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盤坐起來,望着傅烈問道:“你到底把誰送過去了?我認識的匈奴人可不多。”
傅烈沒有回看過來,隻說了個名字:“吉安達。”
溫清竹一怔,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問:“你怎麽知道吉安達?而且他還不怕你?”
傅烈這才回過頭來,伸手把她抱緊懷裏,俯首埋在她的脖頸之間,沉沉的道:“清清,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,慧心跟你說過的話,他也跟我說過。”
頓時,溫清竹的身體一僵。
傅烈松了手,對着她的眼睛道:“如果我們在匈奴真的會死一個,我必須保證你是活着那個。”
到了天鷹城附近,這邊的防守已經比之前更加嚴格。
原來外面還有居住的百姓,現在基本上都看不到了。
隻能看到了成片的士兵,和訓練的場所。
“大人。”
外面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,溫清竹連忙回過神來。
下了車後,她就看到了小二。
“怎麽樣?右輪大人願意見我嗎?”溫清竹現在都還心神不甯的。
小二也是慣會看人神色的人,這次的交接并不好,所以他隻能快速的回答:“答應了,但是不是現在。”
“沒關系,我先進城去。”溫清竹動身要走。
小二連忙攔住她:“大人,二王子那邊派人來接你了。”
他回頭一看,丘林帶着人慢慢的上前來。
溫清竹看着來人,不禁回頭看了看。
遠處還聽着一隊人馬,傅烈還站在那邊,等着她進去。
丘林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,問了一句:“那邊是賀賴大人嗎?”
溫清竹笑着回頭:“賀賴現在忙着練兵,可沒有空跟我過來,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丘林大人。”
“大人過獎,隻是即使不是賀賴大人,二王子也并不介意大人帶你的人進宮去。”
丘林态度越發的謙和,他甚至覺得,眼前的女人之所以敢隻身過來,指不定城内已經做好了埋伏。
溫清竹沒說話,轉頭上了馬,跟着丘林一道入宮。
進城的時候,他們遇到了最嚴密的檢查。
溫清竹騎在馬上,看着士兵甚至檢查到了車輪縫隙裏面,心裏隻能感慨。
這一次傅烈才是對的。
她不能繼續留在阿莫斯領地那邊,這樣隻會助長犁更他們的猜忌。
賀賴在跟着她離開天鷹城時,已經徹底暴露了,再也回不到以前低調的時候。
檢查了大約一個一個時辰,丘林有命人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回去。
這就又花了半個時辰。
跟着丘林入城,溫清竹很快發現沿街都是駐軍。
溫清竹什麽都沒說,直到到了王宮門口。
她第一眼就發現了一個極其眼熟的人。
“小水大人,好久不見。”
溫清竹翻身下馬,走到這人的面前,微笑着道:“沮渠将軍咱麽可并沒有好久不見。”
沮渠側身指着裏面:“大人裏面請,王子正在等你。”
走了沒多遠,溫清竹就在路上碰到了右輪和左輪。
他們看起來是偶然路過,但溫清竹知道,右輪是故意在這裏等她的。
隻不過沮渠在這裏,右輪終究還是沒有機會而已。
在相遇的時候,雙方也隻能點點頭示意一下。
走遠之後,前面的沮渠冷不丁的問道:“小水大人看起來和右輪大人的關系很好啊。”
“說不上好,隻是有些生意想和他做罷了。”溫清竹不動聲色的回答。
沮渠陡然回頭看着她:“有什麽生意,小水大人應該考慮二王子才是,怎麽想到右輪大人,莫不是你忘了自己目的??”
溫清竹但笑不語,指了指前面,示意沮渠快一點。
到了大殿,犁更正在問話屍逐。
看到她出現在門口,犁更就揮手讓屍逐退下。
屍逐在經過溫清竹的身邊時,讨好的問禮。
溫清竹點點頭,目送他離開了大殿。
很快沮渠也退下了,屋内隻有犁更和溫清竹以及北鬥。
犁更一邊給自己倒酒,一邊問着溫清竹:“小水大人真是好本事!我竟沒想到你能洞悉齊軍襲擊阿莫斯領土!”
溫清竹自己走到一邊坐下,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:“王子過獎,實在湊巧。”
犁更的動作陡然停下,他定定的望着溫清竹,半晌才問道:“你到底想要什麽?”
“我說過,我想要的二王子給不了。”溫清竹擡起頭來,對上他的視線。
雙方眼神交戰一番,最終還是湮滅于無聲。
犁更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,最後終于妥協:“你開條件吧,怎麽才願意幫我?”
“二王子說笑了,我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人,什麽都沒有,怎麽能幫到王子呢。”溫清竹謙虛的笑笑。
犁更的眼神陰沉下來:“你真以爲我把你請過來,還能讓你逃了??”
溫清竹絲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目光:“王子盡管可以試試。”
又是一陣無聲,犁更氣得捏碎了酒杯。
正在這時候,外面的依熱木進來禀報:“王子,右輪大人求見,說是有些事情想和大人商量。”
“右輪能代表波動,他能代表阿桑部落嗎!”犁更現在心情很不好。
一方面是聯盟失敗,另一方面他徹底見到了傅家軍的強大,認識到了自己不足的地方。
更雪上加霜的是,賀賴被撬走,王庭護衛那邊他徹底沒有了聯系。
犁更突然拔劍而起,指着溫清竹道:“你真以爲我殺不了你!”
