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班慢慢的擡起頭來,目光無情而冰冷。
這話讓姜越一沉沉默,從他登基一來,他也的确都是這麽做的。
隻是現在,一位的誅殺所有有異心者,自己又和前朝亡國、之君又有什麽分别。
“傅烈呢?”姜越忽然問了句。
有個黑影忽然閃現,拱手回禀:“平國侯暫時離開了城門口,但他依然派了人在盯梢,同時開始部署人手試圖從其他的地方突圍。”
“傅烈是個可用之人。”姚班率先說了句。
“哦?你說說看。”姜越有些詫異,姚班很少對一個人有這麽高的評價,畢竟他是個極其自負的人。
自然,現在姚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,也是他自負的理由。
“混迹在災民中的匈奴人,并不是瑞王一系刻意安排的。”
姜越的臉色陰沉下來:“這麽說,西北出了問題。”
姚班擡起頭來,對上他的視線:“陛下,您在登基不久就開始圖謀鎮國大将軍的兵權,這麽多年下來,早就有問題了,隻是最近問題變大,讓陸承恩也控制不住了。”
“在朕駕崩之前,能平定西北嗎?”姜越當年選了順德做年号,便是想要國泰民安,國運昌隆。
“有傅烈在,陛下放心。”姚班很是自信。
姜越心裏其實也明白,傅烈是個不能動的人。
那這樣說來,楊家的事情必定要平息。
姜越看了看姚班,當年楊家的事情,可是他一手策劃的。
這裏面固然有李威的推波助瀾,但比起姚班來,李威還是遠遠遜色于他。
“可惜了,靖遠侯也爲當年助朕上位的大功臣。”
聽到姜越這句話,姚班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。
看來,他又逃過了一劫了呢。
姜越心裏有了決定,轉頭讓人把姚班送了出去。
接着,先讓方公公進來。
姜越交給他一封早就準備好的密信:“朕知道你更看重瑞王,畢竟在和平時期,一個仁德的君王才更合适,但一個君王隻有仁德,是遠遠不夠的,這封信你去親手交給瑞王,過了這次,太子的位置,朕也會定下。”
“嗻。”方公公深深的彎腰,接過了姜越的密信。
轉身從另一個出口離開後,長孫琳琅跟着進來。
姜越拿出另外一封密信,遞給她說:“琳琅,朕愧對你們長孫家,太子之位不是甯王就是瑞王,爲了保全你,所以甯王的這封信由你來送,你明白朕的用意嗎?”
長孫琳琅馬上跪下來,伸手接過:“奴婢明白,若是甯王成爲了太子,奴婢送了這信便是他的人,若是瑞王當了太子,有衛貴妃和衛家在,瑞王也不會把奴婢怎麽樣的。”
“既然你都懂,那朕就放心了。”
等長孫琳琅一走,姜越終于安心下。
哪怕他現在病重,可還是能夠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間。
不多時,姜越再次睜開眼,望着帳子頂問:“這次你做得很好。”
“陛下謬贊,都是陛下英明。”一個黑影閃現,單膝跪在姜越面前,這個人正是暗衛首領之一夜寒。
姜越慢慢的轉頭過來,笑容不明的道:“朕知道你和洛蟬的事情,等朕駕崩,她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陛下!”夜寒馬上雙膝跪地,不敢擡頭。
卻聽見姜越絲毫不在意的說:“一個女人而已,出身低賤,朕并不在乎。”
夜寒終于放心下來,可另一方面,他又有一個擔憂。
他這次之所以能夠及時的幫到皇上,是因爲那個女人的指點。
在大半年前,婉嫔被皇上下旨,送去秘密關押。
那一次,正是他帶人辦事。
在把婉嫔送進去後,他親自的檢查了所有的地方。
确認沒問題,這才準備離開。
“夜寒大人,你想不想和本宮做個交易??”婉嫔的聲音從牢籠裏面傳來,帶着笃定的自信。
夜寒當時背對着她,隻冷冷的說了句:“娘娘還是不要白費心思。”
正當他要擡腳離開,婉嫔咯咯地笑起來,轉而幽幽的蠱惑道:“難道你不想得到洛蟬嗎?本宮從你的眼睛裏,看到了你對洛蟬的執念!”
“娘娘慎言!”夜寒心裏一緊,爲什麽婉嫔會知道他和洛蟬的事情!
婉嫔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,語氣變得輕松起來:“你不要擔心,本宮不是威脅你,是幫你,要是皇上知道,他肯定第一時間殺了你!!但他又并不是很看重洛蟬,所以你還有機會!”
那一次,夜寒并沒有答應婉嫔。
可是後來姜越果然察覺到了什麽,開始慢慢的把他剝離第一手任務人選。
被抛棄的皇家暗衛是什麽下場,夜寒比所有人都清楚。
爲了自己的将來,夜寒果斷的去找了婉嫔。
不斷給她遞送消息,按照她的指點開始幫姜越做事。
直到今天,他一步一步殺上去,成爲了姜越最信任的人。
同時也終于知道,姜越是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人。
他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,包括他的兒女、嫔妃以及大臣。
但夜寒通過婉嫔的指點,慢慢的明白,這種不徹底的信任,隻要利用好,依然能産生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比如現在,他野心漸漸的膨脹,想要得到更多。
他悄無聲息的動手部署,沒有任何人發現。
離開之後,他看了眼門外。
洛蟬正在對付後宮之中最難對付的兩個女人,他心裏越發的谷欠望進一步蔓延。
隻有手裏有權力,還有什麽東西,什麽人是得不到嗎?
