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苗苗正把把剛拿到的細杆浸泡在一碗鹽水裏面。
她轉頭招呼綠陶過來:“你先準備一下。”
溫清竹走到了她們身後,這才看到了于凡的手腕也也被拿了出來。
看他的樣子,呼吸很是微弱,整個人的臉色如同一張白紙。
快壓到了臨死的邊緣。
“薛白怎麽還沒回來?”薛苗苗不住的朝着門口看去。
溫清竹看到她手邊放着銀刀,極其輕薄鋒利。
她不禁問道:“你打算要做什麽?”
“現在于凡大量失血,單純的靠他慢慢的養起來不太可能,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今晚,之前爺爺給救過一個大量失血的人,用一種輕軟的植物根莖和這種粗一點的細杆,可以把旁人的血輸送進去。”
話音未落,薛白拎着一個藥箱匆匆跑了進來。
到了他們身邊後,忙打開箱子,拿出個幾根植物的根莖,比繡花針還要小。
“你先用鹽水清洗一下這幾個根莖,另外綠陶你這邊先準備一下!”
薛苗苗吩咐完了,綠陶就馬上行動去起來。
拿起銀刀開始放學,劃破了自己的手腕,鮮血馬上不斷的放到了碗裏面。
薛白那頭處理清洗好了,又快速的把其中一頭放在了炭火上面烘烤了一下。
經過高溫處理後,根莖看起來有些變軟。
他又拿起銀針小心翼翼的把根莖管子套在了細杆上。
轉頭讓綠陶把血拿過來,慢慢的灌到細杆裏面去,細杆比根莖管子粗很多。
直到灌滿了,馬上拿了最大号的平底銀針過來,剛好能堵住細杆的另一頭。
床邊的薛苗苗看起來有些緊張,把根莖管子比較硬的一頭,和銀針綁在一起,用烈酒清洗了于凡手肘處。
青筋就越發的明顯起來,薛苗苗拿着慢慢的按着根莖軟管,連同銀針刺進了于凡的血管裏面。
等了兩秒鍾,并沒有明顯的鼓包或者滲血。
薛苗苗松了一口氣,轉頭拿過薛白手裏的細杆,慢慢的用銀針往下面推進去。
看到這一幕,溫清竹極其的不可思議。
不顧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,她耐心的等待着薛苗苗繼續給于凡送血。
終于一碗血全部送了進去。
薛苗苗才抽出了根莖軟管,馬上浸了烈酒的棉團按住了他的血管。
她按着的同時,轉頭對溫清竹和薛苗苗說:“要是一刻鍾内,他的情況沒有惡化的話,那這送血就成功了!他活下的機會會大大提高。”
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溫清竹回頭看看綠陶,發現她還按着自己的手腕。
薛苗苗靜默了會才說:“這個辦法是太奶奶記載在自己的手劄裏面的,曾經救活過五個人,但……”
“有異常情況的話,也會加速死亡?”
溫清竹替她說了出來。
薛苗苗點了點頭,垂下眉眼說:“藥神谷是太奶奶一手創辦,要不是那次我無意中打翻了那個盒子,我也不會知道今天這個辦法。”
“裏面記載很多不可思議的醫術,如果表姐有幸看到的話,肯定也會很震驚的。”
薛苗苗的表情變得有些悲傷,似乎不願意再回憶下去。
她松了手,于凡的手肘處的紮口也愈合了。
慢慢的把于凡的手放進被子,她轉頭站起來對綠陶說:“你今晚好好休息,多吃點牛肉,喝點紅棗湯,補補血,過幾天就沒什麽事情了。”
溫清竹站在窗前,靜靜的望着于凡。
他真的不是姜遠成派過來的卧底嗎??
外頭有人敲門,薛白過去一看,回頭喊着溫清竹:“夫人,殿下來了,他找你有事。”
溫清竹馬上出去,看到了姜遠晗站在他面前。
“姐姐!你還記得張夫人嗎?!”
到了隔壁的屋裏,姜遠晗拿了一份公函出來:“姐姐先看看,這是那邊送過來的文書,上面的這個人是張夫人年少時候的未婚夫。”
溫清竹仔細的看完一遍,上面詳細的記在了陵城糧食被扣住的問題。
所有的起因都是因爲這個陵城富商,他不斷的切斷賈家購買糧食的渠道。
前幾天,沈老爺親自去了陵城,這個富商才露出了馬腳。
陵城知府那邊,一家老小都會被扣住,還是沈老爺想辦法救了他們出來。
放下公函後,溫清竹還是很疑惑:“這人隻是普通的商人,怎麽有這麽大本事?”
“的确很有疑點,但是賈老闆又給我單獨送了信過來,說明了一下江南的情況,張夫人在上京前雖然主動交出了張家的産業,但還有一半暗度陳倉,交給這個人,所以江南那邊的生意場并沒有出現太大波動。”
解釋完這個,姜遠晗摸着下巴說:“明面上糧食運不過來有了原因,可是賈老闆說沈老爺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揚州,結合賈二爺的情況,我懷疑陵城知府一家被扣,可能還是和姜遠成有關。”
“這是當然,能讓沈老爺親自過來的人,隻有他,畢竟景一諾也是個厲害人物,這麽被牽住住,當然遇到了比他更厲害的人。”
溫清竹明白了這一點,看了眼旁邊于凡房間的方向。
那說明他不是姜遠成的人。
“現在各方面都到位了,人手給你派了過來,我明天去看看傅烈那邊的情況,所有的工程也可以開始動工了。”
姜遠晗忡怔了一下,但很快恢複笑容:“好啊。”
次日一早,溫清竹準備妥當,親自做了早點,裝進食盒準備去看望傅烈。
剛到府衙門口,停在路邊的馬車掀開了簾子。
裏面露出姜德佳的臉來。
在宮女的攙扶下,她走到了溫清竹的面前。
“見過公主。”溫清竹微微福身。
姜德佳把她扶了起來:“不用客氣,我是從傅烈那邊過來的。”
當時溫清竹的心髒一跳,可面上還是神情如常的問:“公主是有什麽事情嗎?”
