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笑盈盈的望着白笛,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,她總算是明白白笛是哪種人。
審時度勢,果斷幹脆。
更重要的是,她有野心,而且能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的野心。
先前溫清竹進宮來,恰好碰見白笛拿着刀進來。
她查了好久,才明白白笛意欲爲何。
那次白笛直接露出匕首,主要目的不是爲了傷害衛卿霖,而是擔心衛卿霖被抓,這才如此,進可殺人,退可自保。
從直線衛卿霖的說法中,溫清竹就知道白笛心裏傾向于,衛卿霖是未來的皇後。
雖然溫清竹也不太明白,她如何确定。
不過這就說明白笛的确是爲了保住衛卿霖。
不過溫清竹也沒排除白笛真想要殺了衛卿霖的可能,畢竟人死了,将來也就不複存在。
後來接管東宮,白笛更是如魚得水。
她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成爲乾元宮的尚宮。
如果先前白笛沒有爲了衛卿霖殺人,溫清竹可能會把她留在乾元宮。
可她殺了人,這份果斷狠辣,再配上她的野心智謀,留在乾元宮反而是屈才。
白天遇到了司宮台的鄭總管,溫清竹感覺司宮台這麽下去,皇宮的漏洞怕是堵不住。
白笛雖爲女人,但有她在,皇宮想必會煥然一新。
溫清竹看着白笛,見她的眸子慢慢的閃亮起來,眼裏流露出幾分渴望:“奴婢真的能勝任嗎?”
“當然!我看人極少出錯,哪怕錯這一回,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。”溫清竹對她充滿了信心。
白笛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溫清竹的意思,内心壓抑的谷欠望再也控制不住,鄭重的擡手回道:“王妃放心!奴婢竭盡所能不讓你失望。”
“好!我等着。”溫清竹很滿意,讓綠陶親自送她去司宮台。
畢竟鄭總管不是請了衛卿霖過去定奪嗎?
那剛好頂多頂多。
安排好了白笛的去向,溫清竹看着茉莉:“原本沒打算讓你頂替白笛的位置,但長孫琳琅有了喜歡的人,看在長孫家爲大齊付出這麽多的份上,我不能執意留她下來。另外就是,你跟在新皇身邊一段日子,身份也能上來,這樣你和辛重的婚事基本上無人敢置喙。”
茉莉眼睛一紅,當即跪下來道謝:“這種時候小姐都在爲我着想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小姐。”
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出來。
溫清竹起身親自把她扶起來,看了眼門外的喜兒說:“你們幾個都是跟着我吃苦出來的,這些年來,也一直都把心思花在我身上,我作爲你們的主子,總要爲你們考慮兩分。”
“那喜兒和金大人的事情?”茉莉知道,比起她和辛重之間距離,喜兒和金元寶才是真的爲難。
溫清竹望着外頭,喜兒正在和北鬥說什麽,語氣親切又熟稔。
她其實不太看好喜兒和金元寶,可如今金元寶一直在積極的爲喜兒奔走,溫清竹也不好多說。
“看情況吧,要是金元寶能做到辛重的程度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茉莉雙頰一紅,低聲道:“辛大人是個重情的。”
溫清竹也很認同這話:“的确是個重情的,爲了你連皇帝都可以不管,這樣的男人,世間已經少見。”
夜色漸深,白笛那邊遲遲沒有回報,茉莉這邊已經去了乾元宮,和長孫琳琅住在了一起。
溫清竹看着登基大典的冊書,一頁一頁的翻着。
大體上都沒問題。
眼瞧着快要看完,溫清竹打了哈欠,視線有些模糊。
外面卻傳來溫明軒的聲音:“阿姐!!太子請你過去靈堂那邊。”
溫清竹起身走出去,哈欠不止的問:“怎麽回事?靈堂那邊不是奉國寺的大師們在超度嗎?”
“出點小問題,阿姐過去看看就知道。”溫明軒似乎有些不止如何描述。
跟着他一路趕到了乾元宮,隻見超度的合上們已經撤退了絕大部分,隻剩下揪住還站在裏面。
姜遠晗沉着臉站在小棺椁前,在他對面則是傅十一和刑部的幾個人。
“怎麽回事?”溫清竹擡腳走進去。
擡眼之間,對上了傅十一冷漠的雙眼,視線交彙,一碰即分。
走過去的時候,姜遠晗看了過來,臉色好了許多:“姐姐,傅大人懷疑洛妃死因有異,要開棺驗屍。”
“傅大人,你這是懷疑我的話?”溫清竹看向傅十一,眼神頗爲不善。
她先前在宣政殿,裴煜都不敢爲難她。
傅十一這是要幹什麽??
“王妃,臣自然是相信你的,隻是洛妃本就該殉葬,卻在昨夜嘔血而亡,若是臣沒記錯,洛妃年紀不到三十,身體極好,又怎會突然嘔血而亡呢?”
溫清竹笑起來,看了幾眼他身後的幾個人,瞧着都是刑部的人。
隻是刑部的人向來隻會插手他們該插手的事情。
特别姜遠晗當政,蘇活調去大理寺,刑部的存在感越來越低。
怎麽這個時候跳出來?
