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來到了書桌前坐下,猶豫再三,還是寫了一封信。
轉頭交給飛天,讓他給隻塔送回去。
犁更和波冬那邊,已經表明态度會全力配合,現在就是看隻塔是不是真的回心轉意。
溫清竹正要起來的時候,外面有個略微耳熟的聲音出現:“大人,我給你送早飯來了。”
“進來吧。”溫清竹幹脆坐下。
很快,吉安達出現在她面前。
看見溫清竹的那一刻,他的眼裏頓時有了光。
他連忙走上前,雙手還隐隐發顫:“真的是大人!真是的是!”
溫清竹看到這個少年,心裏湧出一股暖意。
招手讓他坐下。
兩人坐下,吉安達給她擺好飯菜。
溫清竹一邊吃一邊問道:“你吃了沒?要不要一起吃?”
“吃了吃了,現在我跟着賀賴将軍,他對我很好!”吉安達很是興奮的道。
聽到這句話,溫清竹手的一頓,擡眼望着他:“那賀賴平時有問過你什麽嗎?”
“問過一些我家裏的事情吧。”吉安達的眼神黯淡下來。
不過很快,他的眼睛再次明亮:“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,我現在要好好照顧阿娘才是,既然決定追随賀賴将軍,而且大人也在這裏,我會更加努力的!!”
“我……可能——”
溫清竹嘗試想要提醒他,可是吉安達和賀賴不一樣。
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單純少年,有些事情不發生,他就永遠不會悲觀。
吃完了飯,吉安達在離開前問道:“我雖然在賀賴将軍那邊做事,但我有空了,可以經常來看大人嗎?”
“可以!”溫清竹當然是點頭。
吉安達的一家人,對她都很好。
剛才吃飯的時候,吉安達也主動告訴了她,之前發生的事情。
很尋常的部族吞并,爆發小規模的争鬥,他們一家人勢單力薄,被無辜牽連。
他阿爺和阿爹都死了。
現在隻剩下他阿娘活着,但因爲傷勢不輕,所以一直在一個和平的部族裏面養病。
上午過半,隻塔那邊回了信。
溫清竹看了看,擡頭問着飛天:“你覺得隻塔什麽時候情況會變得天真起來?”
飛天很誠實的搖頭。
她轉手把信扔進了燃着炭火的鐵盆裏面。
同時站了起來,望着外面道:“那說明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妙,你準備一下,可以和丹頓那邊接觸了。”
讓溫清竹想不到的是,丹頓居然親自來了這邊。
還是帶着隻塔的命令過來。
溫清竹單獨見了他。
望着面前的長方形盒子,溫清竹不禁問道:“這是什麽?”
丹頓解釋:“一把劍。”
溫清竹伸手打開,裏面放着一把長滿了鐵鏽的劍。
她仔細确認了一下,确定沒有任何的問題後,才拿起來看了看。
“這隻是一把普通的劍,而且很有些年頭了。”
丹頓沉着的道:“這是四王子母親留給他的劍,大人不妨仔細看看。”
溫清竹再次辨别,終于在劍柄的地方看到了一個漢字。
居然是齊人鑄造的劍!!
丹頓看她似乎明白過來,主動說起了往事:“這把劍是四王子生母用來自殺的劍,也是當年左賢王送給他母親的劍。”
“然後呢?”溫清竹感覺,丹頓可能在策劃什麽。
丹頓站了起來:“等明天交還人質的時候,大人用這把劍殺了雷爍,你就你能得到左賢王的信任。”
“呵呵!”溫清竹嗤笑,眼波流轉,一點也不在乎的道,“我爲什麽要得到左賢王的信任?”
丹頓胸有成竹的道:“因爲沒有我們的幫助,大人無論如何就不出雷爍姑娘。”
“你真的确定?”溫清竹危險的眯起眼睛。
丹頓絲毫不畏懼:“當然确定,大人是大夫,醫術高超,你要記住,我們想要的是,大人用這把劍殺了雷爍姑娘,至于怎麽殺,是不是真的殺了,這就和我們無關。”
溫清竹凝神思考片刻,跟着起身,把外面的狗頭喊了進來。
“你去把準備一些東西。”
聽完了溫清竹的吩咐,狗頭雖然奇怪,但還是一個問題不問就去了。
丹頓等他一走,不禁問了一句:“他叫狗頭??是哪個部族的人??”
溫清竹招手讓丹頓坐下:“這個等會狗頭回來,我讓他告訴你如何?你這邊我還需要交代一些事情。”
“不用了,我這邊幫不到大人,雷姑娘的事情,王子已經交給了巴列,我和巴魯現在根本插不上手。”
溫清竹咬了咬牙,很想把丹頓罵一通。
但爲了雷爍,她還是忍住了。
大約半個時候,狗頭帶着溫清竹需要的東西回來。
溫清竹仔細的清點了一下,擡頭問丹頓:“你怎麽還不走?”
丹頓連忙把視線從狗頭身上轉回來,快速告辭離開。
溫清竹根本來不及喊住他,隻能兀自生氣。
狗頭小心翼翼的問道:“是丹頓熱大人生氣了嗎?”
溫清竹搖頭,忽然問道:“你是哪裏人?”
