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姐姐有點事。”姜遠晗的回過神來,但聲音有些暗啞。
整個腦海裏都在浮現剛才那個畫面。
綠陶心裏暗暗惱怒,怎麽沒人告訴太子,王妃在沐浴!
不過她面上卻是不敢露出半分不滿,滿臉歉意的道:“王妃太累了,沐浴的時候睡着了。”
“那,那我等等再來吧。”姜遠晗轉身要走。
卻不想屋裏面傳來溫清竹的聲音:“不用,我已經醒了,等會出來。”
綠陶指了指外間的桌子:“太子那邊請坐,我去伺候王妃。”
“嗯。”姜遠晗轉頭往外走,聽着裏頭的水聲,姐姐從池子裏面站了起來。
他心裏猛地升起一股回頭的沖動,但理智讓他克制住了。
過去坐下,姜遠晗隻覺得時間過得極慢。
不多時,溫清竹換了衣裳出來,頭發就這麽披散着,額角邊的頭發還是濕的。
她坐在姜遠晗對面,給他倒了一杯茶,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:“有什麽急事?”
姜遠晗一擡眼,看到溫清竹粉紅的雙頰,一雙眸子氤氲着水汽,身體頓時燥熱起來。
他怔了好半天,才回過神來,避開看着姐姐,說道:“是陸磊,他說發現胡大人的堂弟遇到了食屍蟲,還好遇到了他,及時把胡建救了下來。”
“胡建?”溫清竹擡頭看去,眼睛一眯。
姜遠晗聽着姐姐的聲音,隻覺得心頭一跳一跳的,腦子的思緒都飄遠了。
他竭力克制着自己:“嗯,先前甘太醫已經把對付食屍蟲的辦法暗中分發下去,隻有衛雨池餘他們知道,陸磊是因爲小時候去過定遠,對食屍蟲有些熟悉,這才有辦法的。”
溫清竹站了起來:“我出去看看胡建。”
“我陪姐姐一塊去!”姜遠晗馬上站了起來,食屍蟲可不是簡單的小事。
溫清竹搖頭:“你的安全現在最重要,絕對不能出事。”
面對她,姜遠晗說不出反駁的理由來。
溫清竹很快出宮,直接找到了陸磊詢問當時的情況。
陸磊說完,溫清竹盯着他問:“你把胡建送到太醫院了?”
“嗯,甘太醫說他需要研究一下,胡建已經碰到了食屍蟲,隻是僵硬了一隻胳膊,這很奇怪。”
陸磊解釋了一番,溫清竹卻越發的感覺不對:“等等!!不是你救了胡建,讓他才有機會活下來的嗎?”
陸磊搖頭:“并不是,我發現他的時候,他正從一個客棧後門跑出來,跌跌撞撞的,臉色青紫,我這才上前替他遏制住毒性的擴散。”
“那那個客棧呢?”溫清竹感覺不對,事情好像變得複雜了。
陸磊指着京城的西南方向說:“那個客棧已經被封鎖,我派人進去調查過,裏面死了好幾個人,但大部分人都沒事。”
“你繼續調查,那個客棧肯定有匈奴人!後天就是登基大典,千萬不能出事,懂嗎?”溫清竹望着他。
陸磊點頭,恭送溫清竹離開。
回到了宮裏,溫清竹直接奔入太醫院。
果然看到了胡建,隻是他有些慘,被脫光了衣服放在台子上,被甘太醫爲首的一群人圍觀。
溫清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,當歸是第一個發現的。
“王妃怎麽來了??”
“來看看胡建是怎麽回事?”溫清竹擡腳走進去。
當歸趕緊上前攔住她:“王妃等等!您還是暫時别過去,甘太醫要研究胡老爺的身體,沒,沒穿衣服。”
溫清竹笑起來:“我剛才一進來就看到了他白得放光的肚子和腿,你們找塊布給他把重點部位蓋着就成,我就是想看看,這人到底怎麽被食屍蟲咬了,還能活下來的?”
見她執意如此,當歸隻好過去照做。
圍着胡建的一群人馬上讓開了一邊,溫清竹走了過去,發現胡建吓得渾身一抖,滿身的肥肉顫個不停。
他面色發白的望着來人:“王,王妃……”
溫清竹眯着眼看着他:“胡老爺還真不讓人省心,我可記得胡大人說,要把你關在家裏的?”
“王妃饒命!!草民隻是貪吃,偷溜出來的,特意找了個遠離皇宮的客棧,沒想到卻遇上了這等事。”
胡建當即哭出聲來,看得衆人戚戚然,滿臉的鄙夷。
溫清竹不管他廢話,打量着他僵硬的右胳膊,發現在他的手腕處,殘留一點淡黃色的粉末。
她指着這個粉末問:“這是什麽??不太像是食屍蟲留下痕迹。”
甘太醫走過來解釋:“食屍蟲之所以沒繼續咬,就是這種不知名的粉末阻止了它們,我正在分析這粉末是什麽。”
“這粉末能阻止食屍蟲?”溫清竹詫異不已,仔細觀看着胡建的身體。
随手掏出一枚銀針出來,慢慢的紮在了粉末處。
發現銀針并沒有什麽變化。
她又拔出銀針,紮在了胡建的胳膊上,結果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。
聽到胡建居然還有感覺,溫清竹擡眼看去。
胡建趕忙賠笑:“不疼,不疼的。”
溫清竹笑看着他:“不疼的話,你這條胳膊越早砍掉越好,免得連累你整個人。”
霎時,胡建的臉色又白了一層,趕緊喊道:“疼疼疼!”
