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屍逐願意,而是他現在的處境極其不樂觀,他當年把賀賴拴在身邊,便是看重了賀賴的本事,如今毫不遲疑的把他送給你,原因隻有一個,那邊是你對他的關注超過了屍逐。”
陸策側眼看着她,說出真是原因來:“這幾天和屍逐接觸,想必你也能看出來,他比大多數的齊人更能察言觀色,也更加果斷聰明,所以——你爲什麽會對賀賴這麽關注?他不過是屍逐身邊一個護衛隊長而已?”
溫清竹微微擰眉,不住的反思自己。
從一開始見到賀賴,自己對他好像的确關注很大。
原本她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,但因爲賀賴本身是個極其理智的人,她隻能用身份壓制,用玩笑來試探賀賴。
後面見到了屍逐本人,她甚至還在想,屍逐識人不清,居然不把賀賴放出領兵打仗,而是留在身邊做個尴尬的護衛。
仔細想想,她的确是對賀賴關注過了頭。
不過這也怪不得溫清竹,能和傅烈相提并論的人極少,她既然遇到了,既然要好生關注一下。
畢竟屍逐這樣的人,沒了一個,還有下一個。
可賀賴這樣的人,百年才會有一個。
溫清竹反思完畢,無奈的道:“我覺得到了将來,除了四王子之外,他可能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。”
陸策凝思片刻,想到了溫清竹的事情,斟酌着開口問:“你認爲他能成爲和隻塔并駕齊驅的人?”
“嗯,我甚至覺得,他和隻塔早晚會相遇。”溫清竹點頭,接着道,“我原來想的是,直接殺了他,但後來真要動手的時候,還是沒能下手,雖然廢了他一天胳膊,但又給他了傷藥,雖然不能提刀,但日常生活卻是沒問題的。”
“他是匈奴人。”陸策提醒了她一句。
溫清竹轉頭看着陸策,笑問道:“我隻是幫個我認爲值得幫助的人,和你比起來,這算什麽?”
面對她的反問,陸策失聲笑了。
一直站在的旁邊的左冰凝始終插不上話,看着他們心靈相通聊天,羨慕至極。
很多時候,她甚至都會産生自我懷疑,這麽追着陸策,真的會有結果嗎?
正在暗自神傷的時候,左冰凝瞟到了賀賴正在朝着這邊過來。
她連忙提醒道:“賀賴來了!”
溫清竹回頭沖着她一笑,然後對陸策道:“你帶着冰凝下去避一下。”
“北鬥去吧。”陸策看向溫清竹那一邊。
北鬥下意識的看向溫清竹。
左冰凝一怔,連忙說道:“我自己走就好了。”
溫清竹看着陸策,心有無奈,隻好讓北鬥跟上去。
等左冰凝一走,溫清竹歎道:“你會讓她誤會的。”
陸策的神情暗下來:“她本就不該過來的,如果不是隻塔,我早就把她送走了!!”
聽說到這句話,溫清竹微驚:“隻塔插手了你的事情?”
“他是最早懷疑我的人,如果不是巫祝大人替我善後,現在我根本不可能繼續留下。”
說起巫祝,陸策的眼神有感激有後悔。
溫清竹沒有細問,因爲賀賴到了。
“大人,已經打聽清楚,她是阿莫斯的領地過來的,到這邊來送人。”
溫清竹皺眉:“送奴隸?”
賀賴點頭,眼神卻在時不時的看陸策,但他還是有條不紊的回道:“沒錯,阿莫斯新到了一批奴隸,上一次是丘林親自過去拿人,這次阿莫斯就派人送了過來,說是裏面齊人奴隸。”
齊人奴隸?
溫清竹不禁和陸策對視一眼。
現在大齊邊關防守應該十分嚴格,溫清竹自己讓人整頓過一次,怎麽還能抓住齊人?
思索了片刻,溫清竹眼睛一凝:是他來了!!
賀賴看溫清竹神色變化,心裏猜不到她在想什麽,隻能接着道:“二王子之所以要齊人奴隸,是因爲他想要攻打齊國,用他們作爲先鋒人質。”
“等等!”溫清竹立刻擡手,“這是屍逐說的?還是誰說的?”
賀賴遲疑了一下道:“是我根據現有消息推測的,之前二王子是個不喜歡陰謀詭計的人,但上次他在雍和關前面被齊人利用,讓他耿耿于懷,最近他邀請四王子過來,明面上是想要和四王子确定王位的事情,但實際上是爲了四王子手裏的人質。”
“這也是你猜的?”溫清竹又問。
這次賀賴否認了:“不是。”
見他旁的話沒說,溫清竹感覺這個消息的來源可能有異。
她便追問道:“這個消息從哪來的??”
賀賴還是沉默,看起來一臉嚴肅。
溫清竹隐約感覺氣氛有些不對,想了想道: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,隻要消息無誤就可以。”
賀賴擡眸看着她:“我可以不說??”
