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遠晗沒說話,範榮小心打量他的眼神,見皇上沒有異樣,這才又喊道:“王妃!你公然帶兵在京城動武,簡直是謀反!”
隻是很可惜,溫清竹并沒有理會他,而是看着姜遠晗說:“殺了範令!”
這句話一出吓得範榮差點跳起來。
不過他還沒說話,姜遠晗已經回問:“爲什麽?”
溫清竹依然忽視範榮:“因爲他還是姜遠成的人,昨夜開始,一直在對傅家軍動手!”
這次姜遠晗沒說話,範榮又驚又怒,趕緊對他解釋:“皇上!!昨日令兒的确代替小宇巡邏,但今晚他一直都在衛家,去看望衛雨呢!怎麽可能會對傅家軍動手!”
奈何他說趕了口舌,姜遠晗還是沒有理會他。
一時之間,範榮心裏有些着急,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溫清竹再問:“皇上不回話,那我就去抓範令。”
她立刻調遣軍隊轉向,但下一瞬姜遠晗開口:“等等!”
溫清竹回頭過來,隻見他看着範榮問:“範令真的在衛雨那裏?”
“是!!皇上要是不信!微臣可以帶皇上過去,令兒一直爲忠心爲了大齊,怎麽會是姜遠成的人?”
範榮背脊出了冷汗,他一直在京城,知道很多事情都和姜遠成有關。
無論是溫清竹,還是皇帝,都對他很是忌憚。
很快他們到了衛家,果真在衛雨的院子裏見到了範令。
姜遠晗派了小方子前去詢問他這兩日的行蹤,範令沉穩冷靜的道來,最後疑惑道:“京城是出了什麽問題嗎?”
“他沒有問題。”姜遠晗轉頭回答溫清竹。
看看範令,又看看姜遠晗,溫清竹忽然覺得自己好被人牽着鼻子走了?
溫清竹問道:“那皇上要不要殺範令??”
“朕不會濫殺無辜!!”姜遠晗拒絕了她的要求。
“那臣便告退!”溫清竹轉身就走。
剛離開衛家,一直飛箭射在她身邊的柱子上。
楊六過去取了箭身上面的信,遞給溫清竹看。
她快步翻身上馬,跑到了帶着傅家軍出了皇宮。
趕到新中的地點,隻見溫清梅正架着萬澤的胳膊,一步一步的往京城的方向走。
溫清竹立刻翻身下馬,趕到了他們面前。
溫清梅頭發淩亂,臉上和身上全是血,眼淚不住的往下流。
看見溫清竹過來,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。
溫清竹趕緊過去扶住他們,溫清梅立刻抓着她的哭喊:“七姐!救救萬澤!救救萬澤!”
“别急!我先看看!”溫清竹把萬澤扶着躺好。
他的腹部上面幫着布帶,但暗紅色的血已經完全浸透出來。
除了血腥味,還有着金瘡藥的味道。
溫清竹粗粗查看一下,萬澤的氣息已經很微弱。
她立刻給萬澤吃了一個紫金丸,這才擡頭問溫清梅:“他這傷是什麽時候有的?被什麽利器傷的?”
“大,大概是半個時辰前,是一根帶着好多鐵刺的棍子,直接捅穿了他的肚子,留了好多血,還有一些内髒一樣的東西掉了出來。”
溫清梅一邊說着,一邊從懷裏掏出了個裹成球的帕子,攤開來看,裏面是一些碎肉還有幾節腸子,和一些幾乎成了黑褐色的碎塊裝東西。
看到這些東西,溫清竹感覺特别不好,立刻解開了萬澤身上的布帶,發現他的腸子都絞在了一起,右邊的腎髒已經碎爛,血不斷的往外流,但流速很小。
溫清竹從布帶上面沾了一點金瘡藥的粉末,聞了聞,味道和以前常見的金瘡藥都不同。
這藥凝血的速度極快,幾乎拳頭大小的傷口,竟然全部止住了血。
溫清竹拿起萬澤的手腕一探,心裏微沉,有人提前給他吃了類似紫金丸的藥。
放開了萬澤的手,溫清竹擡眸看着溫清梅:“抱歉,我救不了他,之前已經有人給他吃了吊着命的藥,也用了極好的金瘡藥,他不能移動,越移動隻怕會重新血崩,死得更快。”
“不可能啊!七姐醫術這麽好!怎麽救不了他呢!”溫清梅不想相信。
溫清竹隻能解釋:“如果他一受傷我就在,可能還有救,但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,武器上面還有毒,我——”
“沒事!”萬澤忽然醒了過來,打斷了她的話。
溫清竹低頭看去,萬澤這時候醒來,怕是紫金丸有了效果。
他氣若遊絲的說:“都是我的錯,沒看管好囡囡,讓她被人抓走,不然的話梅兒也不會被抓,王妃能不能看在我曾經幫了你的面子上,不要殺了母親和祖母,她,她們也是被人騙了……”
溫清竹一聽,眼眸微眯,質問道:“囡囡和清梅被抓和萬家人有關?”
“是……咳咳!”萬澤忽然大口大口的呼吸,但怎麽都呼吸不進去,面色開始變得青紫。
溫清竹立刻拿住銀針,封住他的心脈,讓他暫時平穩下來。
她沒有回話,如果囡囡和清梅真的是因爲萬家人才出事,她絕對不放過萬家人的!
忽然間,溫清梅抓着溫清竹的手臂祈求道:“七姐!要不你看在我的份上!饒了婆婆他們一命吧!”
