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趕緊走過去攔住她:“你要回定遠?”
左冰凝堅定的點頭:“嗯!先前消息一直送不過來,我這才決定親自過來,陸策對我……”
她的眼神黯淡了兩分,不過随即明亮起來:“自從我親自出來報信,那些暗中攔截的人就不敢動手了,所以我覺得他肯定是有什麽苦衷的!所以我要去找他!”
溫清竹一聽,更不敢放手:“你是說你要去匈奴?”
“當然!不然怎麽找到他!!”左冰凝想得很簡單。
可溫清竹卻不這麽認爲,要說這天下誰最了解陸策,她自認爲是無人能出其左右的。
外頭楊六有事來報,傅烈說了聲就離開了。
溫清竹硬拉着左冰凝坐下來,認真的對她說:“你不能去找他!這會讓他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!”
左冰凝的眼睛開始閃着光,抓着溫清竹的手驚喜的道:“你也看出來了!他不是真的背叛了大齊!”
“當然不是!!”溫清竹很清楚陸策的爲人。
不過看左冰凝這麽高興,她又補了一刀:“你先别高興得太早,他雖然不會幫匈奴來打大齊,可是他明面上還是叛國投奔匈奴了,所以他肯定會坐點什麽來顯示自己的能力,最好最快的一個辦法,就是打赢一場勝仗!”
左冰凝的臉色一變,手情不自禁的用了力氣,抓得溫清竹的手有些生疼。
不過她還是忍着不說,繼續給左冰凝解釋:“不過你也别擔心,陸策的父母和妹妹都死在匈奴人手裏,他絕對不會真心爲了匈奴的,隻是前期我們還是會吃一些虧罷了。”
“不會的!陸策怎麽會幫匈奴人來打我們大齊人!”左冰凝站了起來,根本不願意相信。
可溫清竹隻能問她:“那你說說,那他爲什麽要去匈奴?大齊不好嗎??人傑地靈,大好河山,怎麽也比匈奴要好吧!!”
左冰凝抱着頭蹲下來,她不知道,她真的不知道!
爲什麽陸策要去匈奴呢?這是爲什麽呢?
溫清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,起身走到左冰凝身邊蹲下,輕輕拍着她的肩膀的道:“既然你出來京城,他才住手,那說明是陸策讓你來京城見我的。”
“真的?”左冰凝側頭過來,眼神有些迷茫,問出了溫清竹剛才問出來的問題,“那他爲什麽要去匈奴?”
溫清竹沉思了會,語氣很有些悲傷的道:“大概是因爲他家人的死,也和大齊的一些人有關系吧。”
明面上無法殺了那些人,可是他可以借用匈奴的手除掉那些人。
這應該是陸策的計劃。
不過事無絕對,溫清竹還需要了解陸策在西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她扶着左冰凝起來坐下,耐心的問道:“他回去西北後的行蹤你都知道嗎?”
左冰凝搖搖頭。
不過很快她想起了什麽,趕緊說道:“大概在年初的時候,按照慣例陸策會在将軍府住到初七,可是初三的時候,他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,和陸伯伯吵了一架,後來他就走了,沒人知道他在哪裏。”
“他和大将軍吵架?你确定?”溫清竹有些無法想象,陸策居然也是個會吵架的人?
左冰凝點頭:“我确定!當時二姐姐還來找了我,想讓我去勸勸他的,結果他關着門根本不見任何人,當時二姐姐把那天的事情全都告訴我了,好像是因爲小規從文從武的問題。”
“小規是?”溫清竹面露疑惑。
左冰凝歎息道:“他是陸伯伯的嫡長孫,是過去陸大哥夫婦唯一的兒子。”
溫清竹點點頭,之前她也知道定遠陸家的狀況。
陸承恩有三子一女,長子夫婦和次子都死在了戰場上,那時候次子媳婦剛嫁過來沒有一年,連個孩子都沒能留下,後來在陸夫人做主下改嫁。
還有他唯一的女兒其實也很慘,那次陸家出事,陸二小姐的丈夫也死在了仗場上,她帶着女兒一直在住在陸家,後來陸夫人因爲打擊太大過世,陸二小姐就掌管着陸家後宅。
“定遠那邊的問題,其實已經有些嚴重,匈奴不來犯,隻怕定遠也是遲早要出事,陸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,你這魯莽的找過去,隻會給他帶來麻煩知道嗎?”
