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問着身邊的綠陶:“皇上和何小姐,你可看出了什麽?”
綠陶仔細回憶了一下,兩人相見時,皇上對她很是客氣,關心她的飲食,還賞賜了一堆珠钗和衣裳。
“皇上對何小姐好,應該是因爲王妃引薦的人,何小姐好像對皇上有點心動。”
溫清竹抿唇一笑:“我也是這麽認爲的,皇上這麽反應,怕是不懂我到底是想利用何仙仙拿捏何骓,還是想給他和何仙仙一個機會。”
“皇上要是更熟悉王妃的話,怕是明白王妃兩者都有。”綠陶無奈的笑笑。
兩人轉身一道回去,夜色漸深,乾元宮的姜遠晗翻來覆去睡不着。
他起身去了招兒的院子。
招兒本來是休息着的,姜遠晗來的太急,她來不及遮住眼睛。
在看在姜遠晗的是一瞬間,立刻呆滞下來。
瞬間,她的眸子裏面再次出現一絲墨色。
見她反應如此激烈,姜遠晗馬上拿出帕子上前,快速的蒙住她的眼睛。
“坐吧。”姜遠晗很溫柔的扶着招兒到桌邊。
招兒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刻,渾身一震戰栗,等姜遠晗的手松開,心裏陡然落空開來。
“剛才你看到了什麽?”姜遠晗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。
招兒的手不安的絞着,低低說道:“過不多久,皇上身邊會多很多女人。”
“女人?”姜遠晗瞬間想到了今天見到的何仙仙,心裏頓時厭惡起來。
不過他也不沖動,現在招兒的情況還有點特殊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介入的原因,甘太醫和長孫琳琅都沒出事。
處于謹慎,姜遠晗又問:“什麽樣的女人,你給朕盡量描述一下?”
招兒回想着剛才的那一幕,開始仔細的描述。
說完後,姜遠晗陷入沉思,怎麽聽招兒的意思,不太像是選秀。
姜遠晗心裏疑惑,站起身來:“你好好休息,朕先走了。”
招兒站起來相送,等了會,聽見房門被關上,她這才取下了手帕,怔怔的看着門口。
許久後,門外有宮女問話:“招美人可要重新歇下?奴婢進來幫您滅燈吧。”
招兒反應過來,應了一聲,轉頭去了床上躺下。
拉下簾子,趁着外面的燈光還沒熄滅,她側卧着,手裏拿着姜遠晗的手帕,慢慢的握緊。
随着外面的燈燭滅掉,她也閉上眼睛。
心裏第一次有了奢求:如果皇上能喜歡自己該多好,哪怕一丁點也行。
接下來幾天,朝堂上風平浪靜,但皇宮之外,卻是風聲鶴唳。
慎刑司發現好幾起瞞報人口的事件,溫清竹直接下令抄家,女人賣身爲婢,男人流放千裏。
這雷霆手段迅速激起千層浪。
許多人都開始心慌,除了認真上報人口的人家,其餘的人都開始心慌,忍不住的開始尋找門路起來。
一時間,萬家和奉國寺竟然成了所有人的首選。
奉國寺還好,畢竟佛門清淨之地,慧心不得不以主持的身份拒絕這種訪客。
他第一次出面,皇上的聖旨随後送到了奉國寺。
逼于無奈,慧心成爲了奉國寺最年輕的主持。
但正因爲他的身份得到了皇帝的認可,慧心下令不見外客,便真的沒人能突破武僧的防線。
可萬家就不同,萬澤在朝爲官,雖然不夠格上朝,但總是要去衙門的。
開始一兩天,這些人還很含蓄,萬澤就還能推辭。
從第三天開始,萬澤忽然被人堵在巷子裏,向她跪下求饒。
“萬大人!求求您,看在你祖父的份上,救救我們家吧!!”
之所以能堵住,是因爲跪在他面前的人足足有上十人。
小厮掀開簾子,縱然萬澤早有準備,但他還是被眼前的場景下了一跳。
除了先前祖父的提拔的伯伯,他年過六十的老母親都過來跪着了。
萬澤不是不想幫忙,他正因爲知道溫清竹的性子,才不敢随意幫忙。
他看了眼前後,隻能上前扶住他:“伯父,您趕緊把家人送回去,等您安頓好家人,侄兒親自去你家,這樣可以嗎?”
這人瞬間喜極而泣:“多謝侄兒!多謝侄兒!”
好不容易送走這些人,萬澤轉回轎子上坐下,心裏在思考,王妃到底想要幹什麽?
轎子擡起,萬澤的眼皮突然一跳。
他忍不住的問道:“前面還有人堵着嗎??”
爲了躲那些找他的人,他已經快繞了京城一圈,不會又被人發現了吧?
外面的小厮回答:“家主放心,沒有。”
萬澤這才松了口氣,心裏在想着,回去真要和清梅好好談一下。
等他一到家門口,卻看見連綿不斷的車子停下,有人不斷的往他們家送東西。
這可把萬澤吓得心都懸了起來。
匆匆趕回家裏,去看見母親正在笑眯眯清點賬本。
“娘!你這是幹什麽!”萬澤嘴唇發抖,看見家裏全是各種财寶。
夏氏滿不在乎的道:“王妃也是你姐姐,她現在位高權重,不可一世的,給不了高官,總不能阻擋你收羅這些寶貝吧?這些我都是用銀子買的,可不是别人直接送的。”
“夫人呢!!”萬澤轉身要走。
夏氏突然站起來,指着他吼道:“你給我站住!!我已經讓她閉門思過!家裏的事情重新由我來接管,這可是你祖母同意的!”
