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的權貴和王族,比匈奴的左賢王他們更早學習中原漢字和文化,已經有好幾代人了。
傅烈沒有回答,溫清竹心裏越發的不安。
難道鮮卑又想搞事?
現在對齊國威脅最大的就是匈奴,之前鮮卑和匈奴試圖聯手,還利用了柔然。
隻可惜柔然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種族,在甘州戰役的時候,傅烈就瓦解了他們的暗中聯盟。
傅烈叮囑了茉莉幾句,就離開了這裏。
沒過多久,綠陶那邊送回來了消息,說是德州那邊,已經被兩方不知名的勢力控制。
溫清竹仔細看了綠陶的來信,感覺問題很大。
本來他派綠陶過去,是去調查煙葉的事情,但陶鑫很厲害,借了裴奕的勢力,大概摸清楚了陶百萬的底細。
綠陶那邊,因爲發現了德州的異常,反而專注到了其他的事情上。
思考了半天,溫清竹決定先去綠陶彙合。
齊國和匈奴終究會有一站,無論成敗,苦的都是老百姓。
雍和關一旦被迫,定遠城地方太小,堅持不了多久,那麽雲州就是防守的前線。
幸運的是,現在的雲州百姓很少,一旦打仗,撤離起來,也很迅速。
當天下午,溫清竹收拾了東西,準備帶着茉莉和北鬥去德州。
不想她離開前,被左堂攔了下來。
到了衙門這邊,左堂把賬本呈了上來。
溫清竹知道這麽多年,趙慶兄弟肯定貪污了不少。
不然的話,陸家軍不可能到現在被壓制的地步。
畢竟沒有軍饷,士兵就過不下去。
陸家不是沒有家底,但幾十萬的軍馬,不可能完全靠陸家。
何況陸家還有私兵。
溫清竹心裏是做好了準備的,但她翻開賬本,看到上面的總額時,還是吃了一驚。
“這,這是趙慶貪污的軍饷?”溫清竹不是沒見過錢,但這個賬目上的錢,未免也太多了吧!
左堂站在她面前,拱手回答:“是,這是我這邊查出來的賬目,和趙将軍那邊送過來的還是有些出入。”
不知爲何,溫清竹感覺,以趙慶昨晚釜底抽薪的氣勢,他怕是會拿出一個更驚人的數目。
“拿給我看看。”
左堂轉頭吩咐屬下,把賬本送了上去。
這個賬本很新,很薄。
一看就知道是連夜趕制的。
溫清竹的手放在封皮上,上面透着一股微涼的冷意。
深吸一口氣,溫清竹翻開了賬本,入目看到最上面的數字。
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,還是吃了一驚。
上面寫了三千六百九十八萬白銀。
溫清竹移開視線,這麽多白銀。
可是姜越在位前十年的總稅銀,現在不過二十多年,趙慶居然膽敢貪了這麽多銀子。
驚訝過後,溫清竹看着這個數字,忽然響起了谷括。
當初他被發現是奸細的時候,溫清竹心裏還有點不明白。
可現在看看這個數目,她忽然理解了。
對于趙慶而言,這些白銀不過是個數目,他在定遠,再怎麽奢侈,永遠也無法蓋過陸承恩。
要是陸承恩是個喜好奢華的人還好,偏偏他又極其節儉。
爲此在定遠這邊,趙慶根本沒有用銀子可能。
這麽算下來,這麽多白銀,也差不多。
隻是這麽一算的話,那豈不是貪了二十多年的白銀。
溫清竹轉頭看着左堂算出來的一千多萬白銀,感覺很不對。
賬目不止有一個,所以趙慶那邊能提供一個,左堂這邊也能提供。
有區别,但不該這麽大。
沉吟片刻,溫清竹擡頭問着左堂:“趙慶送來的賬本,你看過了嗎?”
左堂點頭:“我看過可,我仔細算過,在趙将軍來定遠這邊來,總共撥下來的白銀也就一千五百萬,過了衙門這邊賬目的,一共是四百萬,所以按照衙門這邊的算法,趙将軍最多扣下了一千一百萬。”
“可他給了我一個三千六百萬的賬目。”溫清竹看着左堂問道,“你覺得他這是什麽意思?”
左堂的頭越發低下來:“微臣不敢妄加揣測,一切都聽王妃和皇上的安排。”
溫清竹笑了起來,這個左堂能在定遠待這麽多年,果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。
賬目已經在這裏,溫清竹想了會,大概能知道趙慶是個什麽意思。
不過他送上了這麽個賬目,他能拿出這麽多錢來嗎?
溫清竹讓左堂去把趙慶叫進來。
趙慶一進來要跪下,溫清竹擡了擡手,指着旁邊的位置道:“坐,趙将軍的做法我很喜歡。”
聽她這麽一說,趙慶送了口氣。
溫清竹看了眼左堂,他立刻很有眼力的退下,同時把門口的閑雜人等也帶走了。
沒有了旁人,溫清竹直接問道:“你能拿出多少銀子來??”