溫清竹依然穩如泰山,淡淡的回道:“王子盡管試試。”
終于犁更頹廢的坐下來,他已經沒有辦法,幾乎是祈求的語氣道:“小水,你想要說什麽你說,我盡量滿足你。”
看着他陡變的神情,眼睛裏面潛藏的算計實在太明顯。
溫清竹都不好意思打斷他,畢竟堂堂一個匈奴王子,居然需要低三下四,雖然是演戲,但未免也太辛苦了些。
自從發現賀賴的真實情況後,溫清竹再也沒把握能認準每個人的真面目。
特别是像犁更這樣從底層爬起來的人。
當然,最關鍵還是溫清竹現在時間不夠。
隻塔一旦帶着雷爍離開,她救下雷爍的機會會小很多。
正面開戰,隻會讓齊軍增加不必要的損失。
畢竟一旦開戰,齊軍要面對不僅僅隻是隻塔,還有犁更和波冬。
到時候愈發的混亂,正中隻塔下懷,犁更和波冬被消耗,會讓隻塔迅速統一匈奴。
溫清竹閉了閉眼,再次看向犁更道:“二王子,實話告訴你,我并不打算依靠你或者波冬,我找右輪合作,一方面是想要武器,另一方面我是想找機會打聽波冬的下落,畢竟我要對付的人,我一早說過。”
“你居然沒有考慮隻塔?”犁更有些意外。
畢竟現在看來,隻塔那邊才是最有優勢的。
溫清竹笑着搖頭:“二王子多慮了,我從來都不相信隻塔,我最開始的想法,先除掉隻塔,但是經過我多方面的推算,根本不可能,所以改變了注意,從波動那邊下手。”
“那你也考慮過除掉我?”犁更感覺到了危機。
溫清竹臉上的笑容愈發深邃起來:“自然,隻是想來想去,二王子也不好除掉,你手裏的軍隊是最多的,也是最能打的,王子是我最後一個人選。”
犁更語氣怪異的道:“我還真是要感謝一下你,畢竟你這麽看得起我。”
溫清竹站了起來:“王子,我既然來了,而你搶在右輪面前把我請了過來,那我就不客氣的提出一個意見來。”
“說。”犁更擡手,神色恢複了平常的狀态。
溫清竹看着他的眼睛道:“王子想收服匈奴第一勇士嗎??”
“其莫車??”犁更下意識的感覺這是個坑。
看他遲疑,溫清竹也并不着急,反正現在犁更已經逐漸露出自己聰明的樣子,她也不需要分心去辨别。
“當然!齊軍既然提出了願意用其莫車交還雷爍回去,我們爲什麽不答應?這對匈奴隻有好處,沒有壞處,而且白狼部落還能承情,可隻塔一直推拒,又是何意?”
“你沒看出來嗎?隻塔喜歡那個齊國女人。”犁更拿起另一個酒杯,放在手裏把玩。
“喜歡?”溫清竹微微仰頭,目光冷冽的道,“如果喜歡,那才真的好呢!”
犁更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,眼裏有了光:“你說!”
“既然他喜歡,那他就不會放開雷爍!但比起一個女人來,其莫車的用處顯然更大。他不放人,那是他的問題,但你們可以用雷爍去交還。
到時候所有部族都能看到,你二王子才是最重視人才的,隻塔反對的越激烈對你越好,畢竟想救人的是你,而不是隻塔。
當然這個消息必須散播出去,最好能傳到白狼部落那邊。現在隻塔和白狼部落的關系,可他在救人這件事情有了遲疑,那就會讓他們産生分歧。
到了這個時候,二王子再趁機籠絡白狼部落,可能不會成功。但至少不會讓白狼部落支持隻塔不是?”
聽完了她的話,犁更陷入了沉思。
這個考慮他不是沒想到,但從隻塔手裏搶了雷爍過來,何其艱難。
“可是人在隻塔手裏。”
溫清竹看了眼巫祝殿的方向:“人在隻塔手裏,但他還是匈奴人,想要的還是那個王位,這就繞不開巫祝大人。”
頓時,犁更的眼睛一亮,他終于明白溫清竹想怎麽做了!
不過溫清竹還是提醒道:“這件事情你一個人過去,成功的概率不大,如果能聯合六王子,還必須是六王子親自和你過去,而不是右輪,你們成功的機會才大!”
提到了波動,犁更不禁疑惑:“你真的不是在給自己制造報仇的機會?”
他這麽說,溫清竹她坦率的承認:“既然能順便幫助我一把,爲什麽不呢?”
“那既然如此,巫祝殿那邊見面的事情就你安排如何?”
“沒問題。”
犁更見她這麽爽快,擔心她可能還有别的目的,便又加了一條:“你必須讓丘林全程跟着你,在我和波動聯手前,你們不能單獨見面。”
“也沒問題。”溫清竹還是順利的答應。
她的速度,讓犁更不禁懷疑,她其實要對付的人是隻塔吧?
不過現在隻塔顯露出來的強勢,讓犁更的壓力越來越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