“你不恨他們?”溫清竹望着溫清梅,知道她這一路走來有多艱難。
這話說出來,溫清梅哭得更兇:“恨!怎麽不恨!可是萬家是我選的!我有什麽資格恨!何況萬澤到了最後,還是不顧一切的來救我!我恨他們,害了我不夠,還要連累萬澤!可是這已經沒有用了!他們是萬澤的親人啊!”
“七姐!求求你!你答應他吧!既然救不了他!那就讓他安心一點的死去也好!”
溫清梅望着溫清竹,眼睛裏滿是血絲。
看她這樣,溫清竹終于還是點了頭,萬澤松了一口氣,終于再也無法呼進氣息,垂下手來,閉上了眼睛。
溫清梅抱着萬澤大哭起來,聲音越來越凄厲,聽得讓人心疼。
過了好一會,溫清梅的嗓子啞了,溫清竹把她扶起來,直接說:“萬家死罪可免,但活罪難逃!他們竟敢和奸細勾結!就決不能輕饒!”
溫清梅張了張嘴,這幾天京城的動靜,她都一清二楚。
萬家和那些奸細有關系,還用自己和囡囡來威脅七姐,能答應不殺了萬家人,已經是格外開恩。
她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,不再說什麽。
溫清竹站起身來,正要安排人把萬澤送走,北鬥忽然出現,一手攬着一個,往旁邊一躍。
咚咚咚的三聲悶響,剛才她們待過的地方,赫然插着三支箭。
中間一支箭正好釘在萬澤的屍身上。
“保護王妃!”楊六立刻下令,改變陣型。
随着地面顫動,有大軍正在從東面趕來。
溫清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,讓人把萬澤的屍體收了,自己拉着溫清梅上馬。
擡頭看去,卻見一支軍隊正在趕來。
爲首的白狼軍旗迎風飄揚,溫清竹心裏一沉,是護城大軍!
溫清竹回頭看了眼京城的方向,隻見京城城門口,點燃了狼煙!
“走!立刻出發去西北定遠!”溫清竹不再猶豫,直接命人轉頭飛奔離開。
等大軍趕到的時候,溫清竹他們早已經離開。
在第二排的池餘,暗中松了一口氣。
前面領頭的一個大将忽然回頭,斜眼睨着他問:“池大人,他們逃得這般快?莫不是你通風報信的?”
池餘趕緊解釋:“阮大将軍!小人怎麽會通風報信!小人不是一直跟着您在這裏嗎!”
阮密勾了勾唇,轉回頭來,看着傅家軍離開的方向,眼神有些凝重。
傅家軍真的會是叛變嗎?
一路行軍,終于到了天亮。
楊六吩咐軍隊就地紮營,安排好事情後來了溫清竹這邊。
“王妃,護城軍隻有外敵入侵之時才會出現,保護京城的安全,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?”
溫清竹坐在馬凳上,拿着水袋大喝一口,潤了發幹的喉嚨,她這才回答:“那自然是有人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堪比外敵入侵。”
楊六皺眉,他一直都知道溫清竹的動作,但他還是不明白:“王妃爲什麽要把皇上逼到這個地步?”
“你看出來我在逼他?”溫清竹放下水袋,詫異的看着他。
楊六苦笑:“我又不是外人,跟着王妃這麽長時間,雖然比不上綠陶冰雪聰明,但總能看出一點什麽來,何況王妃都做得這麽明顯。”
“看出來就看出來了吧!”溫清竹站起身來,拍了拍楊六的肩膀,“我帶軍慢慢走,陛下不會窮追的,你去看看綠陶她們怎麽樣?有沒有被人爲難?”
“綠陶還在京城!”楊六立刻驚了驚。
想了會,溫清竹又交代了一番事情,這才讓楊六回去京城一趟。
溫清竹一轉頭看到了北鬥,見他盯着京城的方向不放,若有所思的問:“你想去看看喜兒?”
北鬥點頭,溫清竹猶豫了一下,應了下來。
話音剛落,隻見他彎腰一躬,馬上消失在了眼前。
溫清竹頗有些無奈,轉頭去紮好的營帳裏面。
溫清梅跪在地上給萬澤擦洗屍身,動作小心又輕盈,仿佛他還活着一樣。
溫清竹走到她身邊說:“我從今天開始就去定遠和傅烈彙合,萬家的事情,蘇活會調查清楚,我讓楊六給蘇活帶信,不會殺了你婆婆和萬家太夫人,但流放肯定是會的!”
“多謝七姐。”溫清梅到了謝。
看她這樣,溫清竹把她的身體掰過來,望着她的眼睛問:“你以後有什麽打算?”
“等接到囡囡,我就離開京城。”溫清梅的眼神很是黯淡。
沉默片刻,溫清竹才道:“我讓飛天把囡囡送去了萬鴻羽的府上!”
溫清梅立刻站了起來,不可思議的盯着她。
溫清竹握住她的手:“萬澤并不是一開始就不知道萬家人的所作所爲,我給了他提醒,他也沒想過強制約束萬家人,後來被何骓利用,嘗到了權勢的好處,他以爲自己能處理好所有的事情,但是并沒有!”
“七姐都知道他做了什麽?”溫清梅的眼淚再次留了下來。
溫清竹點頭:“我知道,要不是因爲你,我根本不會提醒他,按照他死前的話,囡囡應該是你婆婆他們親手送到敵人手裏的!萬澤一開始可以找我救你,但他沒有,因爲他知道,一旦這樣,萬家都得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