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經過何骓的辦公間門口時,發現裏面的燈還亮着。
擡頭看了眼天上,這塊要到子時,何骓怎麽還在裏面。
忽然見,裏面人影晃動,有兩個人在裏面!
眼看着他們要開門出來,胡英卓立刻轉頭躲進了假山後面。
趁着敵明我暗,看到了何骓正在送萬澤出來。
他心裏頓時一沉,這是終于找上了王妃身邊的人?
等他們走後,胡英卓小心離開衙門,回到了家裏,命人準備了一份謝禮,送去了宮裏。
綠陶拿着胡英卓的密信過來,溫清竹一看,眉頭輕皺。
到了這個時候,何骓居然還是沒有聯系姜遠成?
難道他覺得姜遠成沒有成功的可能?
溫清竹迅速搖頭,不太可能,何骓肯定和姜遠成有斷不開的關系。
隻是他們之間到底是用什麽連接起來的,溫清竹目前還沒查明。
沉思片刻,溫清竹掃了一眼屋内:“喜兒呢?”
“她,她去天牢看金大人了。”綠陶垂眸。
溫清竹猶豫了一下,還是吩咐:“那你讓北鬥帶你去見見萬澤,看看何骓到底想要幹什麽?”
“北,北鬥也去了天牢了。”綠陶簡直不想說話。
溫清竹再次陷入沉默,最後找上了宣召了萬鴻羽進宮來。
說完了萬澤的情況,溫清竹問他:“現在他處境不太妙,清梅那邊不方便讓她出面,所以我隻能找你。”
“清梅怎麽了??”萬鴻羽一怔,當即問道。
溫清竹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,于是把萬家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。
萬鴻羽瞬間怒從心來:“爲什麽!萬澤這種人竟然能讓清梅對他不離不棄!”
“隻能說你和她遇見的太不是時候。”溫清竹心裏也是很感慨,真的沒想到萬鴻羽和金元寶居然是同一類的人。
“可現在迷途知返也可以啊!”萬鴻羽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。
溫清竹擰眉:“清梅和我不一樣,她是恪守世俗禮教的女子,更何況她當初本來就很喜歡萬澤,算起來,如果她不嫁給萬澤,可能你根本不會喜歡她。”
“不!不會的!!”萬鴻羽在别的事情都能做到圓滿,唯獨在感情上完全控制不住自己。
溫清竹隻好告訴他真相:“當初如果清梅嫁給萬澤,她根本不可能在那樣的時機幫到你,這樣說你懂嗎?”
萬鴻羽狠狠咬牙,他怎麽不懂!
要不是那天的婚禮,他怎麽會遇到她。
可正因爲這樣,他才放不下。
溫清竹最後問道:“現在你去接觸萬澤,是你幫我,也是我給你的一次機會。”
萬鴻羽擡起頭,對上溫清竹的視線,終究還是點頭領命下去。
等她走後,綠陶看着溫清竹,她滿臉疲憊,于是提議道:“王妃,不如去沐浴吧?奴婢給您按摩。”
“也好。”溫清竹站了起來,看着西北的方向。
快一個月了,辛重怎麽也該傳回消息來才是。
她到了浴池,剛準備寬衣,傅烈留的暗衛突然現身。
“王妃!王爺來信!!”
溫清竹立刻穿好外衫,快步走出房間,接過了暗衛手裏的信。
滿臉欣喜的打開,看到的卻是傅烈被匈奴俘虜!!
她立刻轉頭去宣政殿。
剛到門口,聽見衛林正在給皇上彙報事情。
溫清竹毫不猶豫的闖進去,看着衛林:“你先出去,半個時辰後再進來。”
“好。”衛林拱手退下。
溫清竹手裏抓着信箋,擡頭望着姜遠晗:“陛下,我要去西北!現在!”
“爲什麽!”姜遠晗驚得立刻站起來。
随即他想到了什麽,睜大眼睛道:“你收到西北的消息了?”
溫清竹看着他反應,咬緊牙關:“你早就收到了?”
這句反問讓姜遠晗的眼神立刻避開。
溫清竹胸腔裏面彙聚起怒氣,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要是站在姜遠晗和傅烈的立場,她肯定也會選擇隐瞞。
可是她還是太生氣,姜遠晗竟然比她更先知曉。
那說明他肯定做了安排。
“那皇上派誰過去了?”
“陸磊和雷炎。”
溫清竹轉頭就走,這兩個人過去有什麽用!
哪怕派陸承飛過去,她也好像一些!
姜遠晗看她轉身就走,趕忙下來追上,抓着溫清竹袖子:“姐姐!你别生氣!是攝政王讓我這麽幹的!我本來也想派陸承飛過去,但隐娘親自來找我,說是楊大哥讓我不讓陸将軍去的!”
“放開!”溫清竹冷冷的呵斥一聲,她不想聽任何解釋!
