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道:“一掌把趙克打暈,接着我還沒解釋,就被他打暈扛到了這裏來。”
等他說完,溫清竹就把視線移到了這個中年男人身上。
現在這個時候皇宮竟然還有人能潛入,看來形勢比她以爲的要糟糕。
溫清竹神色慢慢的沉重起來,這一次仍舊是她還沒開口,衛子嬰主動請纓:“王妃,既然事情已經發生,不如讓風兒來處理這件事情?”
回過神的溫清竹望着衛子嬰,總算是明白了他爲何回來求情。
“衛相,以你們衛家的風骨,這件事情祝子睿脫不了幹系,想必是老夫人讓您過來求我的吧?”
衛子嬰低頭:“是。”
旁邊的祝子睿還懵懵懂懂的,看着倆人問:“什麽事情和我脫不了幹系?姑父爲什麽要求王妃?”
“綠陶,把祝子睿帶下去,本宮要和衛相單獨聊聊。”溫清竹打斷了他。
綠陶領命下去,指着門外道:“祝大人請。”
祝子睿慢慢的站起來,腦海裏不住的回想。
終于他明白自己闖了什麽禍,轉頭看向自己姑父。
衛子嬰斜眼看着他道:“還不趕快出去!這裏有我在就好!!”
祝子睿握緊了拳頭,轉頭看向溫清竹,很像說一人做事一人當。
可是涉及到匈奴奸細,而且先前登基大典的事情還曆曆在目,祝子睿這才徹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,抖着身體跟着綠陶轉身離開。
大殿内沒有旁人,溫清竹親自走下來,請衛子嬰坐下:“先前我提出丞相閣的建議,目的就是爲了扶持大人,這件事情對外可以不追究,但你們衛家可要把好關,這種事情我絕對不允許還有下次。”
“老臣明白,王妃放心!”衛子嬰退了一步,并沒有坐下。
外面有人禀報,黑濟仁來了。
溫清竹就親自送走衛子嬰,帶了黑濟仁進來。
他們一進一出,擦肩而過的時候,黑濟仁恭敬的給衛子嬰示好。
而衛子嬰的眼神卻很有些複雜。
他竟然不知道,慎刑司不知不覺已經是溫清竹的了。
回去坐下,黑濟仁直接對她說道:“衛家沒問題,但是衛家的姻親祝家卻很有問題。”
“怎麽說?”溫清竹心裏開始思襯。
黑濟仁解釋道:“祝家原來也是武将出身,後來因爲先皇登基前後站錯隊,導緻逐漸邊緣化,很早就去世的祝将軍還是個脾氣的很硬的人,直接交了兵權,這一點被衛老太爺看重,這才娶了祝家的姑娘爲長媳,便是現如今的衛老夫人。”
“衛老夫人在衛家這麽多年,尚且思想偏執,祝家的自然更不用說。”溫清竹滿心感慨。
黑濟仁很是贊同:“王妃所言非虛,祝家沒落快三十年,若非有衛家這樣的姻親,怕是京城都待不下去,祝子睿是衛老夫人長兄的老來子,品性能力都比前頭兩個祝家子弟好,自然看得重,先前衛老夫人甚至還想過讓他娶衛卿霖小姐。”
“娶霖霖?”溫清竹凝神,想到祝子睿昨夜去找霖霖,讓她不要和溫明軒來往太多。
這到底是他覺得霖霖是未來的皇後,不可與晚安相交過密,還是他心裏其實惦記着衛卿霖?
溫清竹深知人性,心情頓時不美妙。
她家明軒怎麽了!!哪裏配不上衛卿霖!
黑濟仁是個很善于察覺情緒變化的人,當即看出溫清竹對祝子睿有了兩分不滿。
心裏忍不住的歎息,這祝子睿要是每個真才實幹,怕是将來難以出頭。
溫清竹心裏雖然氣,但終歸還是正事要緊。
“那鄭公公那邊調查得如何了?”
黑濟仁神色一震:“啓禀王妃,這件事情可能需要白管事的配合!”
“哦?還有事情是黑大人搞不定的??”溫清竹很有些驚訝,黑濟仁在皇宮裏面權限可是很高的。
衛家。
衛子嬰一進府門,衛老夫人就趕忙迎上來:“老爺,子睿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??王妃連你的面子也不肯看嗎?”
“先進去再說。”衛子嬰心情很煩躁,看也不看自己三十多年的發妻,直接闊步往前走。
看到他這樣子,衛老夫人心裏咯噔一下,趕緊追上去。
到了屋裏,衛子嬰屏退下人,指了指旁邊的位置:“夫人坐。”
看衛子嬰這樣的神色,衛老夫人心裏越發的慌張,半天才攥着帕子坐下。
衛子嬰擡頭看她:“子睿的事情,你不是之前知道了點什麽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能知道什麽呀,不都是老爺,和小雨他們去辦的嗎。”衛老夫人的眼神很有些閃躲。
衛子嬰聽到自己妻子在這時候還在隐瞞,頓時一拍桌子:“你知不知道!子睿引薦的那個趙克,是匈奴的奸細!”
這話把衛老夫人吓得差點滑下軟塌,還好及時撐住,這才穩住。
當即她的眼淚就落下來。
看她這樣,衛子嬰的也狠不下心腸來,隻好仔細解釋給她聽:“我知道你是想幫襯祝家,可是不能什麽人都往宮裏塞,王妃是什麽人,要不是她早先派人盯着,子睿怕是性命不保!”
