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烈忽然開口:“波冬有事要和你說。”
溫清竹回神過來,點了頭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不想追上去問問?”傅烈感覺,他們好像漏掉了一個環節。
溫清竹想了下:“要不你去問問?雖然賀賴這邊大概率用不到,但是我萬一用到了,該交代的我還是得交代。”
“好。”傅烈起身就走。
簾子剛落,雷炎就暴跳起來:“清竹!你怎麽能放過那個什麽王子!他們可是敵人!”
“炎哥哥,你先坐下。”溫清竹連忙招手。
可惜的是,雷炎根本不聽勸,轉頭就走,同時還罵罵咧咧的道:“不行!我不能這麽放過他們!!”
溫清竹立刻站起來,聲音冷下來:“雷炎!我知道你想去救雷爍!但是現在不是時候!隻要再等一天!我們一定能救出她的!!”
雷炎咬了咬牙,什麽都沒說,直接掀了簾子走人。
卻不想抓着簾子的手還沒放開,就看到傅烈站在門口。
雷炎頓時僵住,哆哆嗦嗦了半天:“你你你你,你怎麽還沒走?你不是很快的嗎?”
溫清竹松了一口氣,還好,傅烈沒走。
這裏不是他們多待的地方,傅烈直接帶走了雷炎。
溫清竹忽然想到,傅烈不是要去找波冬嗎?
現在帶上雷炎,豈不是正和他的意思?
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出去的時候,波冬又掀了簾子進來。
他滿臉輕松的再次落座,看了眼北鬥道:“還是這個小夥子不給人壓力啊。”
溫清竹沒時間和他廢話,直接問道:“你要告訴我什麽事情??”
見她催促,波冬就收斂起神色來,跪着對溫清竹行了一禮:“王妃,我是來認錯的。”
“哦??”溫清竹聽見他的稱呼變化,看來他在齊國那邊,可能需要幫助。
沒想到的是,波冬居然主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:“我在齊國還有一個名字,叫王囚。”
“沒聽過。”溫清竹幹脆直接的回答。
雖然她這麽說了,波冬的臉色還是沒好轉,反而不知道因爲什麽白了兩分。
“我在京城開着一間小客棧,還有有些鋪子,做着一些生意,有個很愛我,什麽都願意爲我做的妻子。”
溫清竹到:“然後呢?”
波冬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,甚至低落在了坐墊上:“我妻子原來有一任丈夫,是個小軍官,後來他們和離,妻子就嫁給我,而我,在她還沒和離之前,就和她好上了,而且她爲了落了很多次胎,現在不能生育。”
溫清竹感覺這個故事怎麽有些耳熟,忽然間,她猛地站了起來,盯着他,一字一句的道:“你,是,鄭公公的妹夫!”
“是。”波冬如釋負重。
他很清楚溫清竹的厲害,但一直都不甘心。
機緣巧合,他和隻塔聯系上了,一拍即合,決定聯合對付正處于混亂中的齊國皇族。
很幸運的是,他們成功了很多件事情。
但在最後功虧一篑,所以他隻能逃走。
可是随着夏飛鸢身份的暴露,溫清竹他們很快順藤摸瓜,發現了鄭公公,找到了他這邊來。
他和隻塔不一樣,他依附于阿桑部落,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,所以根本不去争所謂的匈奴王位。
但多年來,他哥哥的死,是他心裏過不去的坎。
一直以來,波冬都在被人誤導,這一切是都是齊國的錯。
所以他本來隻是在齊國吃喝玩樂,順便賺賺錢,但爲了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,就去了京城。
一番準備下,他選擇了鄭公公的妹妹爲突破口。
沒想到是,他竟然會真的愛上他在齊國的妻子。
他的外祖父知道了這件事情,勃然大怒,斷掉了他一切支持。
他不知道爲什麽外祖父會知道他的事情。
後面遇到隻塔的人,聽信了他的話,是自己被發現,齊人準備對他動手。
驚慌失措之下,波冬選擇了和隻塔聯手。
但随着他們最後的任務失敗,波冬不得不回到匈奴。
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認錯,結果發現自己被隻塔騙了。
他很殺人,但隻能咽下這個苦果。
波冬在阿桑部落的地位很尴尬,特别是他想要保住妻子,更是和阿桑部落發生了不可避免的沖突。
幸運的是,二族長居然站在了他這邊。
波冬得到了喘息的機會,同時發現了山中的寶藏,但他需要更多的黃金。
恰好,有個西域的商人找上來,他便和那個商人合作,開始不擇手段做起了生意。
因爲他知道,人爲财死鳥爲食亡。
隻是後來溫清竹出現在軍隊之中,波冬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。
她不會放過自己的。
他連夜逃走,但在二族長出事的時候,不得不回來。
因爲傅烈查到了他頭上。
雖然不知道傅烈知道多少,但波冬肯定,他隐瞞不了多久。
到了這個時候,波冬才徹底明白這對夫妻的可怕之處。
傅烈也就罷了,在京城的時候,波冬是見過溫清竹的厲害。
思考良久,波冬毫無疑問的相信,溫清竹他們會成功。
所以決定來坦白這一件事。
但僅僅隻是這一件事情。
波冬需要得到信任,哪怕隻是短暫的也好。
先穩住溫清竹這邊的情況,他才有餘力和隻塔去周旋。
屋内靜默了一瞬,溫清竹忽然笑起來:“那麽說,你才是刺殺任務的幕後真兇?”
