沒有立刻跟着他,而是奇怪的問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是有緣人?”
她往四周一眼,瞬間把自己吓了一跳。
因爲發他發現,周圍的人都在用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在看她。
那眼神炙熱到簡直能她看穿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