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蹲在隔壁的院牆上面,掃視了周圍一圈。
修葺雅緻的院落,錯落有緻的亭台樓閣,主屋東邊的卧室裏,亮着一點光暈。
沒過一會,屋子門被打開,端着茶點的侍女從裏面走出來。
合上們後,徑直朝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。
“大人,除了門口和後院的侍衛,并沒有其他的人在這裏。”
十二搖搖頭:“不對,瑞王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。”
屬下不解:“那咱們現在一直等着嗎?王妃那邊也拖延不了多久的。”
沉默半晌,十二拿出了一個壇子遞給屬下。
看到這個冒着黑氣的小壇子,屬下一驚,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後退。
但迫于十二的威勢,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。
“你不想去?”十二的語氣開始透露着兩分危險。
屬下隻能控制着自己不發抖,伸手接過了這個小壇子。
子時一刻,東苑突發大火,伴随而來的還有異常的尖叫,劃破天際。
龍代剛剛到家,聽到這個聲音,陡然看向東苑那邊!
“怎麽回事!?”
不多時,斷了一隻胳膊的十二出現在她面前。
暗紅色的血滴落在地上,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帶着一種莫名的肅殺。
“王妃!放棄郡主吧!”
龍代不顧重傷沖到了十二的面前,抓住他的衣領,憤怒的低吼: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平惠!!你現在叫我放棄她!”
“王妃!你需要冷靜!平惠繼承不了你的一切!”十二很是冷靜,耐心的勸說她。
龍代松開了手,一步一步的後退,望着十二說:“好!!很好!”
她轉過身來,斜眼望着旁邊的人,吩咐道:“十三!從今天開始,你就在跟在我身邊!”
“是。”十三上前扶住龍代的手,一言不發的帶着她往屋裏走去。
十二靜靜的看着離開的背影,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算了。
府衙之内,溫清竹和姜遠晗坐回了棋盤前。
屋外傳來敲門聲:“夫人,我是巫小格。”
随着門打開,巫小格快步走了進來,簡單的行了一禮。
“現在王妃把十三調派到了身邊,現在十二的權力被分散,夫人總該放心了吧。”
溫清竹笑笑,放下手裏的棋子,擡眼看過去:“小格姑娘,你莫不是覺得龍代是這麽好對付的人?”
巫小格臉色一變:“夫人不想放了柔側妃!!”
“小格姑娘,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??十三前腳救了龍代,同時十二營救郡主失敗,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嗎?”
巫小格當然知道這個很巧合,但時間緊急,她也隻能做到這樣!
想到世子的叮囑,巫小格讓自己冷靜下來:“夫人還有什麽不放心的?”
“也沒什麽。”溫清竹站起身來,走到了巫小格的面前,細細的打量着她。
雖然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,但是并不妨礙她現在對巫小格的判斷。
骨骼驚奇,身量嬌小,落地無聲。
溫清竹停在她面前,露出和善的笑容來:“既然小格姑娘能潛入王妃身邊,那麽不妨替我把傅烈救出來?”
“侯爺不是——”
話說到一半,巫小格陡然明白過來。
按照溫清竹的性格,應該是直接趕去巫神山才是。
可是現在她還留在滄州城,那定然是傅烈根本沒去巫神山,而是就在滄州城。
“我不能保證能救出侯爺,但是我會盡量的!還請夫人照顧好側妃,她是無辜的!”
溫清竹輕輕點頭,巫小格告辭離開。
望着她離開的背影,溫清竹心裏微凝,這個世界上無辜的人多了去了,既然嫁進了汝南王府,又怎麽會是無辜的人。
次日一早,以傅家軍爲首,帶着府衙的人開始抓捕巫族人。
任何反抗者,就地格殺。
不到半日,引起了滄州城的恐慌。
不少人求到了王府這邊來,想請龍代出面和溫清竹交涉一下。
簾子之内,龍代靠在軟塌上,任由侍女換藥。
外面請求聲不絕于耳,她心裏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。
“行了!我知道了!”
簾子外陡然安靜,有人控制不住的怒斥起來:“王妃!溫清竹這麽做,針對的就是王妃啊!您不能任由事情這麽發展下去,到時候王妃根本毫無退路!更是失去了大家的支持!”
“你這是威脅本王妃?”龍代斜着眼睛看出去,目光微冷。
不過一點小動靜,竟然把這些牆頭草吓得這般哭爹喊娘!
真是一幫廢物!
“當然不是!”說話的那人趕緊低頭伏在地上,惶恐的解釋,“小人也都是爲了王妃着想!”
龍代的語氣這放松下來:“你們先退下,本王妃自有安排。”
衆人敢怒不敢言,隻能暫時退下。
在最後面的陳商人看了看簾子内,他販賣藥材的,對各種藥材的味道很是熟悉。
剛才裏面傳出來的味道,是一股傷藥的味道。
王妃受傷了?
這麽多年來,可從沒有人能傷到王妃。
陳商人跟着人群出去,并沒有直接回去,而是準備去府衙看看。
哪知道走到了半路,家裏的管事匆匆趕來。
“東家!不好了!衙門的人查封咱們的藥鋪!”
