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堰心裏一沉,張了張嘴,終究還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。
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溫清竹離開這裏。
等到溫清竹走遠了,姜堰才轉頭走進屋内。
他扶着柔側妃過去坐下,仔細的詢問着剛才發生的事情。
柔側妃哭哭啼啼的把剛才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
模樣那真是個梨花帶雨,我見猶憐。
她抱着姜堰的胳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:“堰兒,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情?我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麽傅夫人突然變臉,我隻是小小的碰了她一下。”
姜堰其實并沒聽到柔側妃後來的哭訴。
他腦袋裏一個勁的在回旋,溫清竹到底是因爲什麽原因才有這樣的反應呢?
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。
原來是她!
姜堰隻能站起身來,好生安撫了柔側妃。
最後派人把柔側妃送走,他自己則是去了之前的密室。
走到了其中的一個房間門口,姜堰推開門,看到了一個滄桑的背影。
是個年邁的老婆子,她手裏拿着藥碾,正一下一下的碾藥。
咚!咚!咚!
很有規律,但是聽起來并沒有什麽力氣。
姜堰走到了她身邊,望着一張千瘡百孔的臉,提醒道:“在溫清竹離開滄州之前,你不要去找側妃,今天她發現了什麽。”
老婆子慢慢的轉動僵硬的脖子。
忽然,咔嚓一聲,骨頭脆響,老婆子的聲音出現。
若是溫清竹在這裏,定然能認出來這個老婆子是誰。
正是之前呆在婉嫔身邊的巫嬷嬷。
“世子,老奴知道了,上次老奴沒能成功催眠,隻怕是她已經有了防備,畢竟這也不是老奴第一次失敗。”
姜堰默了默,忽然問道:“你的意思是,你給溫清竹下忘憂毒的那次就失敗了??”
“自然,老奴後來想了很久,發現傅夫人其實早有準備,她也不算完成失憶,但能肯定是的,她在通過某種提前安排好的人或者事情,在慢慢的恢複記憶,這樣一來,她既能夠讓婉嫔 不懷疑,也能按照她自己的計劃來。”
姜堰摸了摸下巴:“她真的這麽厲害?”
“哈哈……”巫嬷嬷的聲音充滿了嘲諷,她用着兩顆無神的眼珠,盯着姜堰說,“世子未免太小瞧她了,在老奴的心裏,你不及王妃一半,而夫人則是已經超過了王妃,世子還是小心爲妙。”
不及龍代一半?
姜堰聽到這話,心裏有些生氣。
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,畢竟他能站穩腳跟,巫嬷嬷可出了不少力。
“嬷嬷的意思是,本世子不夠格讓你追随了?”
巫嬷嬷嗤笑一聲,繼續碾藥,同時漫不經心的回答:“世子的确不夠格,若非世子救了毛毛,老奴甯願追随王妃而去。”
“好!”姜堰忍住心裏的殺意,因爲他知道之前沒有殺了她,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。
府衙門口,姚大人和胡英豪一同走出來。
兩個人似乎在商議着什麽事情,走着走着,姚大人忽然擡頭朝着斜後方看了一眼。
那裏聽着幾輛馬車,車夫都已經坐在上面。
姚大人覺得有些不對,指了指那邊問:“那些馬車是用來做什麽的??”
胡英豪轉頭看去,心裏發苦:“這是殿下給還活着的那些巫族人準備的,打算送他們回巫神山。”
“你指的是府衙大牢裏面還活着的那幾個?”姚大人心裏一怔,那些人基本上都快死了。
胡英豪不愧是個很會洞察上司意思的人,馬上解釋:“瑞王說了,有些巫族人是無辜的,既然他們想要回去,就送他們回去吧。”
聽到這話,姚大人心裏一凝。
他見過大牢裏面的那些巫族人,根本都無法說話了。
姜遠晗怎麽知道他們想要回去巫神山?
而且這種情況下回去,根本死路一條!
可姚大人仔細看了看胡英豪,發現他并不是作僞。
這麽一來,那就是姜遠晗真的這麽吩咐下來。
姚大人想了想,借着自己有東西忘了,回去了一趟府衙。
暗中派了人去打探姜遠晗最近的命令。
作爲一個很有政治嗅覺的人,姚大人覺得這件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。
轉頭回來以後,他跟着胡英豪一道離開這裏。
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後,隊列末尾的馬車,車窗簾子被人掀開,露出溫清竹的一雙眼睛來。
“看來姚大人發現了咱們了。”
喜兒不解,轉頭看向張轲,發現他認同的點點頭,提議道:“姚大人的事情,微臣來處理吧。”
在張轲起身前,溫清竹否決這個建議:“不用,你這個時候專門整理案子,盡快離開滄州,把這裏的消息帶去沙州。”
張轲一怔,随即問道:“全部嗎?”
