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本上可以判斷,這個沈嬌并沒說謊。
隻是這個消息,不用沈嬌來告訴,她也已經知道。
考慮半天,溫清竹還沒出結果,外頭的喜兒就在敲門,說是胡大人求見。
溫清竹起身對綠陶說:“照顧好沈姑娘,我去去就回。”
出門後,在院子裏頭,溫清竹見到了胡英卓。
比起貪生怕死的胡英豪,眼前這個中年男人,更符合大齊朝堂的官員風貌。
他還穿着朝服,上前直接躬身拜道:“見過夫人,請夫人全力責罰!”
緊接着,胡英卓便跪了下來。
溫清竹有點不懂:“責罰什麽?”
跪着的胡英卓這才直起身體,中間沒回道:“胡建是,是在下的堂弟。”
溫清竹這下子眉毛挑得老高:“剛才我抓的人是你堂弟?”
“正是。”胡英卓臉上也是燒得慌。
溫清竹笑笑,擺了擺手:“你先起來吧,到底怎麽回事,看慎刑司的人問出了什麽來。”
胡英卓當即心裏一驚,想說這裏不是大理寺嗎?
可一想到溫清竹的身份,心裏了然過來。
現在正是多事之秋,胡建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,還剛好被溫清竹抓住,果然跟自己另一個倒黴弟弟一樣倒黴。
胡英卓起身後,并未離開。
溫清竹也不多說什麽,隻是在院子裏的桌邊坐下。
還很客氣請胡英卓坐下,但他連連推脫,怎麽都不肯坐下。
約莫兩刻鍾,黑濟仁親自趕到這邊來。
瞧見胡英卓在這裏的時候,很是有些詫異。
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問了好,這才說着胡建的消息:“胡建是胡英卓的堂弟,按照情況胡建是已經分家出去的,可是生下胡建的徐姨娘還在,徐姨娘和胡家太夫人的關系極好的一個庶妹,所以胡英卓大人才會過來。”
“那旁的事情呢?”溫清竹明白了這裏頭的彎彎繞繞,忽然覺得胡英卓甚是可憐。
有個親弟弟不省心,又來個更不省心的堂弟。
“旁的事情,微臣覺得胡大人避讓一下比較好。”黑濟仁意有所指。
胡英卓再次跪下來:“夫人!黑大人!!胡建絕對沒有任何問題!他,他隻是有些貪财,絕對不敢做其他任何事情的!”
斟酌了會,溫清竹還是讓胡英卓退下。
他雖然還想說什麽,但一看黑濟仁的眼神,還是退了下去。
沒了旁人,黑濟仁這才說:“胡建目前在姑蘇老家做生意,有胡英卓兄弟倆的照看,他的日子還是過得很悠哉,這次上京,是因爲康城和洛城的商機,他不想錯過才過來的,隻是這路上,他遇到了幾個有些本事的商賈,根據微臣的推斷,其中有個塗老闆和文老闆最值得注意。”
“那可有打聽出這兩位老闆的下落?”溫清竹眯了眯眼,看起來這胡建又是被人做了槍頭鳥。
怎麽這麽巧,會是胡建呢?
“暫時還沒有,不過微臣會仔細調查的,這兩位老闆已經上京了。”
黑濟仁說完又問:“胡建目前是沒問題的,夫人想要怎麽處置??”
溫清竹看了眼屋内,又想着白天的事情。
那沈嬌的馬車和京城裏頭,很常見的馬車款式。
在去傅家之前,貌似又摩擦的馬車,有一輛和沈嬌的馬車是一樣的。
溫清竹心裏有了主意:“把胡建放了,他身邊的留下來盤問,把胡建從大年初一到現在所有的行程都說出來,若有對不上的,再去調查這人的周圍的關系。”
“微臣明白。”黑濟仁轉頭退下去。
溫清竹起身去了屋裏,沈嬌馬上站了起來。
“你來京城幾日了?”
“兩日。”
“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撞了你的馬車?”
“是。”
溫清竹轉頭低聲對綠陶吩咐了兩聲,綠陶就領命離開這裏。
過了會,胡英卓領着胡建進來謝罪。
剛才還嚣張不屑的胡建,現在如同焉了的茄子,沒精打采的,嘴唇都起了死皮,瞧着脫了一層人形一樣。
“多謝夫人饒恕,下官定會回去嚴加管教,不會讓夫人擔心的!”
胡英卓這麽說這,胡建卻是呆着一動不動。
他看胡建這樣,趕緊推了推胡建。
後知後覺的胡建一個激靈,吓得眼淚直冒,連忙往胡英卓懷裏躲:“大哥救我!”
溫清竹還算鎮定,沈嬌卻是睜大了眼睛,這胡建還有這模樣??
胡英卓感覺自己的面子裏子都掉幹淨了,哽着喉嚨,不管胡建對溫清竹問:“夫人還有什麽事情嗎??”
“沒了,胡老爺也是生意人,現在和他無關,他要想做生意,胡大人也不必拘着他。”溫清竹笑意盈盈的說着。
可胡英卓一口拒絕:“夫人,堂弟有幾分本事下官還是清楚的,從今天開始定然會把關在家裏,不讓他給夫人添麻煩的。”
溫清竹點了頭,讓他們下去。
望着他們離開的身影,溫清竹心裏不禁感慨,有個聰明的哥哥護着,果然要輕松許多呢。
等他們一走,坐了沒一會,綠陶匆匆趕回來,拿了本冊子出來。
一眼掃過去,從昨天開始,京城裏頭馬車摩擦的事情,竟然足足發生了三十起以上。
根據在場百姓指證,大多數馬車的款式,竟然和沈嬌的馬車款式是一樣的。
這麽說來,那些人是沖着沈嬌來的。
把冊子還給綠陶,溫清竹轉頭看向沈嬌:“你可知道是誰要抓你?”
