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坐在地上,靜靜的望着對着的‘自己’。
兩個人的中間有一豆燈火,在風中不斷的搖曳,仿佛随時都要熄滅一樣。
爲什麽她會在這裏?
“你快要死了。”對面的自己忽然說了一句。
“爲什麽快要死了?”溫清竹馬上問道。
“你中毒了。”
“中毒?”
溫清竹自言自語了一句,腦袋突然劇烈的痛起來。
她爲什麽會中毒?
啊——
第三天,巫神山已經血流成河。
楊六被意圖謀殺瑞王,被押送回滄州。
傍晚時分,姜遠晗再次問招兒:“那個巫醫還在蒼雲山脈嗎?”
“在滄州城!”招兒指着前方,說了一句。
姜遠晗站了起來,看了眼池餘:“不用追了,直接炸毀巫族神殿!!”
“是。”池餘站了出來。
半個時辰後,伴随着一陣陣轟隆聲,巫族神殿轟然倒塌,煙塵飛起,餘音的不斷環繞在巫神山上。
姜遠晗望着眼前的廢墟,臉色平靜的說:“走吧。”
夜裏,瑞王軍隊帶着巫族俘虜來到了滄州城門口。
大門緊閉,隻有城牆上值守的滄州軍,一聲不發的望着他們。
這幾天單方面的屠殺,徹底的激發了秦狩的血性。
他雙眼冒着紅光,請示姜遠晗:“殿下!末将去喊門把!”
姜遠晗點了點頭。
秦狩馬上一夾馬肚,沖到了最前面,放開嗓子大吼:“瑞王歸來!爾等還不趕快開城門迎接!”
城牆之上,無人回應。
這個情況在秦狩的意料之中,他越發的興奮起來。
“滄州守門将違抗瑞王命令!!将士們!攻城!”
接下來的一瞬間,士兵們齊齊舉起刀,呐喊道:“攻城!攻城!”
“起号!!”秦狩馬上又說了一句。
蹲在城牆頭的守門将吓得趕緊爬起來。
“秦将軍!!秦将軍!住手!有人在!有人在!”
秦狩揮手,讓号角手暫時停下來。
他望着城牆上面那個畏畏縮縮的身影,越發的嚣張:“你們既然有人在這裏!還不趕快開門!”
“秦将軍,入夜之後,不能開城門!”守門将簡直都快要哭了,若是真的打起來,死的第一個就是他。
“廢話少說!”秦狩揚起手直接往前一指,“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考慮!不然的話!咱們直接攻城!”
守門将早就聽說了巫神山的事情,瑞王仿佛殺神降世,根本不問青紅皂白,直接開殺。
隻爲了平國侯夫婦。
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,守門将心裏慌張得不行,他到底該怎麽辦!
開門,王妃不會放過他。
不開門,瑞王也不會放過他。
眼看着時間快要到了,守門将竟然吓暈了過去。
旁邊的屬下趕緊過去扶他。
但身後傳來了一道沉沉的聲音:“不用管他,開城門。”
守門的士兵轉頭看去,隻看到一個穿着深藍色鬥篷的身影。
有新來的士兵不懂,正要問他是誰,被前面的老兵趕緊按着跪下來。
“十二大人,屬下這就開門。”
“開門!”
秦狩剛深吸了一口氣,就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話,臉上的興奮陡然消散。
“竟然真的開門了……”
池餘騎着馬走到他身邊,拍拍他的肩膀:“走吧,滄州城和巫神山不一樣,殿下想要動手也要斟酌一下的。”
秦狩隻好跟着他們依次進城。
八千将士被安排在了汝南王府旁邊的東苑。
這是滄州城内最精緻華麗的園林,是曆代汝南王的後花園。
姜遠晗到了門口,直接吩咐下去:“推平!紮營!”
将士們浩浩蕩蕩的進去,開始連夜砍樹。
不絕于耳的聲音傳到了隔壁的汝南王府,龍代臉色極其難看。
不多時,有人進來禀報:“王妃,世子出門了,去了隔壁。”
“好!很好!”龍代已經起了殺心,果然是姜堰!
她看向旁邊的袁免:“将軍,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,你的恩情我會記住的。”
“王妃不用客氣,這都是末将該做的。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,末将先行告退。”
“等等!”
袁免收起動作,筆直的挺立:“王妃請說。”
龍代站了起來,慢慢的走到了他面前,上下打量着他。
之前有傅烈珠玉在前,她怎麽看袁免都不滿意。
可今時不同往日,龍代發現,袁免也是個難得人才。
平惠的性子一般人都忍受不了,但這麽些日子看下來,袁免顯然超出了她的意料。
“如果我說我願意把平惠嫁給你,你——”
“王妃!世子出事了!”門外有人匆匆的趕進來,連滾帶爬的跪到了龍代的面前。
“怎麽回事!”龍代立刻質問。
哪知道話音未落,門口傳來姜遠晗的聲音:“汝南王妃,你這要是把平惠妹妹嫁給誰啊?”
龍代的臉色一變,王府的人竟然沒有提前來告訴她。
姜遠晗到了門口,雙手斂在背後,微微揚起下巴,視線落在袁免的身上:“袁将軍,你是平國侯的人,在這裏不太好吧。”
“末将參見殿下。”袁免馬上行了一個跪禮。
瑞王并沒有回應他,而是徑直走到了裏面,坐在了龍代該坐着的位置上。
“王妃嬸嬸,你該給侄兒好好解釋一下,世子爲何要給本王下毒?”姜遠晗微微掀起眼皮,靜靜的望着龍代。
龍代深吸一口氣,微笑着問:“世子過去您那邊不到兩刻鍾,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麽誤會?”