狗頭回了一個部族的名字,溫清竹沒聽過,感覺也不是很大的部族。
不過他又緊接着道:“我還有兩個哥哥,叫狼頭虎頭,但是他們很久之前去了匈奴王宮,一直都沒有消息,也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。”
“等等!”溫清竹連忙擡起手來。
她好像想到了什麽。
狗頭耐心的等着,溫清竹再次站起身來,詢問狗頭:“那你哥哥們可有什麽特征?大概什麽時候走的?”
狗頭解釋道:“大概十二年前吧,至于什麽特征,那時候我還小,記得不清楚,但阿爹和阿娘記得,等我放假回去,給大人問問。”
“不必了!”溫清竹匆匆走出帳篷。
她現在必須要确認一件事情,一旦确認,明天的計劃可能會容易很多。
溫清竹趕去了練武場那邊,直接讓狗頭進去喊人。
沒多時,賀賴趕了過來。
他的神情看起來平靜,但溫清竹知道,他心裏其實很激動。
隻是她注定會讓賀賴失望罷了。
“我問你一件事情,不會細問,隻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。”
賀賴點頭。
“狗頭的哥哥們是不是在天鷹城裏面?”
賀賴的瞳孔猛地一縮,轉頭狗頭,他什麽都沒告訴狗頭啊!
突然聽溫清竹這麽問,狗頭自己都愣住了。
溫清竹催促道:“是或者不是?”
“是。”賀賴還是回答了。
溫清竹松了一口氣,走過去拍拍賀賴的肩膀:“加油!我這邊想到了辦法,你明天或許不用出兵了。”
不等賀賴回答,溫清竹帶着狗頭轉身就走。
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,賀賴心裏不明白,在大人的眼裏,他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嗎?
很快準備一番後,溫清竹又寫了一封信,同時拿了一個小箱子。
吩咐飛天道:“你帶着狗頭進城去,找上那個王庭護衛。”
飛天奇怪的問道:“要幹什麽?”
溫清竹看了眼狗頭:“不幹什麽,就說這箱子東西是我給他準備的禮物,希望他收下。”
飛天點頭,帶着狗頭離開。
他們迅速入城,幾乎暢通無阻。
甩開了跟蹤的眼線後,飛天立刻聯系到了王庭護衛。
他們見面的時候,飛天明顯的發現過來的王庭護衛,情緒有些不對。
不過他還是按照溫清竹的吩咐,如實把話轉告給他。
“這是大人給你準備的禮物,你可要手下,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。”
飛天把箱子遞了過去,王庭護衛卻遲遲沒接。
直到狗頭問道:“他是不是不能收東西啊?”
他的話音剛落,王庭護衛把東西就收下了。
旁邊的狗頭:“……”
飛天又習慣性的打探了幾句,雖然知道他們不會說話,但是飛天總覺得,這些人是會說話的。
正在他準備告辭的時候,眼前的王庭護衛陡然開口道:“謝,謝謝你們大人。”
聲音沙啞難聽,但飛天和狗頭都很是震驚。
因爲他們知道,傳說中的王庭護衛是永遠不能說話的。
回到了營地這邊,飛天把那邊的情況如實告訴溫清竹。
聽完後,溫清竹的心情極好:“看來明天的事情會更加順利。”
一直站着狗頭不太懂:“大人今天怎麽突然讓我跟去?我什麽事情都沒能幫忙啊。”
溫清竹轉頭看着他,眼神充滿憐惜:“總有一天,你會知道的。”
因爲她送的禮物根本不是箱子裏面的東西,而是他狗頭本人。
等他們一走,溫清竹仔反複确認了一下。
賀賴果然在謀算人心上面,出神入化。
當初她甚至試圖教他,簡直可笑。
當天晚上,隻塔和犁更代表匈奴去見了齊軍,表示願意交換。
期間,波冬來拜訪了溫清竹。
他坐在帳子裏,望着左邊的北鬥飛天,又看着右邊的傅烈雷炎,心裏無比的後悔。
爲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過來?
波冬簡直想扇自己兩巴掌。
鑒于沒有外人,波冬直接說了起了中原話。
“大人對于明天的事情,可都安排好了?”
溫清竹笑眯眯的看着他:“安排好了。”
心裏無比驚訝他的口音,幾乎可以說是純正的京腔。
波冬又問道:“那大人這邊可需要我幫忙?”
“不用,我都說了,都安排好了。”溫清竹一寸一寸的打量他,簡直想把他看穿一個洞來。
波冬越發的坐立不安,眼神掃視着周圍一圈。
周圍的這五個人,個個都不是善茬。
特别是他右邊下面的雷炎,要不是傅烈坐在旁邊,波冬都要懷疑雷炎會跳起來把他一刀砍死。
聽了溫清竹的回答,波冬讓自己努力表現得平靜:“那就好,那就好,畢竟能讓王庭護衛幫忙,想必也沒什麽問題。”
溫清竹挑起眉梢:“哦?六王子居然知道我找到了王庭護衛幫忙?”
她的聲音越發低沉下來:“看來王子本事挺大,我們可要小心謹慎些了。”
此時此刻的波冬簡直想抽自己的嘴,怎麽一個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去!
不過這件事情,他并不是主要人物,所以基本上和他關系不大。
爲此,波冬的底氣足了些:“大人謹慎些也好,居然大人還有事情要忙,那我這邊就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飛天,送客。”溫清竹吩咐了一聲。
飛天馬上起身,恭敬的把波冬送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