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川說完,陸承恩卻猛得一拍桌子,大吼一聲:“放屁!你他娘的最不該的就是讓夏天受了欺騙這麽多年!你知不知道他爺爺是爲了誰死的!”
陸川一怔,随地低頭,沒敢說話。
先前溫清竹對陸承恩的印象太好,以至于忘了他是常年駐守邊關的大将。
傳聞他的脾氣也不是那麽好的。
溫清竹眨眨眼,現在陸承恩果然和傳聞中的有點像了!
陸承恩自然看到了溫清竹的眼神變化,稍微克制了一下:“把夏天送回去,以後她就留在你房間裏照顧你。”
“爹!!”陸川頓時急了,“我一直都把她當妹妹看的!”
陸承恩眼珠子一瞪:“還不快滾!”
陸川愣是縮回腦袋,把夏天扶了出去。
等他們一走,陸承恩這才心平氣和給溫清竹道歉:“實在對不住,這小子不兩年就二十歲了,卻還是跟着碼頭小夥子一樣,哎……夏天是個好姑娘,他怎麽都不瞧一眼呢?”
說着說着,又歪了話題。
不過溫清竹也能理解,陸承恩這個年紀,失去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婿,孫子也隻有一個,陸川到了現在,還不成親,他心裏也很着急。
“大将軍不用急,這事情還是要看緣分的。”溫清竹勸了一句。
過了會,陸川又回來了。
他站在了陸承恩旁邊,手上的傷已經包紮好。
陸承恩朝着他冷哼一聲,沒再和他說話,而是轉頭問溫清竹:“王妃打算怎麽開戰?”
溫清竹思索了一下,原來心裏就有主意,現在陸承恩願意全力配合,心裏的主意自然是更清晰起來。
“現在我明面上和大将軍有了嫌隙,趙慶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。”
陸承恩頓時明白他的意思:“你是打算用趙家軍去打??”
溫清竹點頭:“沒錯。”
沉默了會,陸承恩看着傅烈: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炸雙峰山。”傅烈直接說出了内心溫清竹内心所想。
陸承恩不禁問道:“那我們陸家呢?”
溫清竹回答:“去雲州。”
陸承恩稍微一想:“雲州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吧?”
“大将軍想想,爍姐姐去送百姓去雲州的路上,才發現的隻塔,這說明什麽?”溫清竹提醒了他一句。
陸承恩的臉色陰沉起來:“雲州沒這麽脆——”
話剛說一半,他忽然想起來,現在的雲州根本如同一個空殼子。
地廣人稀,想要做什麽,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!!
溫清竹解釋道:“我仔細想過,趙家軍本來就有異心,傅烈的人都是打仗的經驗,從百姓中找出尋找匈奴卧底,這件事情,還是陸家軍來做更得心應手,另外還有一點,就是陸家軍威望在雲州定遠都很高,你們來做這件事情,比皇上親自來都要有用。”
“這樣沒問題,隻是趙慶不會輕易答應吧??”陸承恩深知趙慶的爲人,他是個絕對的投機倒把罪分子!
無利不起早,任何事情都想着盡量減少損失,擴大收益!
溫清竹陷入了沉思,這個詳細的問題,她暫時還沒想到,需要好好斟酌一下。
身邊的傅烈卻開了口:“這個很簡單,趙慶一直想要傅家軍的人,這次他走正面戰場,肯定借口調人的。”
“那你這邊豈不是會被他分化?”溫清竹心裏不太同意。
陸承恩嘶了一聲,随即拍桌:“這個辦法好!”
他和傅烈相視一笑,看起來達成了一緻。
這一時刻,溫清竹有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。
爲什麽陸承恩比他還懂傅烈?
這個想法一出來,溫清竹突然想起來,她其實一直都不懂傅烈的。
想到這個,她的情緒低落下來。
傅烈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,轉頭一看,便解釋道:“趙慶雖然一直擴張兵馬,但是跟着他的人并不是都是自願的,其中有不少良将,他們都各自帶着自己的人馬,雖然跟着趙慶,但是心卻沒跟着他的。”
“所以傅家軍過去,反而是分化他們的契機?”溫清竹明白了過來,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。
底層和頂層的事情,她都能知道,但是中層的遺願,特别是軍中事務,她了解得并不多。
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,她對這些的了解,都是來自于傅烈。
溫清竹心裏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。
事情商議完,陸承恩和陸川起身相送。
溫清竹和傅烈告辭,轉頭離開的時候,她無意中看見了陸川腰間晃蕩着的一塊玉墜。
本來已經轉身的她,陡然回過頭來,盯着他腰間的玉墜問:“這個東西你哪來的?”