到了門口,姜遠晗越抓越緊,溫清竹轉身狠狠一甩。
但姜遠晗是習武之人,溫清竹根本甩不開他。
“皇上!如果你不放手,那皇上就隻能皇上!”溫清竹眼睛布滿血絲,整個人都在發顫。
姜遠晗松了手,溫清竹毫不猶豫轉身就走。
卻不想身後傳來姜遠晗的壓抑到深處,控制不住迸發的哭聲:“我已經把姐姐當做姐姐了!可爲什麽姐姐的心裏隻有傅烈!沒有我一點點的位置!爲什麽——”
聽到他歇斯底裏的怒喊,溫清竹背脊一僵。
她慢慢的轉過身來,望着姜遠晗漲紅發青的臉,眼淚不住的往下流。
溫清竹隻覺得心裏一抽一抽的:“遠晗,你是覺得我一點也不在乎你嗎?”
“難道不是嗎!”姜遠晗再也控制不住,上前幾步,狠狠抓住溫清竹的手,“我絕對不會放姐姐走的!”
“陛下。”衛林站在一旁,試圖安慰他。
哪知道姜遠晗面色都變,冷冷吐出一個字:“滾!”
衛林隻好皺眉退下,但并未離開。
溫清竹捂着心口,聲音也哽咽起來:“你說我不在乎你,那我爲什麽要留下?本來我可以留下辛重自己走的,可是我覺得你還小,傅烈那邊還有老師在,總歸是有辦法的,後來一直沒接到消息,我都是盡快替你鏟除障礙,打算等京城穩定下來在離開的!可你呢?”
姜遠晗腦海忽然混亂起來,姐姐原來是最在意他的嗎?
溫清竹趁着他失神的時候,推開了他的手,眼淚不住的往下落:“你太讓我心寒了。”
她轉頭就走,綠陶跟着溫清竹回到華清宮,立刻派人去找北鬥喜兒回來,同時吩咐了白笛過來。
最下來冷靜片刻,溫清竹再次拿出信來,仔細看了一遍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逐步的推算姜遠晗那邊是什麽時候得到的消息。
沒過一會,無面出現在她面前。
“皇上是昨天傍晚接到的消息,到現在才剛剛一天。”
溫清竹怔住,如果隻是一天的話,那事情就還好。
無面神色複雜的望着她:“王妃,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皇上更在意你,包括傅烈。”
溫清竹身體一僵,但很快反應過來,望着無面的背影說道:“他的心裏本就不該有我!你知不知道,現在傅烈才更像大齊皇帝!”
這話一出,無面陡然停下,心裏浮起警惕之意,側首往後看:“王妃慎言。看在皇上的面子上,奴才今晚當做沒聽到這句話。”
“不!你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他,我溫清竹喜歡的人,從來都是頂天立地,能裝天下的人,而不是他這樣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我身上的人!”
溫清竹擦幹眼淚,繼續說道:“你再告訴他,如果念福沒有死,我可能根本不會留在宮裏。”
“奴才知道了。”無面應了一句,瞬間消失在她面前。
他一走,喜兒北鬥白笛三人依次進來。
喜兒最是自責,率先跪下:“王妃!都是我的錯!不該在這種時候抛下你去看金元寶的!”
“與你無關。”溫清竹擺擺手,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對不對。
如果真的刺激到了姜遠晗,那招兒奶奶的預言,隻怕會成真。
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時間。
傅烈傳來這樣的消息,溫清竹發現她整個人都在崩潰邊緣。
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。
“王妃,現在走嗎?”綠陶過來扶住她的手。
溫清竹甩了甩頭,讓自己冷靜下來:“暫時不走!我們去見招兒一面!”
趕到乾元宮門口,卻正好遇到了回來的姜遠晗。
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分開,一同往裏面走去。
進了宮門,兩個人又一緻往招兒那邊走。
到了院子門口,溫清竹停下拉住姜遠晗的手腕:“我去見見招兒好嗎?”
“朕是皇帝,自然是朕優先!”姜遠晗是想答應的,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變了樣。
他正要解釋,溫清竹已經放開手,退後一步:“那皇上請吧,臣這邊先告辭。”
毫不猶豫的轉身一走,姜遠晗擡起一半的手又放下。
姐姐的心裏果然隻有傅烈!
他失聲笑出來,喃喃自語:“爲什麽,爲什麽我都放棄了,姐姐還是不肯給我一點關心,爲什麽……我明明都是按照傅烈的意思來做,爲什麽姐姐要讨厭我,要離開我?”
“因爲陛下并沒有真正的放棄。”站在他身後的衛林忽然回答。
姜遠晗怔怔看過去,指着自己問:“你說我沒有放棄?”
衛林鄭重的點頭:“陛下從沒放棄,如果陛下放棄,肯定會把攝政王當做王妃的親人來看,而不是隐瞞消息。”
“不,不會的。”姜遠晗不住的搖頭。
衛林看到他這樣子,不得不狠下心來,揭穿他的真實目的:“行動跟随心動,正是因爲陛下還有對王妃的那點私心,可能隻是想讓王妃留在陛下身邊,但終究還是有私心,有了私心那就說明陛下心裏沒有放棄。”
“沒有放棄……”姜遠晗抱住了自己的頭,心裏有什麽東西開始破土而出。
衛林還要說,無面攔住他:“衛大人不能再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