“嗯,我是來送請帖的。”
姜德佳伸手拿出了一封鮮紅燙金的喜帖來,遞到溫清竹的面前說:“父皇的身體越發不好,母妃想讓我盡快定下來,日子定在了二月初八。”
“那不就是下個月的事情??”溫清竹接過了喜帖,翻開來一看。
上面赫然寫着甯修的名字。
不知道爲何,溫清竹突然想起來了甯夫人。
他們這倉促要辦這件事情,難道是因爲甯夫人——
看溫清竹的神色一凝,姜德佳歎息一聲:“果然瞞不過你,元宵那天夜裏,甯夫人的身體情況突然惡化,太醫和薛大夫都過去看過了,怕是撐不到三月。”
“那你是……”
話說到一半,溫清竹頓時停下來,自嘲的笑起來。
姜德佳現在的身份可比姜儀佳還要高,有這樣的母妃,舅舅在,又有誰能強迫她呢。
“恭喜。”溫清竹知道,姜德佳必然是深思熟慮過的。
姜德佳想到了半個時辰前的那一幕,有些心酸又有些慶幸:“本來母妃不讓我過來的,可是還是想看看傅烈,給他送帖子的時候,他說這些事情都是你在管,讓你我給你送過來。”
“甯修人很好。”溫清竹望着她的眼睛,隐約能明白她這樣的心情。
曾經她也有過,親眼望着自己的喜歡人的成婚生子。
哪怕後來出現了各種狀況,還是得不到一點機會。
姜德佳笑了起來,轉頭看了康城一眼。
寬闊的街道上,看不到一個人影,偶爾會有人快速經過,也不是康城原本的居民。
她回過頭來,很是贊賞的望着溫清竹:“你知道嗎?我很羨慕你,身爲女子卻比世上大多數的男子都要厲害,現在我算是心服口服,隻有你才配得上……哦不,應該說隻有傅烈這樣的男子,才有資格成爲你的夫君。”
溫清竹正要說話,姜德佳擡起手來制止,笑着說:“不用送了,我先走了。”
姜德佳上了車,馬車很快啓動,朝着城北那邊跑去。
望着那馬車遠去,溫清竹心裏一時之間翻湧起很多情緒來。
隻有傅烈這樣的男子才能成爲自己的夫君嗎?
溫清竹沒再說什麽,轉頭上了車,靜靜的坐在馬車上,回想着她和傅烈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。
如果從她重生那一刻開始算起,無論前世今生,傅烈的心意一直都沒有改變過。
到了城北這邊,溫清竹一下車就看到了傅烈正騎着馬趕來。
不多時他就到了跟前,傅烈看到她手裏的食盒問:“你是來看我的?”
“嗯,你吃早飯沒?”溫清竹隐約感覺,傅烈應該是吃了。
傅烈指了指前頭的營帳說:“還餓着,去那邊吧。”
兩個人一道往營帳那邊走去。
進去坐下後,溫清竹把早飯都拿出來,一盅清粥,四個饅頭,外加四碟小菜。
依次擺好,她伸手要去拿筷子,對面坐着的傅烈也正伸手過來。
兩個人的手在筷子上方相碰,溫清竹馬上要縮回手,卻被傅烈直接抓住:“嗯……下次我不會這麽着急了。”
傅烈松了手,卻沒有拿筷子。
溫清竹心裏微微有些意動,伸手拿了筷子遞給他。
“你吃嗎??”傅烈看到食盒裏面還有一雙筷子,便也拿了起來。
溫清竹其實吃了點,但想到既然是過來陪傅烈的,就點了頭。
接過傅烈的筷子,兩個人就慢慢的吃起來。
誰也沒有說話,屋内隻有很輕微的咀嚼聲和吞咽聲。
可溫清竹腦海裏不斷的冒出剛才姜德佳的話。
她是先到傅烈這邊的來的。
後來走的時候,姜德佳也是先她一步的走的。
這次她過來看傅烈,根本告訴他,那他怎麽知道自己要過來一樣??
“你——”
“你——”
在溫清竹擡起頭的時候,傅烈也擡起了頭,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,卻又同時停下來。
“你先說吧。”傅烈先退了一步。
溫清竹突然感覺有些臉熱,剛才姜德佳分明都說清楚了,她還要問什麽!
難不成自己在——吃醋?
想明白這個,溫清竹快速的穩住心神,問了另一件事情:“昨夜康城裏頭沒有再出現什麽異常吧?”
“沒有,楊六那邊也在加速調查,怕是西北那邊的問題嚴重了。”傅烈一邊悄悄看着她,一邊裝着自己在認真吃飯。
溫清竹點了頭:“衛林也和我說了一些,隻是姚班現在還不會善罷甘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