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溫清竹出來,他趕忙走上前來,瞧着馬車裏頭,王赤還坐在車裏一動不動。
“王赤,下車吧,我們到了。”
溫清竹提醒了聲,王赤這才轉頭看過來,連忙下車來。
他主動站到了楊五身邊,聲音沙啞的對溫清竹說:“夫人,我今晚先好好想想,明天再去見你。”
“好。”溫清竹也不逼迫他,至少他這個表現還算可以。
王赤和楊五又說了聲,獨自一人朝着裏頭走去。
溫清竹和楊五一道往衙門裏頭走,說着在賈家的情況。
“這孩子心性極佳,是個好苗子,你既然給他取了王赤這個名字,想來定然是知道他命格的,旁的話我也不多說,你自己看着辦。”
“夫人放心,我會盡力的。我這次在這裏等夫人,是想請夫人幫忙看一下阿平。”
溫清竹不禁側眼看去:“你怎麽把這丫頭帶過來了?”
“等康城的事情平息,我打算帶她去西北那邊。”楊五也沒隐瞞,說出了自己目的。
這下她直接停住腳步:“你們去西北做什麽?”
楊五看了眼周圍,還有外人在周圍,他指了指前頭的院子說:“夫人先去看看阿平吧,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病了。”
兩人快速來到了楊五居住的院子裏頭。
阿平睡在側屋裏,溫清竹推門走進去的時候,看到隐娘正坐在床前。
“夫人,您來了。”
喜兒在前頭掀了簾子,溫清竹快步進去,一眼看到了阿平。
她閉着眼睡在床上,看起來很是安靜。
坐下後,溫清竹替她把脈。
沒有任何問題!
溫清竹又伸手,撐開她的眼皮,看了看阿平的瞳孔。
屬于睡眠的狀态,還是沒有問題。
溫清竹轉過頭來:“她的身體沒有異常,看起來隻是睡着了。”
“如果是睡着了的話,我們也不會這麽着急。”
隐娘滿臉擔憂的望着阿平,轉頭對溫清竹說:“楊五住的地方偏,侯府人又少,要不是廚房媽媽那邊奇怪的問我,說阿平兩天沒過來拿吃食了,我才發現異常的,過去一看,她倒在了蒲團上。”
“蒲團上?”溫清竹看向楊五。
隻聽他解釋說:“阿平很有天賦,在算術推演上面比我厲害,那是我給她安排的書房,裏頭供奉着三清,書看完了,她就回去蒲團前學着算卦。”
“所以她是在算卦的時候暈倒了?”溫清竹轉過頭去,再次給阿平把脈。
這次屏息靜氣的探了許久,終于察覺到了一點不對。
她記得有一種不算毒的毒,會讓人陷入這種沉睡的狀态。
可她不太确定,溫清竹轉頭問喜兒:“苗苗回來了嗎?”
“我去問問。”喜兒轉身要走。
隐娘卻趕緊攔住她:“薛姑娘還沒回來,現在大概還在郡主哪裏。”
溫清竹皺眉,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,怎麽還沒回來??
她又吩咐喜兒:“你去郡主那看看。”
溫清竹轉頭拿了銀針出來,打算先紮針看看。
紮針完了,阿平還是沒有任何反應。
溫清竹不得已隻能否定自己原來的想法。
她站了起來,在床前走來走去,阿平到底怎麽會出現這種狀況呢?
走着走着,溫清竹忽然想到了招兒。
她停下來問着楊五:“你教阿平算卦,平時都算什麽?”
這話問出來,楊五反而沉默了下來。
溫清竹凝目望着他:“阿平到底在算什麽?”
楊五擡頭看了眼床上的阿平,心裏很是掙紮。
如果他說了,那麽夫人必定不會讓他和阿平離開。
“看來阿平這樣和你有關了!”溫清竹心裏笃定,楊五教阿平推演的,絕對不是她這個初學者該做的。
楊五緊了緊手,抿着唇心裏很是糾結。
反倒是隐娘先沉不住氣,她的臉色有些驚惶:“你們不會在算夫人和侯爺的事情吧??”
楊五的神情微微一顫,終于點了頭:“是,夫人和侯爺從滄州回來以後,我就發現他們的命格纏繞上了一層黑氣,我竭盡全力都無法看透,想着阿平或許可以,就讓她來推演。”
“你!”隐娘氣得渾身發抖,指着楊五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她轉頭坐在床邊,望着面前的阿平說:“要不是夫人說了,把阿平交給你,我和楊大哥根本不會把她留在你身邊的!”
溫清竹隐約察覺到,他們之間還有着她不知道的矛盾。
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追責的時候,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喜兒陡然出現在門口,有些慌張的說:“小姐!郡主說薛姑娘一個多時辰前就走了!我讓北鬥已經去找了!!”
“一個多時辰前??”溫清竹馬上站了起來。
從郡主居住的别院到府衙這邊,按照最慢的腳程來算,頂多三刻鍾。
可現在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!
溫清竹讓隐娘好好阿平,她得先出去找苗苗。
夜色加重,風雪愈發的肆掠。
溫清竹去找了姜遠晗要了一隊人馬,按照郡主别院方圓五裏,開始地毯式的搜查。
隻是搜查了一刻鍾,有人發現了蹤迹。
根據送過來的消息,溫清竹一眼看向了東林客棧那邊!
裴奕!
溫清竹瞬間握緊了拳頭,他果然出手了!
