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轉頭看了看甘太醫,隻見他點點頭。
雷嘯看他們臉色凝重,當即問道:“到底是什麽毒?”
“不是要命的毒,但……”溫清竹語氣森冷起來,“會損傷太子的生育能力!下毒之人其心可誅!”
在場的衛子嬰和雷嘯臉色齊齊變了,他們甚至不由自主的看了外面的姜遠安一眼。
溫清竹松了手,起身問道:“誰在調查這件事情?”
“蘇活,他在隔壁審訊裴芷萱。”雷嘯指了指旁邊回答。
不過他又接着問道:“毒素清楚了應該沒什麽問題吧?”
損傷生育能力可以要命更加惡毒!
溫清竹回頭看着姜遠晗說:“問題不大,好好調養就是,最近……不要近女色。”
雷嘯一聽最後幾個字,心裏若有所思。
衛子嬰沒說話,但視線一直在姜遠晗和溫清竹的身上掃來掃去。
這件事情出現的節點太過微妙,實在讓人很難不懷疑!!
過了會,蘇活走了進來。
看到溫清竹在這裏,當即就說:“夫人,有些事情我想單獨問問你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跟着他走了出去。
到了隔壁側殿,裏面空無一人。
溫清竹好奇的看了看,卻聽蘇活指着右手邊的一個房間說:“裴姑娘在那裏面,慎刑司的人在看着她,你不必擔心。”
溫清竹失笑:“我當然不擔心,隻是覺得奇怪,裴家怎麽可能給太子下毒呢!”
“你也看出來了,我也認爲裴家不可能給太子下毒。”蘇活皺緊眉頭,裴芷萱剛才的話浮現在腦海裏。
溫清竹靜靜的分析道:“裴家沒有下毒的理由,他們送了裴家女入宮,意思已經很明顯,真要動手的話,至少也要在裴家女剩下嫡子才會動手,這個時候絕對不明智。”
蘇活緊跟着回道:“可茶杯的指紋,宮女太監的供詞,還有招兒姑娘作證,裴姑娘一直在想盡辦法和太子獨處。”
他轉頭看向案桌,上面放着一杯茶,茶水已經昏黃。
“這茶水裏面的确放了足量的毒,還好太子隻是輕抿一口,否則後果很嚴重!”
他又低眼看着地上的擔架,上面是裴家女的屍體,蓋着白布。
“在裴姑娘的袖子上也發現了輕微的毒粉,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她。”
溫清竹聽完,心裏已經大概明白。
擡眼看向蘇活,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最後一句話說出口。
在姜遠晗出事的時候,隻有姜遠晗和裴家女在,另外就是暗衛。
裴家女沒有理由下毒,那就是姜遠晗自己給自己下毒。
溫清竹深呼吸了一次,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。
這才對蘇活說:“人證物證都齊全,蘇大人公事公辦吧。”
蘇活沒接話,眉頭皺得更緊。
她很是遺憾的對蘇活說:“兇手隻能是她。”
轉眼看向地上的屍體,裴家送過來的炮灰不太聰明呢。
瞧瞧人家傅瑜身邊的傅珏,都沒這麽趕着上前。
溫清竹不再多說,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人擔責,很不幸裴家撞到了槍口上。
出門之後,傅瑜在等她。
溫清竹側身讓路,卻聽傅瑜說:“我是來找你的,太子不打算追究裴家的責任。”
“不追究?那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?”溫清竹甯沉思,姜遠晗這是要做什麽呢
傅瑜解釋道:“剛才你走了,太子宣裴相進去了,仔細的說明了兇手絕對不是裴家的人,他相信丞相,真兇要真查不到的話就這麽算了。”
算了??
溫清竹臉上的疑慮更重,遠晗這一步走的是什麽棋呢?
“夫人,可以聊聊嗎?”傅瑜很鄭重的問道。
溫清竹回神過來,忍不住的笑道:“你們一個兩個,都要找我聊聊,還真沒想到我這麽受歡迎呢。”
不過傅瑜正心誠意的邀請了,看在傅家的面子上,溫清竹還是答應了。
兩個到了走廊的拐角處停下來。
傅瑜直接開口問:“如果今天留下來的是珏兒,死的人就是她對不對?”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溫清竹的臉色當即陰沉下來。
傅瑜雙手撐着欄杆,擡頭望着不滿星星的夜空。
“太子是你一手教出來,先前不說臨行了招兒,現在又被人下毒,還是絕育的毒,他到底想怎麽樣,夫人不是很清楚嗎??”
溫清竹攥緊了手心:“遠晗不是這樣的人!!那裴姑娘肯定是有問題的!”
姜遠晗可能真的給自己下毒,但絕不會無緣無故。
聽到她這話,傅瑜轉過來頭,扯了扯嘴角:“希望真如夫人所說。”
溫清竹有些生氣:“傅大人可要知道,污蔑人是要負責人的,何況你污蔑的人是太子!”