“是表哥。”沈嬌的神情異常嚴肅。
既然有人在盯着沈嬌,而且還是姜遠成和景一諾。
溫清竹思來想去,最後把沈嬌送去了雷家。
沈嬌倒也沒有推托,隻是表示,自己需要得到洛城和康城的消息。
他們兄妹有約定的好暗号。
溫清竹沒有追問,點頭默許。
回到侯府,迎面走來傅烈和姜遠晗。
去了屋裏坐下,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,又同時謙讓。
看得溫清竹感覺好笑,最後還是自己把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。
傅烈想到的是,袁昌看來已經是甯王的主力,這樣的話,事情就不會那麽麻煩了。
姜遠晗想的卻是,沈家有個沈嬌冒出來,隻有兩種可能,要麽是敵人,要麽是朋友。
溫清竹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,笑着打破沉默:“現在你們覺得下一步該怎麽辦?”
“抓袁昌!”
“放沈嬌!”
兩個人齊齊開口,然後又看向彼此。
溫清竹無奈的搖搖頭:“那你們各自負責各自的吧,隻是袁昌每個由頭不好抓,他畢竟還是挂在姜儀佳手下,雖然現在李貴妃借了姜儀佳的名頭行使。”
她又看向姜遠晗:“至于沈嬌,我知道你是想利用她來吸引姜遠成的注意,客人我覺得不能這麽冒險,是敵是友暫且不明朗,危險和機會總是相輔相成的。”
“那姐姐覺得怎麽辦?”比起姜遠安,姜遠晗現在更擔心姜遠成。
傅烈則不一樣,一切手握軍權的人,總是有着天然的威脅。
不過他稍微一向,也能明白溫清竹的意思。
由頭不好找,如今袁昌可比先前低調許多。
溫清竹也在沉思,沈嬌是個不好搞的,正是因爲擔心出現岔子,才讓她去雷家待着的。
“沈嬌的事情放一放,先處理甯王的事情。”溫清竹做了決定,轉頭看向姜遠晗,“皇上的聖旨一直不下來,想必還是因爲姜儀佳的婚事,現在京城你做主,不如你直接提出來,幫他們完婚!”
“這個……甯王不會阻撓嗎?”姜遠晗不是沒考慮過,隻是這麽着急的話,狗急跳牆——
等等!姐姐的意思就是要他狗急跳牆。
姜遠晗點頭:“那我知道了,今天我就商定好計劃。”
傅烈忽然開口問:“袁昌到底多聽姜儀佳的話?”
這個問題把溫清竹問到了,一旦姜儀佳的婚事擺到了明面上。
袁昌的态度會變成什麽樣,有點未之。
畢竟是姜儀佳用自己做籌碼來拿捏他的,現在要和傅瑜成婚,想必定會和袁昌做個了斷。
三個人正沉默着,外頭茉莉匆匆進來。
說了兩個人消息,一個是衛貴妃突然暈倒,一個是姜儀佳秘密去了見了袁昌。
溫清竹要去宮裏,姜遠晗攔住了她:“現在宮裏基本都在我的控制之下,母妃不會出大問題。你先和……傅候去看看袁昌的情況。”
溫清竹略一思索,點了頭,兩夥人馬上分頭行事。
按照茉莉帶過來的消息,溫清竹和傅烈一路來到了百味樓的一個獨院。
剛靠近,溫清竹就發現還有人在盯着這個院子。
不是别人,正是袁昌的夫人。
她站在隔壁的隔壁二樓上,有個凸出來的露台,從姜儀佳所在院子,看不到那邊。
可袁夫人卻是很能看到這邊的。
讓溫清竹有些驚訝的是,袁夫人身邊,居然還有個眼熟的人。
“夏飛鸢怎麽也在?”溫清竹不禁低聲問傅烈。
傅烈沉默了會,轉頭派了楊九去調查。
眼瞧着這邊這個獨院裏面,姜儀佳還在廊下不安的走來走去。
袁昌還沒過來。
傅烈便帶着溫清竹去了袁夫人那頭。
露台上,袁夫人咬牙切齒的盯着姜儀佳,眼睛直冒火。
夏飛鸢此時此刻很是低調,穿着尋常婦人的衣裳,頭上帶着的都是木簪子,妝容也可以往老态畫。
整個人瞧着更像是袁夫人身邊的媽媽。
不過溫清竹卻是不會忘記她那雙雙精明的眼睛。
夏飛鸢莫名覺得今晚的風有些冷,捏着帕子走到袁夫人身邊,低聲勸說道:“夫人,既然你都知道了,何必又要來呢!反正搭上一個公主,袁将軍的地位更穩固,您的地位也跟着穩固不是?”
“可我千算萬算,沒算到袁昌的外室竟然是姜儀佳!”袁夫人顯然是氣急了,恨恨的罵道,“真是還不要臉!竟然還敢霸着傅瑜的婚事!真是可恥至極!”
這話把夏飛鸢吓得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,環顧着左右說:“我的夫人呐!您可小聲點呐!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們!”
“什麽人敢盯着我們!”袁夫人不耐煩的推開夏飛鸢。
看她這樣,夏飛鸢很是無奈,不過還是好言相勸:“現在你看到了,袁将軍的相好是公主,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