萬澤聽完,不管她說什麽,提步快速離開。
剛到院子裏,一個穿着妖豔的女人貼過來,聲音妩媚到骨子裏:“爺回來了,妾身伺候你更衣洗漱吧。”
“你不是懷着孕嗎?怎麽還往臉上塗抹脂粉,要是傷到了孩子,别怪我不客氣!”
萬澤冷冷說完,甩袖離開。
妖豔女人攥緊了手心,氣得渾身發抖,心裏暗暗發誓,除不掉那女人,那她就把小賤人給除掉!
到了屋裏,萬澤聽到溫清梅的哽咽聲,還有囡囡明顯忍痛的安慰聲。
“娘别哭,我不怕,以後我不去祖母那邊就是。”
這話出來,溫清梅哭得更大聲。
萬澤站在門口,怔怔看着裏面的小女孩,白淨的臉上忽然綁着一圈滲出血的紗布。
“爹!”囡囡看到了他,馬上喊了一聲。
溫清梅回頭看過來,眼淚瞬間止住,眼底滿是堅定:“我要帶囡囡走!”
“梅兒!”萬澤快步走進去。
很快屋裏面爆發了争吵,溫清梅帶着女人離開萬家,回到了薛府那邊。
這消息很快傳到了宮裏,溫清竹當即想親自出去看看囡囡。
突然想起甘太醫很久沒出宮,現在京城正是混亂的時候,也許能抓到那些幕後之人呢?
溫清竹轉頭指派了甘太醫出宮,去看望溫清梅母女。
她坐在華清宮,請了長孫琳琅過來,兩個人下棋等着。
“最近長孫老爺可還好?”
“有甘太醫幫忙,好了許多。”
溫清竹擡眼看着她,在琳琅說起甘太醫的時候,眼睛裏是藏不住的喜悅。
“那你祖父可有催你成婚?”
先前琳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但最近的一些動靜,讓她隐約察覺到了什麽。
她小心謹慎的開口:“皇上想要賜婚嗎?”
溫清竹笑看着她:“順其自然。”
長孫琳琅送了一口氣,還好還好,她喜歡甘太醫,可人家不一定娶她。
如果是皇上賜婚,他肯定沒法拒絕。
可她不想這樣。
大約過了一個時辰,綠陶進來禀報:“王妃,甘太醫已經回宮,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失控的馬車,受了點輕傷。”
這話一出,長孫琳琅瞬間站起來告辭。
溫清竹沒阻攔,讓她走了,綠陶這才悄悄說道:“還是沒抓住。”
這話出來,溫清竹眸色微沉:“這已經是第二次,他們還是抓不住嗎?這次可是暗衛,傅家軍,還有慎刑司的人一起行動呢。”
“他們在動手之前,已經服毒,失敗後就毒發身亡。”綠陶低下頭。
得到這個結果,溫清竹捏了捏眉心,已經兩次,他們還是一無所獲。
溫清竹陡然睜開眼,看着外面的夜色,沉沉的道:“不能這麽下去!”
次日早朝,根據先前的得到的資料,溫清竹直接發作,當場抓走了數十個那些下中層官員的上司。
隻有尚書這樣的頂層上司,溫清竹才沒有動手。
朝堂一片寂靜,衛子嬰不再多話,隻籠着袖子站着,偶爾有一兩個他們這邊的人被波及,他也無動于衷。
畢竟沒有傷到根基,衛子嬰不說話,雷嘯更是沒來,裴煜在家思過,還差五天才能回來。
終于有人忍不住站出來請奏:“王妃!此事不妥!”
溫清竹擡眼看去,請奏的人居然是崔秀山,不過也在情理之中。
傅瑜算是皇上的半個心腹,自然不會質疑她什麽。
萬鴻羽現在進退兩難,皇上已經單獨召見了他兩次,詢問他可有喜歡的姑娘。
這意思已經很明顯,他不能再拖下去。
“哦?崔大人覺得如何不妥?”溫清竹的語氣柔和了幾分。
這變化讓衆人愈發的明白,他們不能再固執下去,不然的話,下場隻怕會很慘。
崔秀山列舉好幾點,溫清竹都點頭贊同。
最後滿心感慨的道:“你說得很對,抄家這個抄家那個的,綁了這個綁了那個,朝臣總歸是不夠用了,剛好皇上剛登基,那就在秋天開恩科!”
沒有大赦天下,隻有開恩科。
意思已經很明确,溫清竹要清晰朝廷,除了最頂端的那十幾個人,别的人站不好隊的,隻有兩個下場。
流放或者革職。
恩科的事情提出來,溫清竹自然留了翰林院和丞相閣的人,一起商量這件事。
崔秀山現在戶部的人,不在翰林院,自然随着百官出宮。
走着走着,背後有人叫他:“秀山。”
回頭一看,來人是何骓。
“王妃給我的時間不多,我這邊忙不過來,你可以過來幫幫我嗎?”
崔秀山一怔,随即明白了何骓的意思。
這是讓他頂上去?
面對自己的頂頭上司,按道理崔秀山是不能拒絕的。
可是他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太多,崔家現在還經不起折騰,找了幾個理由婉拒。
何骓望着他離開的背景,眸色不禁沉了沉。
如果崔秀山不願意幫他,那他隻好去找那個人。
當天夜裏,萬澤遲遲沒有離開衙門,整個人都愁緒萬千。
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