“到,到底怎麽回事?”衛老夫人這才怕了。
衛子嬰把祝子睿遇到的事情,仔細的說了一遍,聽得衛老夫人渾身發冷。
半天她忽然伸手抓住衛子嬰的袖子:“子睿也是被欺騙的,那是不是和他無關?”
衛子嬰甩開衛老夫人的手,氣得笑出聲來:“無關!?那趙克可是子睿和内兄親自擔保進去的!這件事情還沒有開始細查,真要查起來,怕是我們衛家都推卸不了責任!”
“老爺!你現在可是皇上的舅叔,無論如何可要保住子睿啊!他是祝家唯一的希望!要是早知道,我也不聽哥哥的話,非要送那些人進去!”
衛老夫人不住落淚,這些年在衛家,什麽形勢沒看過。
既然都牽連到衛家這邊,那祝家怕是保不住。
隻是她終究是祝家的女兒,不忍心看着祝家這麽沒落下去。
衛子嬰心裏總算有些安慰,當初爹還是沒看錯人。
他夫人雖然出生武将世家,但性子正直,即使有所偏袒溺愛,但始終還是能認清是非的。
想到這裏,衛子嬰又補充了一句:“這件事情子睿不是主要責任,王妃不會把他怎麽樣,隻是子睿決不能在宮裏當差了,昨夜他竟然私自去找霖霖,斥責霖霖和溫明軒交往太深,你難道沒告訴他,霖霖就算不當皇後,衛霜夫婦也是看不上他的!”
“他……他去找霖霖了!”衛老夫人驚訝得捂住了嘴。
當年衛霜好不容易有了個女兒,再加上祝子睿很喜歡這個小妹妹,當年有心牽線。
隻是後來衛霜夫婦堅持把女兒帶去任上,一直不曾回來。
衛老夫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,隻是祝家一直在提,她也解釋過好幾次。
直到霖霖和皇上在晉州有緣,祝家這才徹底打消念頭。
衛子嬰點頭:“所以,祝家一直都有不該有的心思,侄媳婦柴氏是個什麽性子,你比我清楚,還有二弟妹,她守寡多年,不求富貴,隻求兒女安康,所有以後他們二房的事情,你就不要再插手!無論霖霖是不是皇後,這都和我們無關!”
“可是……”衛老夫人還想說點什麽,但想到她這一輩子沒做錯過什麽事情,唯獨在祝家的事情,接二連三的犯錯。
最終還是點頭答應。
正在這時候,瑤兒推着衛風出現在門口。
進屋後,他直接說道:“今天我就進宮去,子睿是舅舅家最後的希望,哪怕讓衛家擔責,也不能讓子睿被牽連。”
“你出來搗什麽亂!”衛老夫人看見長子都這樣,居然還要爲衛家操心,頓時又驚又心疼。
衛風撇撇嘴,看向衛子嬰:“爹沒告訴娘?除了我,可沒人能搞定子睿的事情。”
“你自己和你娘說,我這邊要去丞相閣了。”衛子嬰起身就走,根本不想多說。
宣武門城樓上,溫清竹伫立遠眺。
今天的天氣很好,但她依然隻能隐約的看到洛城。
在更遠之外的康城,根本看不到蹤影。
有禁軍擡着衛風上來,瑤兒推着他一路過來,在溫清竹身邊停下。
順着她的視線看去,衛風問她:“你在擔心皇上?”
“衛老夫人居然放你出來了?”溫清竹收回視線,看着衛風身上穿着特制的铠甲。
沒腿沒胳膊的,瞧着有點像不倒翁。
衛風不屑的笑起來:“有什麽是本大爺搞不定的!”
溫清竹眉頭一挑,質疑道:“你難道不是搬了太夫人出來?”
“咳咳!”衛風被無情揭穿真相,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
還好瑤兒即使替他順氣,這才緩過來。
衛風收斂起開玩笑的心思,認真的問道:“你這邊查得怎麽樣了?”
溫清竹神色凝重:“不太順利,黑濟仁都遇到了問題,請示了我,讓白笛全面配合他,看來匈奴的這些奸細,比我們想象更難對付。”
“匈奴奸細怎麽會這麽厲害?”衛風是從越國遺族人手裏活下來的,對于這些外族,他自認爲都不如中原人聰明。
更何況還是一直在西北的匈奴,極少入侵到中原腹地。
溫清竹側眼看過來:“你既然決定接受這件事情,那我就告訴你,匈奴的左賢王是個枭雄之輩,他比我們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厲害,他精通中原文化,更懂得以中原的手段來對付我們。”
“你說的是那個王圖?”衛風凝神,說出了一個名字。
溫清竹微驚:“你居然知道他的存在!”
衛風很不滿的對上她的視線:“你這是什麽眼神,什麽叫做我居然知道!我好歹也是帶過軍隊的!在十幾年前,匈奴和大齊井水不犯河水的時候,我就知道王圖的存在好嗎!”
“你怎麽不早說?”溫清竹語氣滿是責怪。
衛風更是驚奇:“我哪知道匈奴會成爲這麽棘手的敵人,何況往年的王圖還隻是個生澀謹慎的匈奴人,做什麽都很恭敬低調!先前我還以爲他隻是個普通匈奴人,敬仰中原文化才來這裏做生意的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