重新調集人馬,他們開始悄無聲息的朝着東林客棧那邊去。
很快,溫清竹的人就把東臨客棧包圍起來。
根據探子打聽來的消息,客棧裏頭仍然隻有三個人,掌櫃廚師和小二。
至于裴奕的房間裏,的确有兩個人的影子。
溫清竹根據指示繞到了客棧的後頭。
出巷子口的時候,看到了一條狗被手下馬上打暈。
朝着二樓的窗戶看去,有兩個影子赫然映在了窗戶上。
其中那個嬌小一點的,溫清竹一眼認出來,那就是薛苗苗!
薛苗苗似乎背對着裴奕沒動,而裴奕正在慢慢的靠近。
他一隻手慢慢的伸向薛苗苗的腰間,卻在即将碰到的時候,被薛苗苗反手擋住。
接着兩個人竟然開始過招起來。
裴奕的功夫她是知道的,遠在薛苗苗之上。
那他們這是?
很快兩個人都停了下來,薛苗苗似乎做了下來。
而裴奕拿出了一條手帕,替她擦拭着頭上的汗。
溫清竹氣得不行,裴奕果然對苗苗動手了!
她正要吩咐行動,後門口忽然打開,有護衛押着一個少年出來。
他穿着小二的衣裳,正在不住的掙紮。
等到看到了後門部署的一群人,特别是看到溫清竹的時候,直接愣住。
不多時,他們押着少年過來。
溫清竹随意掃了他一眼,馬上又看向二樓那邊,發現裴奕的身影和薛苗苗重疊起來。
裴奕還在慢慢蹲下去!
“你們看好他!有必要的話,把客棧裏面的另外兩個閑雜人等,也可以直接抓了!”
溫清竹快步朝着客棧後門過去,吩咐吧北鬥:“帶我去那間房的門口!”
幾個呼吸後,溫清竹站在門口,陡然推開了門。
一眼看到了裴奕蹲在薛苗苗的跟前,手邊放着熱水,一手抓着薛苗苗的腳腕,一手正在卷起薛苗苗的褲腿。
聽到門口的動靜,屋内的兩個人馬上轉眼看過來。
看到是溫清竹,裴奕還好,馬上松了手站起身。
薛苗苗卻有些慌張,一腳踩在地上,結果沒站穩要摔倒。
裴奕一把攔腰抱住她。
這一幕看得溫清竹額頭的青筋直跳。
不過她越是生氣反而越發的冷靜,笑着往屋裏走:“裴公子還真是讓人分外詫異呢。”
“表姐!我……他……”薛苗苗看到溫清竹的神情,知道她肯定誤會了。
溫清竹走到他們面前,裴奕很自覺的松了手。
扶着薛苗苗坐下後,溫清竹低頭一看,發現薛苗苗的腳腕上,有着清淺的淤傷痕迹。
“你的?”溫清竹想到了白天的時候,薛苗苗可沒少吃苦。
溫清竹蹲下來,正要擡起她的褲腿時,馬上斜眼看着旁邊。
卻發現裴奕已經背過身去,似乎很有先見性的說:“夫人來了就好,裴某先去外面等夫人。”
他說完,也不等溫清竹回答,直接走出了屋子,還很貼心的關上門。
溫清竹想找點茬,根本沒地方發作。
她隻能先查看薛苗苗的情況。
拉起褲腿一看,全是淤青一片。
想到梁平淑下手,也不該那麽重才是。
溫清竹擡頭望着她:“你都這樣了,怎麽一聲不吭?郡主還以爲你一點事情都沒有呢!”
“表姐!我沒事!以前練武的時候,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上什麽。”薛苗苗讨好的說着,忍不住的擡眼看了看外面。
那門口窗紙上映出的影子,讓她又小心翼翼的問:“我和裴公子真沒什麽!他隻是爲了幫我療傷的!不信你看!”
薛苗苗馬上脫掉另一隻腳的襪子,拉起褲腿,露出一段光潔的小腿來。
溫清竹忍不住的左右對比了一下,有些奇怪的問:“這事怎麽回事?”
“是裴公子的藥,用内力幫我化瘀,沒想到表姐忽然就來了。”薛苗苗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。
溫清竹又不好硬說什麽,轉頭拿出自己的藥。
正要動手,薛苗苗趕緊搶過來:“我自己來就好!哪能讓表姐勞累!”
溫清竹無奈,隻能在她身邊坐下。
薛苗苗一邊塗藥,一邊小心的問:“這件事情,表姐千萬不要告訴爺爺。”
“你現在知道怕了?”溫清竹忍不住的挑眉。
她心裏倒不擔心谷主,她更擔心的可是門外的那個人。
溫清竹轉頭問她:“你怎麽來這裏的?”
“這件事情和裴公子真沒關系!”薛苗苗趕緊擺手,都不顧上塗藥了。
可溫清竹卻是一臉不信的望着她。
薛苗苗苦笑着說:“表姐!這件事情我還真沒說謊!我就是想着事情,一不小心走到了這客棧的後邊來,無意中碰到了裴公子的!”
“那你怎麽上來了?難道他在樓下等你?”溫清竹犀利的直接反問回去。
薛苗苗認真的回想了下,解釋說:“那時候我看到他,剛要什麽的時候,身後的那條狗沖了過來,我一時沒反應,是裴奕救了我,就上來坐坐了。”
“狗?”溫清竹馬上想到了剛才見到的那條狗。
“嗯,一條狗我不是對付不了,隻是那時候在康城裏頭,居然能看見裴公子,太驚訝了才疏忽大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