陳商人心裏一驚,趕緊轉頭跟着管事回鋪子那邊看看。
遠遠的看到了那一排排的官兵,陳商人的第一反應是掉頭。
隻是他一轉頭,眼前就出現了楊九。
他哪裏不認識楊九,盡量溫和的拱手問好:“楊大人有什麽事情嗎?”
“陳老爺這是要離開滄州?”楊九按照溫清竹交給他的話來說。
頓時吓得陳商人膝蓋一彎,但他仍舊勉強笑着:“怎麽會!小人隻是有急事。”
楊九擡眼看了看後面被查封的藥鋪:“陳老爺都看到自己的鋪子被查封,不上去問清楚,反而第一反應是要跑,不如跟我回去見見夫人。”
府衙大堂。
陳商人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面,心裏想了各種辦法。
最後隻要一想到龍代都受傷了,他就覺得自己肯定死定了。
“說吧,你去見了龍代,可聞出來她用了什麽藥?”
溫清竹這話一出,直接把陳商人吓破了膽。
他有個特别靈敏的鼻子,這隻有最親近的小厮才知道!
爲什麽——
溫清竹望着陳商人額頭上不斷低落的冷汗,笑容可親的說:“陳老爺别怕,不是你最近的小厮出賣了你,而是我和老爺一樣,對藥材過鼻不忘。”
“夫人饒命!”陳商人哪敢再生出其他的心思,隻能全盤托出,“我說我說!還請夫人放過小人的賤命!”
聽完陳商人的話後,溫清竹分析了一下,嘴角一勾。
看來龍代的傷勢不輕,那個十三雖然有點實力,但還遠遠比不上十二。
這麽一對比,龍代是絕對不會和十二離心的。
那麽昨天晚上的那一出,想必也是演給巫小格看的。
“來人,把陳老爺給崔軍醫送過去,他有什麽需要,直接找陳老爺。”
陳商人擡起頭來,正要哭訴,卻對上溫清竹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。
于是他機智的閉了嘴。
過了會,門口有了動靜,聽聲音像是喜兒。
“大牢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?”
綠陶停在她面前,解釋道:“夫人,是我綠陶。”
溫清竹站了起來,上下看着她:“你現在氣色好多了。”
想到楊六的話,綠陶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主子。
可是……
溫清竹看出了她的心思,招手讓她在對面坐下: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,但是這裏發的情況想要速戰速決,隻能斬草除根!”
聞言,綠陶心裏一怔。
接下來溫清竹把裏面的厲害關系說了一遍。
“對不起,我現在知道了。”綠陶低下頭,是她想得太簡單了。
到了下午,滄州城西邊,上十個巫族人發生了激烈的反抗。
楊九沒有動手,但是被跟在後面的秦狩直接動了手。
上十個人全部屍首分離,鮮血撒了一地,周圍準備反抗的人看到這一幕,隻能棄械投降。
有個向來老實的年輕巫族人,他是從小生活在滄州城的。
他忍不住沖着楊九大喊:“這就是你們傅家軍的作風!”
秦狩扛着大刀,一瞬間到了年輕人的面前,捏着他的下巴吼道:“睜大你的狗眼!老子可不是傅家軍!老子是瑞王的第九軍!”
年輕人睜大了眼睛,心裏突然有些慌亂,口不擇言起來:“那還不是一樣!大齊軍沒一個好東西!”
“啪”的一聲,秦狩直接一巴掌下去,把年輕人打暈過去。
轉過頭來的時候,很是鄙夷的望着楊九:“你們傅家軍不敢動手!老子敢!什麽東西!過了十幾年的好日子,還真以爲咱們大齊人好欺負嗎!”
楊九看了眼地上那個年輕人,他說的話一直纏繞在心頭。
大齊軍沒一個好東西!
其實楊九早就聽過,大齊人沒一個好東西!
這兩天跟着秦狩和池餘行動,他也慢慢的看清楚,有些時候并不是大齊不接納巫族。
而是巫族打心底不接納大齊。
突然,一隻手搭在了肩膀上,楊九回頭一看,是池餘。
他說:“你要是壓力大,帶着你的人先回去,若是侯爺在,和你也是一樣的,不會放任他的手下這麽做的。”
回到了别院,楊九想去參考一下楊六的意見。
哪知道剛走到了門口,突然聽到了楊六的大吼:“你們怎麽能這麽做!侯爺從不會無辜百姓!你們這麽做!不是把他推進火坑嗎!”
楊九停住腳步,心裏有些遲疑。
沒過一會,綠陶平靜的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看他來了,囑咐他說:“好好照顧楊六,他現在情緒太激動,不利于傷口的恢複。”
綠陶面無表情的從身旁走過去,楊九心裏一沉,連綠陶都無法說服他嗎?
到了屋裏,楊六扶着床框想要起來。
楊九走過去,一把把他按回床上:“六哥!你冷靜一點!外面的情況很複雜,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!”
“可是你們怎麽能對普通百姓動手!”楊六大吼出來。
楊九回想到剛才那一幕,心裏越發的堅定起來,隻說了一句:“你知道東子是怎麽死的嗎?”
楊六渾身一僵,回想到了楊東死前的那些話。
見他神情有異,楊九繼續說:“若不是巫族在背後支持婉嫔,東子哥根本不會死!綠陶也不會守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