趙慶本以爲她會問他怎麽有這麽多數目,結果是這個問題,讓他一下子愣住。
沒有得到回答,溫清竹便擡起頭來,望着他道:“你放心,坦白從寬是我的準則,剛才我問過左堂,他說了這二十多年來,入賬了的銀子一共也才一千五百萬,你拿了三千六百萬的賬目出來,剩下的銀子是從哪來的,我知道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趙慶現在越發的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。
他悄悄的看着溫清竹,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可怕呢?
關于京城的一些傳言,趙慶一直以爲是誇大其詞。
可溫清竹真的出現在面前,迅速做了一系列的操作,逼得他步步敗退,這才讓趙慶意識到,傳聞真的沒有誇大其詞。
想到了昨晚的決定,趙慶忽然慶幸起來。
趙家有内鬼勾結匈奴,他是絕對沒做的。
所以這一點,溫清竹即使有了證據,隻要給足夠的時間,趙慶有把握能自證清白。
至于和姜遠成暗中有來往,很多人做過。
趙慶并不擔心,隻要以後他看清楚立場就好,這也危及不到他的地位。
他們兄弟在定遠經營了二十多年,隻要不作死,該是趙家的終究是趙家的。
雖然他看不爽陸承恩,但不得不承認,陸家對齊國而言,已經成爲一種無法代替的存在。
“湊一湊的話,應該可以拿一千萬出來。”趙慶選擇了坦白。
按照他的推測,溫清竹應該會收回去這一千萬,剩下的兩千多萬,應該會給他留着。
溫清竹想了會,三千多萬,他留下一千萬也不錯。
畢竟趙慶手裏的私兵也許是要銀子來養的。
“那好,這一千萬你留着,剩下的兩千多萬就充公吧,另外做錯了事情,就要被處罰,這兩年國庫并不充盈,所以接下來的三年,定遠這邊所有的軍饷你來提供。”
話音一落,趙慶直接忘記了呼吸。
要收走兩千多萬?
還要他提供三年軍饷?
趙慶下意識的開口:“每年前前後後的軍饷加起來,要五六十萬兩呢!”
實際上根本不止,因爲軍隊的特殊原因,地方衙門也會撥出一部分的預算。
定遠不用說,所有的稅銀都直接留在了衙門。
隻需要每年過年的時候,象征性的進貢一下就可以。
另外雲州之前是個大城,每年至少會撥出五萬兩銀子出來給軍隊用動,這還不算各種平時的物資。
遠一點的德州和林州也會提供一點,雖然不到一萬,但多少都是銀子,趙慶自然來者不拒。
有時候那兩個地方有求于軍隊這邊,也是需要孝敬的。
溫清竹剛才的說的,要是真的頒布下來,那這些銀子等于都沒有!!
三年軍饷,他至少需要拿出三百萬的預算。
之前他克扣了陸家軍的饷銀,雖然陸承恩這個人很正直。
可趙慶知道,陸承恩是個有仇必報的人。
這樣一來的話,他暗中從百姓和商賈身上搜刮下來的銀子,隻怕得如數還回去。
三年時間,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?
況且按照溫清竹的話,她想要拿走的是那些能産出銀子的财産。
趙慶陷入了沉默,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嗎?
見他臉色慢慢的變了,溫清竹淡淡的道:“趙将軍,你覺得這個辦法有什麽不妥嗎?”
“沒!沒有!!”趙慶選擇了這條路,他就沒有後退的資本。
他睜開眼睛看着溫清竹回答:“一切都聽王妃的安排,我不會有任何的意見。”
溫清竹微笑起來。
她慢慢的走在趙慶身邊,側眼看着他道:“這麽多銀子的确很多,但我見過更多的,所以我很清楚你們這些喜歡銀子的人,狡兔三窟。”
說完這話,溫清竹直接走出去。
等背後的腳步聲消失,趙慶握緊了拳頭,最終卻頹然的松手。
他慢慢的轉過身來,看着大門口的方向。
溫清竹已經走遠,看不清楚身影。
左堂帶着屬下正在往這邊走過來。
趙慶想起了溫清竹的最後一句話:狡兔三窟。
是的,這三千多萬兩并不是他全部的财産。
可是這很多銀子拿出來,依然還是讓他傷筋動骨。
他現在很清楚,以後的以後,他再也沒有機會,擁有這麽多銀子了。
左堂走了進來,吩咐了幾個賬房準備記賬,
趙慶望着他問道:“左大人現在就要開始嗎??”
面對趙慶透露出來的不善,左堂雖然擔心激怒趙慶,但他也隻能如實回答:“是王妃讓我盡快的,希望趙将軍能配合。”
趙慶深吸一口氣,看起來是暴風雨的前奏。
看在最後一刻,他還是轉頭坐下,定定的望着左堂:“問吧!”
左堂看了眼門外,提醒道:“将軍應該記不完全吧?要是我沒猜錯的話,應該是二将軍負責你們的财産,不如請他過來?”
“不必!我派人回去請幾個管事過來就是。”趙慶站了起來,快速的出去和外面的随從說了兩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