他仿佛殺豬的聲音,逼得太醫院的衆人不禁後退一步。
這時候外面有人進來禀報,說是胡英卓求見。
溫清竹把胡建交給甘太醫,自己則是去了一間無人的房間,讓人把胡英卓帶過來。
一進門,胡英卓當即跪下:“請王妃責罰,微臣看管不嚴,給王妃添麻煩了!”
溫清竹擡着手道:“胡大人起來吧,胡建這次不算闖禍。”
胡英卓當即擡頭,臉上還有惶恐:“國喪期間,外出大吃大喝,有違禮法。”
“看在胡建以身試險,發現了意見不得了的事情,暫且将功補過,我不會追究這件事情的。”
見溫清竹這麽說,胡英卓才忐忑的站起來,但還是不敢坐下。
溫清竹也不勉強他,隻說道:“你也不必擔心,胡建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,說不定還能立大功呢。”
“微臣不敢奢望立功,隻希望王妃和太子不要追究堂弟的過錯就行。”胡英卓閉上眼睛,恨不得馬上抓着胡建,把他丢回江南去!
自從他來了京城,一茬一茬的事情,簡直讓他差點吐血。
溫清竹看他還是擔心,就再三安慰保證了一番,另外還說:“胡建暫時就留在太醫院,等抓到了匈奴奸細,我會把他安全送回去的。”
聽到匈奴奸細四個字,胡英卓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這次這倒黴小子,居然裝上了匈奴奸細。
隻是事已至此,又有溫清竹的保證,胡英卓隻好退下去。
在出宮的時候,意外碰到了一同出宮的朱大人。
朱大人滿臉疲憊,整個人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,雖然他本身就是老人。
胡英卓正在猶豫要不要同他打招呼。
畢竟朱大人是上級,雖然不是他的上級。
朱大人卻提前看到他:“胡大人?你怎麽在這?”
他看了看周圍,這是還是皇宮啊。
除了他們禮部、宗正寺還有太常寺的人,連裴煜都不會在這個時候,還在宮裏的。
胡英卓剛忙轉頭過去:“原來是朱大人,失敬失敬,是下官堂弟犯了些事情,下官進宮請罪的。”
“你堂弟?”朱大人不太懂,胡英卓的堂弟是誰?”
胡英卓并不算解釋,但朱大人突然睜大眼睛:“是你那個從江南來的堂弟胡建?”
“哦,是。”胡英卓這下子徹底遮掩不住。
朱大人瞬間笑岔了氣,拍着他的肩膀道:“胡大人啊胡大人,你說說你當年在禮部幹得好好的,因爲要給自己親弟弟擦屁股,這才主動調去了戶部做苦差事,好在何大人也是厚道人,沒怎麽爲難你。”
頓了頓,朱大人臉色又低落下來:“我又什麽資格說你,我自己也是走一步錯一步,還好沒我安全走錯,隻是你這不是親弟弟拖你後腿,就是堂弟拖你後腿的,你也在戶部幹了快十年,有何大人在,你這也是升遷無望,哎……”
胡英卓仔細打量着朱大人,心裏有些驚異,這禮部尚書看起來也投誠了王妃?
想到這一點,他決定主動示好一下,半真半假的吐苦水:“可不是嘛,但攤上了這些弟弟,也是沒辦法……”
倆人就這麽一邊說一邊往宮外走。
太醫院這邊,溫清竹暫時查看不出什麽來,但匈奴奸細在京城的蹤迹越來越明顯,她必須和遠晗好生商議一下。
所以她離開太醫院,直接去了東宮。
結果東宮這裏的張嬷嬷說,太子在靈堂。
溫清竹隻好轉頭去靈堂那邊,但經過乾元宮門口的時候,發現裏面小方子在。
她當即轉頭進去,找上小方子問:“太子呢?”
小方子一看來人,吓了一跳:“王,王妃?你怎麽來了?”
“我來找太子,他在哪?”溫清竹掃了一眼,偏殿門口的燈亮着。
她轉頭就往那邊走,小方子想要阻止,但根本沒借口,隻好趕緊跟上。
到了偏殿裏面,溫清竹走到了門口,瞧着屋内的燈都是黑的。
心裏很奇怪:難道他睡了?
溫清竹試探性的敲敲門。
咚咚咚。
屋内坐在床上的姜遠晗,手裏拿着一本書,身邊還放着兩顆夜明珠照亮。
他猛地一回頭,正要質問,結果外面傳來溫清竹的聲音:“遠晗?你睡了嗎?”
姜遠晗一怔,趕緊把書塞進枕頭下面,趕緊起身去開門。
門一打開,溫清竹看到他已經褪了外衫,擡眼瞧着屋内:“你真的睡了呀?”
“姐姐找我有什麽事嗎?”姜遠晗微微垂目,沒敢正視溫清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