“當然不是!是隻塔!都是他在騙我!我是被逼的!”波動臉上掉出眼淚來,和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。
溫清竹見過很多在他面前演戲的人。
現在的這個波冬,也算是個中高手,五分真五分假,讓她一時半會做不出決定來。
“是嗎?”溫清竹顯然不信。
波冬也是收放自如,快速擦幹眼淚,恢複了以前冷漠的神色:“我其實也沒想到大人一下子相信,但隻要大人給我一個機會,我會證明給你看的。”
“那你怎麽證明?”
波冬臉不紅心不跳的道:“我需要時間。”
溫清竹微笑:“需要時間逃跑嗎?”
波冬繃着一張臉:“該說的我已經說了,大人相不相信我,那就是另外一件事。”
溫清竹沒有回答他,直到外面波冬的車夫在外面喊人,他這才起身離開。
過了會,傅烈回來,對她說道:“我已經派人把雷炎送了回去,不會影響到明天的安排。”
溫清竹點頭,順便把波冬在齊國的身份告訴了他。
聽完之後,傅烈并沒有表現得很驚訝,而是淡然的道:“原來是他,怪不得我們炸了山之後,匈奴這邊一直沒動靜。”
溫清竹追問:“你知道是他?怎麽沒告訴我?”
傅烈解釋道:“已經縮小了範圍,正在逐一确認中,沒想到他主動過來坦白,這倒是一步很高的棋,他提了什麽要求沒?”
“他需要時間。”溫清竹回道。
傅烈沉吟片刻道:“時間我們還給得起,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隻塔身上,犁更都比他難對付。”
“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他。”溫清竹心裏,依然想要了殺了他。
先前不知道他是那個王老闆,現在知道了,心裏的殺意越發的濃烈。
傅烈雙手抓住她的肩膀,定定的道:“清清!任何事情最好不要用殺人來解決。”
“可是是他們先動手的!”溫清竹忍無可忍。
傅烈沉沉的看了她好半天,終于隻說了一句:“清清,你和以前不一樣了。”
溫清竹推開他的手:“是你一直不了解我。”
氣氛莫名的僵持起來,直到天黑。
晚上賀賴過來的時候,發現了她的異樣。
禀報了一下他這邊的安排,賀賴本不想多問,但看她的神情,還是問了一句:“大人和他吵架了?”
“嗯?”溫清竹剛開始沒意識到他說的是誰,“你是指誰?我今天見了很多人。”
“沒什麽,我這就走。”賀賴以爲自己會錯意。
卻不想剛轉身,溫清竹喊住他:“等等,是他。”
賀賴轉頭過啦,隻見溫清竹指了指她對面的座位:“坐吧,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的意見。”
這是溫清竹第一次和他正式交談,賀賴努力保持平靜的坐下。
溫清竹也沒有廢話,直接問道:“波冬和隻塔聯手,差點殺了皇上,今天他主動過來坦白,你覺得我該給他一個機會嗎?”
賀賴聽到皇上這個詞的時候,心裏很是抵觸。
在這個時候,他忽然意識到,自己是匈奴人,和溫清竹根本不是一路人。
“怎麽了?”溫清竹見他半天不說話,又問了一句。
賀賴回過神來:“沒事,隻是沒想到大人會對我這麽真誠。”
真誠到讓他越發明白自己是匈奴人的事實。
溫清竹凝神望着他:“你不喜歡我真誠嗎?我可挺喜歡的呢。”
賀賴深吸一口氣,他很清楚溫清竹是在逼迫他做出選擇。
但擺在他面前的路,從來都隻有一條。
因爲他選擇溫清竹,但溫清竹永遠都不會選擇他。
所以他隻能繼續留在匈奴,做他該做的事情。
“當然是殺了他。”賀賴收斂起所有情緒,說出了最客觀的答案。
溫清竹點頭:“我知道了,那你先退下吧。”
等他一走,溫清竹起身,走到了床邊,一下子倒了下去。
她抹了一把臉,望着帳子頂,心裏默默的道:爍姐姐,我不會讓你出事的。
次日一早,波冬和犁更帶人去了四王子的大殿門口。
巴魯和丹頓帶人守着,堅持不讓他們進去。
犁更可不想廢話,迅速揮手讓屬下抓人。
波冬可不想今天有什麽變故,不然自己可能會逃不出天鷹城。
“給我殺進去!”
“殺!”
……
兩刻鍾後,丹頓和巴魯被制服在地上。
其餘的護衛已經全部陣亡,大殿門口全是帶血的屍體,折斷的兵器。
犁更和波冬帶人沖了進去,派人搜尋了一圈,裏面空無一人。
他們立刻往外宮外跑去。
此時此刻,天鷹城出口。
雷爍坐在馬車裏,縮在角落裏,一動不動的看着正中間的隻塔,他正閉目養神。
直到馬車陡然停下,外面傳來沮渠的喊聲:“四王子,何必這麽着急走,不如在這裏等等二王子。”
隻塔慢慢睜開眼,吓得雷爍繼續往裏面一縮。
不過他隻是看了雷爍一眼,就出去了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