“夫人,我可還什麽都沒說呢!”傅瑜站直了身體,清明的眼神深處帶着一抹擔憂。
他有點擔心,自己這麽做不對。
不到一個時辰,在諸位大臣的商議和姜遠晗的堅持下,裴家沒有人受到任何處罰。
等大臣走後,溫清竹單獨去見了姜遠晗。
溫清竹坐在他床邊,靜靜的望着他,隻見姜遠晗低着頭沒敢看她。
長久的靜默後,溫清竹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:“你說說看,爲什麽非要殺了裴姑娘?”
姜遠晗聽出了她的語氣并沒責怪,這才擡起頭來:“那裴姑娘發現了招兒的秘密。”
“什麽秘密?”溫清竹隐隐擔憂起來。
姜遠晗攥緊了背面:“她是巫族祭師後人的秘密。”
溫清竹額角一跳,沉默了會才說:“這件事情滄州的人都沒幾個人知道,裴姑娘怎麽知道的。”
“我懷疑是洛蟬。”姜遠晗看向了乾元宮的方向,眼底很是忌憚。
溫清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,洛蟬是唯一一個留在宮裏的妃子。
可她不是他們這邊的人嗎?
不對!傅十一!張瑤!
溫清竹陡然站起來,很有些懊悔,很是低沉的道:“是裴奕!”
“嗯,今天招兒一見到裴姑娘就很害怕,說是她以後會死在這個裴家女手裏,然後我開始調查這個裴家女,結果招兒忽然說了一句是洛妃!我這才派人仔細去調查洛蟬的情況,發現她和裴奕一直有接觸。”
姜遠晗的神情也很凝重,他甚至透露出要不要處理了洛蟬。
溫清竹趕緊打住他:“現在還不能動洛蟬!不然的話,你迎娶太子妃的事情怕是要提上日程了。”
姜遠晗馬上不說話。
兩個人都是一陣沉默,溫清竹轉頭又叮囑了幾句:“你以後不許拿你身體開玩笑了!什麽毒都敢自己喝下去!”
“沒事嘛!幽有姐姐在啊!”姜遠晗撒嬌的拉着她的手腕搖晃。
溫清竹想強硬一點,但看他這樣,今天又突然發生這麽多事,他能應付過來已經很好了。
推開姜遠晗的手,溫清竹對他說:“我先走了,明天再來看你,你好好休息。”
轉頭掃了一眼,沒看到招兒的蹤影。
姜遠晗趕緊解釋說:“招兒在乾元宮那邊,問長孫尚宮一些事情。”
“那好吧,你自己注意安全,夜乾在這裏吧?”溫清竹不放心左右看了看。
突然一個黑影閃現,夜乾單膝跪地:“屬下一直在。”
“你在就好,好好保護太子。”溫清竹交代完了,這才轉頭離開。
等她走了有一會,夜乾也跟着出去,把傅瑜帶了進來。
夜乾這才消失無蹤。
看到傅瑜來了,姜遠晗迫不及待的問:“姐姐是什麽反應?”
傅瑜恭敬的把剛才和溫清竹對話的經過,詳細的複述了一遍。
聽完後,姜遠晗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,喃喃道:“姐姐果然還是在乎我的……”
這聲音很小,但屋内很安靜,傅瑜仍然聽得一清二楚。
他的眼眸裏倒映姜遠晗越來越開心的臉。
終于内心的擔憂聚集起來,他忍不住的提醒道:“太子,傅候夫人是傅烈的妻子。”
這話一出,姜遠晗的臉色當即冷下來,斜睨着他。
傅瑜當即深吸一口氣,拱手彎腰:“請殿下恕罪!是微臣多言了!”
“你走吧,這件事情要是被姐姐知道了,你可别怪本宮。”姜遠晗說的平靜,在威脅之意不言而喻。
傅瑜心頭仿佛壓下了一座山,轉頭告退。
溫清竹出宮後,坐在馬車左思右想,既然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。
裴家也牽涉其中,姜遠晗用了一招以退爲進。
現在太子中毒的事情和裴家脫不了幹系,哪怕是被人陷害,但裴家也有過失之處。
裴煜态度擺得很足,直接跪求辭去丞相之位。
姜遠晗當即表示不追究,一丁點的責任都不追究。
可他越是這樣,越是讓裴煜有了顧忌。
将來萬一算舊賬,這就是一把利劍。
但其餘大臣都同意太子的做法,裴煜寡不敵衆,隻能接受。
這是一個開端,會讓裴煜以後做事更加的謹慎,表面上更加忠心。
畢竟你曾經可有謀害太子的嫌疑呢。
即使大家都知道你是被陷害的,可是大家也默認了這件事情和裴家有關,是太子大度不追究的。
馬車出了皇宮,溫清竹想到姜遠晗剛才說的話。
裴煜做什麽都有人盯着,可裴奕卻不一樣。
他簡直是溫清竹喉頭的一根刺,卡着讓人難受。
“掉頭!去裴家!”
溫清竹掀開車簾吩咐一聲,看來是時候去探探裴家的底了。
裴家大門緊閉。
畢竟除了這麽一件大事,裴煜可謂是人财兩失,更在自己頭頂上懸了一把刀。
所以誰也沒想到溫清竹會在這個時候過來。
裴煜親自見了她,剛坐下不久,裴芷萱也出現在門口。
看到她來了,裴煜有些不悅:“你怎麽來了?不是讓你閉門思過的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