溫清竹笑着收回視線,對上張轲的眼睛:“張大人心裏有數就行。”
兩個人靜默的看了會,張轲點了點頭,表示自己已經明白,轉頭離開這裏。
等張轲走後,一直沒做聲的池餘忽然開口:“夫人是在擔心五皇子會卷土重來嗎??”
“當然,姜遠成沒死之前,我不會睡好的。”溫清竹望着外面,眼神變得冰冷起來。
姜遠成那種人,不徹底把他碾死,怎麽能讓人放心。
馬車緩緩的啓動,開始朝着出城的方向駛去。
在出城後,池餘帶着人告辭溫清竹。
等他一走,綠陶帶着楊九走了過來。
她望着池餘離開的方向:“夫人,他真的能對付姚大人嗎??”
“也許能,也許不能,但至少目前來說,張轲都沒能發現姚大人的底細,現在也隻能讓池餘去對付了,反正池餘暴露了,咱們也不用擔心了。”
她回頭看了眼京城的方向,姜越還是把無面派了過來。
這麽說來的話,姜越也算是認可了姜遠晗。
他們在晉州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。
馬車一路朝着雨花鎮行使而去,到了一處别院前,溫清竹下了馬車,徑直往後院的卧房走去。
剛到了門口,翠翠打開門來。
見到是她,趕緊行禮問道:“夫人,您來了。”
溫清竹一腳踏進去,直接我那個裏間走去。
掀開簾子看到了床上的人。
“他的情況怎麽樣?”
翠翠站在溫清竹身後,有些手足無措:“不太好,我的醫術遠遠比不上三大人,如果她還在的話,或許大人還能醒過來。”
溫清竹沉默了,那天晚上,三奶奶被哈族長所殺,自己也被三奶奶的毒氣侵蝕,兩個人算是同歸于盡。
那天龍代也說過,她有辦法治好傅書。
可是到底是什麽辦法呢?
溫清竹自己也仔細的看過,讓所有能過來看的人都看過。
所有人的說法都是:“大人撐不下去,隻能盡快讓侯爺醒來,最後見見大人。”
眼前躺着的傅書快死了,若不是溫清竹拿各種靈丹妙藥吊着,他可能那天晚上就死了。
“翠翠。”溫清竹收斂好情緒,轉頭看過來。
“小魚怎麽樣?”
翠翠有些感動:“多謝夫人關心,小魚好多了,今天早上剛醒。”
溫清竹點點頭:“帶我去見她。”
到了另外一間房間,小魚正在和侍女玩着撥浪鼓。
見到她來了,小魚馬上安靜下來,有些惶恐的看着溫清竹。
“小魚,快見過夫人。”
“見過夫人。”小魚跟着翠翠的手勢,拙劣的行禮問好。
望着小魚的模樣,溫清竹心頭湧現一股暖意。
她走到了小魚面前,拉着她坐下:“沒事的,你不用緊張,現在安全了,你來跟我說說,那天你不是和毛毛在一起的嗎?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小魚有些不太懂:“夫人說的哪一天?”
溫清竹想了下回道:“毒霧彌漫整個滄州城的時候。”
聽到這句話,小魚的臉色煞白,好像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。
她抓着桌布,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。
“我,我我不太記得了。”
“你仔細想想,毛毛到底在哪?”溫清竹有些着急,當初毛毛幫過他們,卻在那天晚上突然失蹤。
她去找過招兒,說是毛毛還活着。
但招兒說,毛毛的蹤迹被人刻意擋住了。
所以她看不到毛毛到底在哪。
招兒一直跟随在姜遠晗的身邊,自從龍代一系人死後,招兒立刻請求姜遠晗,要留在他身邊。
姜遠晗并未同意,但那時候,溫清竹恰好進來,建議姜遠晗把招兒收下。
所以招兒這才留了下來。
不過姜遠晗并不怎麽看重招兒,溫清竹卻剛剛相反。
仔細的了解了招兒的能力。
知道她身爲巫族人,對身懷大氣運或者大厄運的人,有特别敏銳的感知度。
招兒根據溫清竹所說,給毛毛算過。
他是巫族最後活下來的人。
滄州城的毒霧,毒死了幾乎所有的巫族人。
但毛毛不同,他是被溫清竹可以保護的,所以沒有受到傷害。
如果那天,不是小魚害怕的話,毛毛也不會失蹤。
“隻是,毛毛到底是怎麽失蹤的呢?”溫清竹沉沉的看着小魚,她答應過龍緻。
那麽她一定救下毛毛。
隻是現在,毛毛和之前的三奶奶一樣,知道招兒的存在,阻擋了招兒的視線。
能做到這個份上的人,招兒說,決定是巫族頂尖厲害的人。
可是巫族的人基本全部死絕了,怎麽還有個頂尖厲害的人?
溫清竹開始憂慮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