溫清竹把視線放回了傅十一身上,他這次過來,代表的隻有一個人。
“裴相爲何不親自過來問我?”溫清竹一語擊中。
自然,傅十一不會承認:“這件事情和裴相無關,臣先前承蒙洛妃賞識,如今洛妃突然暴斃,臣自然不能不能袖手旁觀。”
“那傅大人是要執意開棺驗屍?”溫清竹的語氣冷下來。
傅十一語氣堅定:“是。”
溫清竹看着他的眼睛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隻是這次她能不能完全相信他呢??
片刻猶豫之間,溫清竹轉頭詢問姜遠晗:“太子,傅十一目無王法,無視禮節,挑釁皇家尊嚴,我認爲,該将傅十一流放,以正天威!!”
姜遠晗皺眉,看看傅十一,又看看溫清竹,猶豫半晌才吩咐道:“來人!把傅大人打入天牢!擇日流放!”
“太子息怒!”跟在傅十一身後的幾人立刻跪了下來求饒。
隻可惜姜遠晗心意已決:“來人!去請刑部尚書過來!本宮到要問問,他是怎麽管理刑部的?”
這話一出,跟着傅十一過來的幾人面無人色,求饒聲愈發的大起來。
正在這時候,一直站在一旁的九燭忽然雙手合十,上前一步道:“阿彌陀佛,太子殿下,如今先皇駕崩,天下同哀。先皇身前是個仁慈的皇帝,太子得饒人處且饒人,況且這幾位大人隻是想要還調查一下洛妃的死因而已。”
“大師也認爲是我隐瞞了洛妃的死因?”溫清竹盯着他的眼睛,嘴角揚起一抹笑來。
這厮果然忍不住,看來傅十一他們能進來,和這個九燭又脫不了的幹系。
“阿彌陀佛,老衲并未任何有任何懷疑王妃的意思,隻是問心無愧則以,洛妃若真不是意外身亡,大可以讓幾位大人檢驗一番。”
九燭站在一個憐憫者的角度,看似理中客,實則别有圖謀。
溫清竹目光流轉,開始打量着九燭,突然說道:“先前九燈大師突然身亡,無人知曉,而如今九燭大師來京,正好接替了九燈大師的位置,難道九燈大師是九燭大師殺的?”
這話驚得九燭額角一抽,當即垂眉斂目:“阿彌陀佛!罪過罪過!九燈大師乃貧僧師兄,死因的确沒有調查出來,但貧僧絕未謀害師兄。”
“大師問心無愧則以,我不過随意一問,大師怎麽如此緊張?”溫清竹把他的話統統還給他。
九燭面色不改,依然慈悲的看過來:“王妃這話,老衲明白,這就退下。”
他立即告辭離開,絲毫不拖泥帶水。
看得溫清竹目光灼灼,這哪裏是大師,分明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。
等她再次回看,禁軍已經過來,按照姜遠晗把人一一押解出去。
靈堂内安靜下來。
姜遠晗望着溫清竹的側臉問:“剛才那個九燭大師有問題?”
“自然,他來京城的時機太巧,我一直派人在盯着他,隻可惜除了放傅十一他們進來,并沒有什麽異動。”
溫清竹望着洛蟬的棺椁,心裏很有些沉悶。
姜越駕崩那晚,溫清竹幫着姜遠晗部署了京城事宜,這才去見了洛蟬。
告訴她可以幫她找傅十一過來一趟。
但洛蟬拒絕,說:“過來又如何我總歸是一死,即使是王妃都無法改變,隻是徒增傷悲而已。”
溫清竹搖頭:“我看得出來,他心裏還有你,當年你們年少的情分,傅十一是忘不掉的。何況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,也和他關系也很大。”
“不!不能讓他過來!”洛蟬着急了,“他現在還被裴煜控制着,一旦走錯萬劫不複。”
沉默了會,溫清竹忽然說道:“如果他主動要見你呢?”
“不會的。”洛蟬極其的不自信,傅十一已經有了張瑤,怎麽會把她放在心上。
溫清竹反駁她:“如果他真的主要要見你呢?”
洛蟬有些不敢置信。
外面有人過來,說是衛子嬰找她有事。
溫清竹轉身要走,洛蟬忽然喊道:“如果他真的要見我!那就我用我的死,讓他徹底爲王妃所用!”
走到門口的溫清竹停下來,凝目望着她:“你真要這麽做?”
“不然呢。”洛蟬苦笑起來,扶着自己受傷的肩膀,“我在宮裏努力了這麽久,就是爲了他将來能飛黃騰達,成爲人中龍鳳,現在他出事,這是唯一把他拉過來的機會。”
“你不信裴煜?”溫清竹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洛蟬眉目清明的望着她:“是啊,因爲我知道,隻有王妃能給他想要的一切,他不知道,可是我知道。”
後來溫清竹天亮時分,果真接到了傅十一的消息,他要見洛蟬。
這才有了後面洛蟬的死。
直到現在,溫清竹都不太能理解,舍棄全部爲一個人而活,那她自己的生命意義何在?
“姐姐在想什麽?”姜遠晗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。
溫清竹側眼看去,眉目溫柔起來:“遠晗,你說這個世界上,真的有人會完全爲了另外一個人而活嗎?”
“姐姐……”不知道爲何,姜遠晗你的心在這一刻碰碰直跳。
他幾乎想脫口而出:我可以爲姐姐而活!
隻是他還沒開口,溫清竹已經轉身,慢慢的走到門口,對門口的溫明軒說:“你好好照顧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