有些事情溫清竹知道,但旁人卻是不知道的。
比如當年陸策那個妹妹,她的死連陸家都以爲是意外,但其實根本不是。
還有當年他父母的死,肯定也有問題,畢竟那個時候,姜越正是大開殺戒的時候。
“那我就這麽等着嗎?”左冰凝的眼淚又流了出來。
她并不是個愛哭的姑娘,當即擡手擦臉,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脆弱。
溫清竹點頭:“我們現在隻能等着,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兩天,等京城的事情平定下來,到時候我讓陸磊親自送你回定遠。”
“是哦,陸磊呢?”左冰凝後知後覺,這才回想起她進京的時候,街道上好像有些不對。
溫清竹隻是微笑望着她,并未多說:“現在外頭兇險,你好好在家裏呆着,不要随便外出。”
“嗯。”左冰凝隐約感覺事情不太好,她也不是那種很聰明的人,也就沒有多問。
夜幕降臨,溫清竹站在窗前,擡頭望着群星閃爍的夜空。
已經兩天了,甯王也該動手了。
畢竟現在陸策的事情這麽湊巧過來,還真給他們提供了個千載難逢的機會。
綠陶拿了一件蘇繡的披風過來,有些擔憂的望着外面:“北鬥怎麽還沒回來?不會是出事了吧?”
“别擔心,這世上能傷到北鬥的人就那麽幾個,他們不可能剛好找到這樣的人。”
溫清竹面上雖然說着不擔心,但實際上心裏很沉悶,的确有些奇怪。
沒人能傷了北鬥,可爲什麽北鬥還沒回來呢?
難道是出了意外?
此時此刻,城外的一個别院内,北鬥蹲在主屋的屋頂上,警惕的望着周圍的一圈黑衣人。
他們不是尋常的刺客,因爲他們身上并沒有殺意。
好像,隻是想困住他。
北鬥擡頭看了眼天色,他已經遲到了一刻鍾,不知道夫人那邊會不會猜到他的狀況。
不過很快,他就做了決定。
因爲他擔心自己太久不回去,夫人可能會派喜兒出來。
喜兒要是遇上這些人,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。
北鬥眸光微凝,深吸一口氣,整個人盡量縮成一團。
他這樣的變化,讓周圍的一群黑衣人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。
這個傅候夫人身邊的護衛,好像不太一樣。
正當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時候,北鬥倏然而動,直接朝着京城的方向沖過去。
哪怕面前堵住了越來越多的人,他們每個人手裏抖都握着大刀。
慘淡的月光照應着雪亮的刀刃,正常都不敢橫沖直撞,可眼前這個男人敢!
所有人都沉住呼吸,準備迎接這個人。
卻不想在他在跑到屋檐角上的時候,整個人的身體忽然伸展開,雙腿和雙腳淩空回縮。
然後——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因爲這個男人竟然從他們頭頂直接飛躍了過去!
最後直接落在了别院之外,方才外面的人都過來支援,導緻他落下的地方,沒有任何守住。
北鬥當然是趁機快速逃走。
一溜煙,身影便消失在黑暗裏。
院子中間,一棵大樹下,‘衛林’神色難看的走出來。
瞬間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都跪在他面前,低着頭等候發落。
“廢物!”
一聲叱罵,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。
不過這個‘衛林’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,轉頭往外走,立刻冷聲吩咐:“馬上去通知王默!讓他立刻動手!平國侯府他絕對闖不進去!”
又過了兩刻鍾,溫清竹的眉宇皺成一團。
看來是有人困住了北鬥。
她不能再等下了,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子時。
這是今晚動手的絕佳機會,那些人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。
溫清竹一轉身,身後突然咚的一聲悶響。
她馬上轉頭,看到北鬥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氣,黝黑的臉上竟然也浮現了一層紅。
溫清竹趕緊走過去,遞給他一顆補充内力的丹藥。
北鬥吃下去後,迅速的恢複體力。
不到兩刻鍾,他就恢複如常的站起來,用手語告訴溫清竹:“王默,還有衛林,假的,另外還有一些武功很高強的人,陸磊和衛林都被抓住了!杜薇娘不在城外!”
溫清竹驚喜不已,馬上給他道了謝,轉頭讓茉莉出去給傅烈那邊送消息。
杜薇娘不在城外,那就肯定在城内了!
不夠那個假衛林竟然帶着一群高手,他到底什麽來曆?
衛林心思缜密,陸磊武功高強,竟然都折在了他手裏?
看來今晚的變故就是這個假衛林帶着的一群人了。
想到這裏,溫清竹又問了北鬥一句:“你看到沈嬌了嗎?”
北鬥有些不懂,因爲他不知道誰是沈嬌。
綠陶在這個時候,趕緊把沈嬌的畫像遞上來。
北鬥仔細的看過,堅定的搖了搖頭。
溫清竹感覺有些奇怪,是沈家抓了甯王妃和杜薇娘,怎麽這種時候,沈嬌居然不在?
不過也好,先前沈嬌的确沒有傷人,這也是溫清竹早就發現的一點。
無論是雷三夫人,還是甯王妃母女,她們都安然無事。
不到一刻鍾,茉莉又回來了。
帶了傅烈的信回來。
溫清竹看過之後,眼神一亮,舊王府果然是他們的必經之道。
剛看完信,京城城門口那邊,突然傳來震天的鐵蹄聲和殺聲,如同九天落下來的雷劫,讓京城的所有人在這一刻清醒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