乾元宮外。
雙方僵持不下,衛雨的人有多厲害,李副将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這麽些天來多次的打探交手,他甚至覺得,衛雨是除了傅烈和辛重之外,第三個最難對付的人。
斟酌了半天,李副将依然沒有任何辦法。
終于,溫清竹等下去了,他轉頭對李副将說:“大人,這麽下去不是辦法,你幫你們想個辦法如何?”
“你?”李副将不太信任的望着她。
甯平之前一直籍籍無名,是最近才突然名聲鵲起。
康城一案,更是讓他一舉成名。
“當然,不過我有個條件,你不放了我可以,放了我娘。”溫清竹看向旁邊的甯夫人,心裏很是後悔。
借用了甯平的身份,卻能幫他保護好他的家人。
李副将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無能,故意貶責他說:“哼!!你能有什麽辦法??不過看在你救母心切的份上,本大人勉強聽聽。”
溫清竹也不在乎這些虛的了,轉過頭來,讓衛雨那邊的人看不過她的臉。
低聲對李副将說:“很簡單,你不是想要救出李貴妃和儀佳公主嗎?現在你們又打不過衛雨,那就找個打得過的人來幫你們!”
“什麽意思?”李副将聽不懂。
溫清竹繼續說:“辛重你總知道吧,有他在,你們闖進去輕而易舉。”
“他怎麽可能幫我們!”李副将用一種你怎麽着愚蠢的眼神望着溫清竹。
卻聽溫清竹低低笑道:“有個消息你可能不知道,辛重喜歡溫清竹身邊的一個侍女,她叫茉莉,現在就在京城,我有辦法讓她乖乖被你們抓過來,到時候辛重肯定會過來救她,你們隻放辛重一個人進來就好。”
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李副将有些不信。
溫清竹嚴肅的說:“你放心,我說的肯定是真的!首先茉莉肯定會被你們綁過來!辛重要是真不來,你們也損失不了什麽,一個弱女子,難道你們還對付不了?”
“好!我暫且聽你一回。”李副将點頭應了。
在拿過了溫清竹給他的信物後,立刻派了人出宮去。
隻是這人剛出宮,恰好碰到了楊六。
他馬上把這人打暈抓住。
在這人身上搜羅一番,發現一封信和一個眼熟的信物。
仔細的辨别後,楊六一驚,這不是夫人的東西嗎!
楊六馬上帶着這個人感動哦啊了傅烈那裏。
傅烈一看,瞬間明白了溫清竹的意圖。
他轉頭派人去把茉莉接過來,同時盯着地上的人沉思:清清能易容混進去,那他是不是也可以?
等到茉莉趕來,傅烈說了自己的想法。
茉莉點頭:“當然可以!我身上就有一套備用的易容工具,不過不是專門爲侯爺準備的,可能需要點時間修改。”
“好,你盡快。”
在茉莉調整的期間,辛重也趕了過來。
傅烈很認真的對他說明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。
“爲什麽這麽複雜?直接打進去不就好了?”辛重覺得這個迂回的辦法不行。
傅烈卻擡眼看向乾元宮的方向:“我也不想這麽迂回,但萬一事情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呢?”
“不是又如何!救了皇帝,難道他還能殺了你!”辛重完全不理解傅烈的擔憂。
茉莉的東西改好了,轉身辛重說:“大人,這次的事情真的很複雜,希望大人能盡量配合。”
“沒問題!”辛重馬上改了口,自信滿滿的拍着胸膛承諾。
這般轉變,讓楊六看得目瞪口呆,傅烈也不禁斜眼看過來。
早知道茉莉一句話就能搞定,他幹嘛要和辛重廢話這麽多。
片刻後,傅烈易容成送信士兵的樣子,扛着茉莉順利的進了宮。
到了乾元宮這邊,李副将很是驚奇的望着被放下來的茉莉。
他看向溫清竹的眼神變了變,不太确定的問:“我們現在給辛重送消息嗎?”
“自然。”
溫清竹一邊回着,視線卻是停在了回話的士兵身上。
别人看不出來,但她可是看得出來。
這個人是傅烈。
她看了眼甯夫人那邊,提醒李副将:“把我娘送回去。”
“甯大人放心,來人啊,把甯夫人送回去。”李副将大手一揮,很爽快的同意了。
不到兩刻鍾,辛重果然帶着殺氣趕了過來。
他一看到茉莉,又發現傅烈還站在那邊,心裏完全不慌,殺氣也就消散了些。
不過這一幕,正好讓李副将更加相信,辛重真的喜歡茉莉。
茉莉使勁給辛重使眼色。
好半天,辛重才領悟過來,再次闆着臉沖殺過來。
吓得一群将士拿着長槍連連後退。
溫清竹有些看不下去,她果然不能對辛重的期望太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