“誤會?”姜遠晗冷冷一下,聽得在場的衆人心裏一沉。
特别是袁免,他之前就感覺姜遠晗不簡單。
以前他好歹還是隐藏着的,現在直接是光明正大的展現自己隐藏的一面。
“來人,把汝南王世子帶上來!”
兩個護衛押着姜堰上來,他渾身都别繩子捆着,嘴巴被堵着,眼睛被蒙着。
“讓他說話。”
護衛便把汝南王世子嘴裏的布拿了出來。
他馬上搶着說:“殿下!這一切都是母妃讓我這麽做的!還請殿下饒恕我!”
龍代的眉頭一挑:“姜堰!你胡說八道什麽!平惠被你抓走,現在你竟然還要污蔑本王妃!”
姜堰掙紮着大喊:“殿下!這一切都是龍代的陰謀!要不是她抓了我的親娘!我根本不會謀害殿下的!”
“姜堰!你不要血口噴人!”龍代發現,事情開始朝着事情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。
兩個人開始相互指責起來,姜堰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。
但龍代卻不能這麽放低身份對罵,心裏湧起了一團火氣。
終于忍不住的大喊: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放柔側妃放出來!”
姜堰心裏一喜,正要回話,姜遠晗卻搶先插話:“柔側妃畢竟是世子的親生母親,世子畢竟是世子,記挂在王妃名下的,剛巧本王就在隔壁,不如送到本王那邊去?”
“殿下!”姜堰心裏一急,現在他覺得姜遠晗比龍代更可怕。
把從龍代的手裏救出來,送去瑞王那邊,還不如不救!
龍代面上露出嘲諷的神色:“怎麽?你不放心本王妃,難道還不放心瑞王?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姜堰極其艱難的回答,心裏恨不得根本沒有答應和姜遠晗合作。
來這裏之前,他們商量的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。
姜遠晗勾了勾唇:“既然如此,那麻煩王妃了。”
龍代擡了擡手,讓人去帶柔側妃過來。
姜遠晗直接說:“直接帶柔側妃個東院,本王已經安排好了别院。”
姜堰想要說話,但他還是忍住了。
接下來,姜遠晗讓人把姜堰帶走,又把袁免支走。
“王妃,多謝合作。”姜遠晗站起身來,給了龍代一個感謝的眼神。
龍代福了福身:“既然幫殿下拿捏住了世子,那平惠可——”
“平惠的身體不适,還是在東院休養的好,本王特意把袁将軍派過去,正是爲了讓郡主姐姐安心養病。”
姜遠晗轉頭離開這裏,龍代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。
終于再也忍不住的吩咐下去:“來人!去找十二來!”
次日一早,張轲前來王府調查世子下毒之事。
龍代冷冷的望着他:“張大人,欲加之罪何患無辭,你們這是要逼汝南王府造反嗎?”
張轲笑笑:“王妃嚴重了,您畢竟是個内宅婦人,不如請王爺出來商談一番?”
“王爺身體不适。”龍代想也不想的拒絕。
但話音剛落,外頭傳來汝南王的虛弱的聲音:“本……本王來,來了。”
龍代瞬間站了起來,緊緊的盯着被人攙扶進來的汝南王。
怎麽可能有人能帶出汝南王!
第五天,晌午。
招兒忽然站了起來,望着門口的方向:“殿下!巫醫來了!”
姜遠晗立刻站了起來,不多時看到龍代帶着一位老奶奶進來。
“三奶奶,這位就是瑞王殿下。”
“老身參見瑞王。”三奶奶跪了下來,學着大齊的禮節給瑞王行了一禮。
姜遠晗打量了她半天,這才吩咐:“跟本王去見平國侯夫婦。”
既然得到了招兒的确認,那就沒有任何問題。
在姜遠晗走到門口的時候,三奶奶轉頭看了看裏頭的招兒。
哪怕她低着頭,三奶奶還是能感受到招兒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。
三天後,溫清竹的情況的開始好轉,傅烈則是已經清醒。
他先到了這邊來看清清,得知性命無憂之後。
傅烈才松了口氣。
走出屋子的時候,傅烈忽然問:“楊六呢?”
屋内的姜遠晗擡頭看了過來。
楊九沒敢在這裏說,扶着傅烈往隔壁走去:“侯爺,屬下先扶您回去休息,詳細的事情屬下慢慢跟您說。”
又過了兩天,溫清竹身上的傷口愈合,慢慢的開始長出新皮膚來。
整個人都呈現着一種健康的肉粉色。
三奶奶給溫清竹塗完了最後一副藥,把藥罐遞給喜兒,站直身體,感慨了一句:“無面大人,好久不見。”
喜兒猛地回頭,發現無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,已經站在了門口。
“是啊,好久不見,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。”無面的語氣帶着一絲嘲諷。
三奶奶慢慢的轉過身來,望着無面:“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。”
喜兒有些不明所以,不過她就假裝自己是隐形人,并沒有開口。
隻是突然,溫清竹的手指動了動。
喜兒再也忍不住的大叫出來:“夫人醒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