此時的陸川已經換上了常服,整個人都是穿着铠甲的樣子不太一樣。
以至于溫清竹忽略他腰間的玉墜。
陸川從腰間把玉墜取下來,拿起來想了想,有些疑惑的道:“這個好像是一位姑娘送給我的。”
“姑娘?什麽樣的?”溫清竹看着他手裏的玉墜,和先前綠陶送過來的玉佩,分明是一套的。
材質和色澤都是一樣,要不是剛才風一吹,他們頭頂上的燈籠搖曳了一下,映照在玉墜上面的光芒閃了閃,溫清竹根本還注意不到。
“是一位眼睛很漂亮的姑娘,約莫二十來歲。”陸川仔細回憶了一下。
這讓陸承恩忍不住的問道:“你小子也有記得人家姑娘長啥模樣的時候?”
陸川嘿嘿一笑:“實在是那位姑娘的眼睛太漂亮,但她又蒙着面紗,說是臉受傷了不便見人,我這記得的!”
“你跟我來!”溫清竹轉頭又踏進屋子。
到了書桌邊,溫清竹提筆,回想着裴芷萱的模樣,慢慢的畫出了她的眼睛,依然是蒙着面紗的狀态。
“你看看,是不是這個人?”溫清竹指着畫像中的人問。
陸川過來一看,搖頭道:“不是,她的眼睛閉比這個更漂亮,很靈動,仿佛天上的月亮一樣!”
“還仿佛天上的月亮!你小子怕不是看上人家了!”陸承恩一巴掌拍在陸川的肩膀,面上假裝惱怒,實則心裏在竊喜。
溫清竹卻奇怪了:“比這雙眼睛還漂亮?你确定?”
“當然!”陸川很認真的點頭。
溫清竹想着,該不會是裴東籬吧?
她想了想,還是覺得畫出給陸川看看。
結果畫完,陸川更肯定的搖頭:“這個連上一個還不如,不是她!”
溫清竹有些急躁,把筆遞給他:“你來畫!”
陸川茫然的接過筆,摸了摸後腦勺:“我根本沒學過啊!唯一能畫好的東西就是地圖!你讓畫人!我根本不會呀!”
溫清竹有些無奈,伸手拿回自己的筆,重新畫了一張人像,指給陸川看:“這個人是京城第一美人裴芷萱,裴煜的孫女,不出意外的話,她也在定遠,或者雲州,更或者德州,總之就在這附近。”
“裴煜!那個大奸臣的孫女!那她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陸川想也不想下了定論。
溫清竹看他這樣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陸承恩卻多問了一句:“裴芷萱來這邊做什麽?”
“我也不太清楚,根據我我這邊得到的消息,裴芷萱去寺廟算了姻緣,後來她就過來了,不過我猜她主要的目的是裴奕!”
溫清竹把她的擔心全都說了出來:“我以爲裴奕會做出點什麽事情來,但我來了這麽久,一點裴奕的消息都沒有,甚至裴芷萱的消息都沒有,所以我很擔心,他們可能做了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。”
“裴奕是誰?也是裴家的人?”陸川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,不過他總覺得在哪聽過。
陸承恩看着自己兒子,心裏越發的擔憂,這個傻兒子隻知道打仗,一點陰謀詭計都不知道,以後可改該怎麽辦?
不過看着溫清竹和傅烈在這裏,一個是很有可能超過他們陸家的大将,一個是能做皇上主的人,陸承恩心裏略微安心了些。
這個世道,總算還沒有徹底黑暗。
他招手讓他們重新坐下:“既然說到了這件事情,那就不能省略過去,裴奕的事情,紀尚和我說過,我沒想到的是,他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,剛才王妃問那塊玉佩,可是看出了什麽問題?”
“這塊玉佩是皇上登基後敕造的,就算有也隻有京城的官員人家有,先前我這邊出現了一塊玉佩,我基本上能肯定,這塊玉佩就是裴芷萱的,她可能出了一點問題,不過也有可能是障眼法!”
陸承恩還是一貫的大男子思維:“我知道裴奕不受裴煜看重,但是裴芷萱來定遠這邊,真能掀起什麽風浪嗎?她能做什麽事情?這裏可不是京城?也沒有裴家的勢力在這裏!”
“大将軍說得不對,定遠的趙家兄弟和左知府,都有可能是裴煜的人呢!”溫清竹糾正了他的說法。
陸承恩不懂,繼續追問:“一個是武将,一個文臣,而且都是先皇指派過來的,他們——”
說到這裏,陸承恩忽然意識到,先皇已經是先皇了!
想到這裏,陸承恩開始重新審視這件事情。
溫清竹也不催促他,隻靜靜的等着。
傅烈這時候開口道:“我覺得裴奕可能不在定遠。”
三人齊齊看着他,傅烈解釋道:“先前京城那邊送來消息,說裴奕來了西北,我就一直派人留意,但是不管是明面上,還是暗地裏都沒有他的消息,他你這個人文武雙全,目的不明,很讓人擔心,所以我一直派人在打探他的消息,但是一直沒結果。”
“所以裴奕不在定遠?”溫清竹反問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