“我說了,我不喜歡把人當奴隸或者家臣,或許你和我之間能成爲朋友。”溫清竹還是很擅長收買人心的。
果然,賀賴神情動容,猶豫了一下才道:“這個消息,其實是二王子身邊的侍女告訴我的,二王子之所以會想要四王子手裏的人質,也是因爲二王子聽了後宮那位小夫人的建議。”
溫清竹眨眨眼,笑容逐漸暧昧起來:“我的小賀賴果然大受歡迎。”
要是換做别人,賀賴還能毫不在意,可眼前的人是他小水大人,他哪怕再理智也是個年輕人,做不到完全沒有情緒變化。
溫清竹看他神情緊張,愈發的調侃起來:“算起來小賀賴的年紀也不小,要是你遇到了喜歡的人,盡管和我說,我一定幫你介紹。”
實在是她越說越過,賀賴終于闆着臉道:“大人客氣了!隻要是大人的吩咐,我一定照辦。”
看他這麽說,溫清竹就沒辦法調侃下去,便收了心思。
旁邊陸策的視線在他們之間遊移,一眼看穿賀賴的心思——他喜歡溫清竹。
不然的話,以賀賴的性子,根本不會透露這麽多消息。
本來陸策想要提醒一下溫清竹,可想到傅烈可能已經來了,他便歇了心思。
有傅烈在的話,旁的人怕是一點機會都沒有。
很快溫清竹指着陸策介紹:“他是我在天鷹城的朋友。”
賀賴原來就見過陸策,但不知道他齊人的身份,隻知道他是巫祝殿的人,很得現在巫祝的信任。
他立刻點頭問好:“陸大人。”
陸策同時點頭示意:“賀賴隊長,好久不見。”
賀賴搖頭:“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屍逐大人的人,以後便追随的是小水大人,我也不是隊長了,陸大人以後叫我賀賴便是。”
“賀賴。”陸策從善如流,心裏居然有點期待。
如果傅烈知道溫清竹有個愛慕的追随者,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?
陸策和賀賴的氣場有些不對,簡單的問好過後,便沒有其餘的話題。
場面突然安靜下來。
溫清竹也不好開口,畢竟陸策的身份特殊。
三人就這麽保持一緻,沉默的看着那邊的人們跳舞。
忽然間,一支煙花飛上天空,炸開之後如同盛放的梨花,很是漂亮。
溫清竹和陸策第一時間感覺不對,直接皺眉。
賀賴看他們這般反應,便開口問溫清竹:“大人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?這煙花是六王子送給先王的禮物,從前年開始每到這個豐收節,便放幾支的。”
“這個煙花不太好保存,你确定是三年前送就送過來的嗎?”溫清竹在缺三那邊了解過煙花的制作。
煙花可以說是縮小版的炸藥,隻是放在天上更好看而已。
炸藥追求的是威力,煙花要上天,威力其實也不小。
威力一大,便容易出問題。
匈奴這邊的保存條件,溫清竹不認爲能比得過大齊。
哪怕是大齊那邊,一般的煙花也難以保存兩三年。
這個溫清竹能想到,陸策一直在邊關,接觸的火藥算起來比溫清竹更多,所以他更清楚。
“後面六王子一直沒送了嗎?”陸策率先問出來。
賀賴不太像和這個陸大人接觸,但他現在是小水大人的人,看樣子,小水大人和這個陸大人關系極好。
他隻能開口:“沒有!屍逐大人一直盯着丘林大人在,所以王宮裏面有沒有這種稀有的煙花,屍逐大人都知道,現在還在放,隻有可能是三年前的。”
溫清竹轉頭對陸策道:“你去接應丘林吧,這邊我和賀賴看着就是。”
“好。”陸策轉頭就走。
等他身影消失,賀賴問她:“大人和丘林大人?”
溫清竹看他還有擔心,很顯然是不知道目前的情況,便耐着性子解釋:“這次事情不是丘林或者屍逐能解決的,剛才那隻煙花肯定不是三年前送到王宮的,但現在有了,那說明六王子的人還潛伏在天鷹城,而且有我們不知道的進出方式。”
“大人的意思是,這次中毒的案件隻能聯合起來解決?”賀賴很快明白了溫清竹的想法。
溫清竹很滿意的點頭:“更準确的來說,隻有二王子來統籌才能解決,他們在城内城外下毒,隻不過虛晃一招,真正的目的怕是爲了王宮的某人。”
她擡眼看着守衛森嚴的匈奴王宮,眼神凝重。
上次她在王宮密室裏,審訊的那幾人,說出了一個很意外的目的。
“……大,大人交代,讓我們制造了混亂後,盡量被抓進王宮……”
那時候,溫清竹便知道,六王子的目的絕不是二王子,而是另有其人。
等到審訊結束,她發現另外一個嫌疑人居然被掉包。
這一刻,溫清竹終于明白,六王子的目的是除掉夏飛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