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轉頭望着,面前二百多人,眼神,渺遠起來:“帶着孩子上戰場,也并不是我所希望的,但是我們沒有退路,巫族……已經看不到希望了。”
話音剛落,山下一條路的入口,八巡夜帶着人出現在這裏。
看到來人,溫清竹稍微松了一口氣。
還好先過來的是八巡夜,要是是大巡夜的話,他們可能就要直接拼命了。
“婦人和孩子到後面來!”溫清竹喊了一句。
如果有活着的希望,她希望能留給孩子。
“不需要!”有個牽着女兒少、婦喊了一聲,堅持反對。
但接下來,之前那個老人開口了:“翠翠,你帶着小魚過來吧。”
義憤填膺的年輕妻子雖然面上不滿,但她還是牽着小女孩走了過來。
溫清竹看到她們走進,這才發現小女孩的臉上的有傷,而名叫翠翠的女子臉上手上都有淤青傷痕。
哪怕隔着衣裳,溫清竹還是能看出來,翠翠的身上還有更多的傷。
“你們……”溫清竹的呼吸停了停。
老人轉頭過來說:“翠翠的丈夫發現她們要逃跑,想要攔住她們,發生了激烈的沖突,但翠翠武功更好,還是帶着小魚逃了出來。”
“你其實可以不逃出來的。”溫清竹沉默下來。
翠翠卻譏諷道:“留下給他們做牛做馬嗎?當初他們家的确收留了我,還不是他找不到合适的妻子,我十五歲嫁給他們家三十歲的兒子,給他們做飯生孩子,他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!整天把收留我挂在嘴邊,要不是當年我娘以死相逼,我跟着哥哥戰死,也絕對不會嫁去他們家!”
溫清竹心裏明白了,翠翠的身上始終留着滕家人的血,帶着滕家人的血性。
她走到她們面前,拿出了藥出來。
誰知道翠翠一把攔住她:“不需要你施舍!”
“你可以不要,但是你可以給小魚做決定嗎??”溫清竹望着她,“小魚一路忍着痛苦,難道你看不出來?你作爲她的母親,就是這麽照顧你女兒的?”
翠翠沉默了。
但小魚突然哭了起來,對着溫清竹擺手:“姐姐!我不要你的藥!我不怕痛的!!不怕的!”
小魚又轉頭抱着翠翠的腿說:“阿娘!我沒事!沒事的!你看!!你看!!我沒哭!不要把我送回去!我要跟着阿娘!”
溫清竹望着翠翠,把藥遞給她:“給你女兒擦藥吧。”
翠翠伸手接了過來,蹲下來給小魚擦藥,不止血止住了,疼痛感也消失了。
小魚的神情瞬間變得好起來。
翠翠看了看她手裏的藥,眼神複雜的望着溫清竹的背影。
溫清竹走到老人的面前,對他說道:“多謝你們來了,我會盡量保護你們的。”
說完這話,溫清竹轉頭看向那邊的八巡夜、
他帶着人停在十丈之外。
臨時趕過來的滕家人已經臨時排成一列,長槍對外,形成了一個防護的陣型。
溫清竹走了他們身後,望着遠處的八巡夜說:“祭司大人下了什麽命令?”
“殺了你!”八巡夜沒有任何的廢話。
溫清竹笑了笑:“可惜你現在無法立刻殺了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八巡夜靜靜的望着溫清竹。
他一直第一次見到溫清竹,就知道她是個很難對付的人。
過了這麽多天,溫清竹攪得巫族天翻地覆,最後好端端的站在,八巡夜覺得,溫清竹是比龍代更加厲害的女人。
“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們這些人嗎?”溫清竹看了一眼左右的人。
過來的這些滕家人,男性不足一百人,但對付八巡夜,還是可以的。
溫清竹微笑起來:“八大人身體裏的毒都解開了嗎?”
八巡夜的臉色并沒什麽變化。
滕家人卻很是驚訝,溫清竹的毒,八巡夜竟然都解不開嗎?
不過溫清竹不能廢話了,在大巡夜趕來之前,她必須解決八巡夜。
“胡森!八巡夜交給你了!”溫清竹轉頭,看向胡森。
他點點頭,在護衛的扶持之下,走了過去。
跟着姜遠晗的時候,他學到了很多東西。
其中大部分就是怎麽對付八巡夜。
溫清竹帶着喜兒和滕家的婦人孩子,朝着山洞下面去。
本來有人不願意的,但是翠翠出來說了一句:“男人們還沒死絕,等他們都死了,我們再出來也不遲!”
這話一出,其餘的人都跟着溫清竹下來。
他們下來後,全都好奇的打量着這裏面。
溫清竹讓喜兒在這裏照看他們,同時觀察了一下,發現翠翠是認字的人。
“翠翠,你跟我去祠堂那邊。”
溫清竹需要一個人幫忙。
翠翠點了頭,牽着小魚跟上了溫清竹。
到了控制室裏面,溫清竹把所有的操作都告訴了她。
聽完之後,翠翠有些懵逼。
這些操縱杆就能控制外面的機關嗎?
溫清竹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反應,帶着走過柱子前,指着操縱杆身邊的字說:“如果你記不住,看這上面的字。”
“嗯。”翠翠還是有些茫然。
溫清竹又讓她看了看鐵管口子,當她看到了他們上山的路時,翠翠直接後退兩步。
“怎麽可能!”
“沒什麽不可能的!下面是最安全的,本來我想暫時呆在下面的,但是你既然認字,那你代替我在這裏就好。”
“你要去上面戰鬥?”
溫清竹笑了笑:“我和你不一樣,我沒有武功。”
“那你爲什麽要上去?”翠翠不解,剛才分明是溫清竹讓他們下來的。
隻見溫清竹深深一笑:“因爲我是溫清竹,平國侯夫人,你們的祭司大人和龍代最想要殺的人。”
“你竟然是——”翠翠不禁捂住嘴。
眼前的溫清竹竟然是最近殺了那麽巡夜人的女子。
突然間,翠翠的眼神開始敬佩溫清竹起來:“你很厲害!我爹說過,武功高是一回事,但有些人武功不高,同樣有着大本事。”
“好好照顧小魚。等會這個鐵管有震動的時候,就是需要你操縱這些杆子的時候。”
溫清竹站在一個看不清外面的鐵管前,指着說道:“敲一下是操縱這個,敲兩下,是操縱這個……”
一一解釋完,溫清竹問她:“你記住了嗎?”
“嗯,我記不住的話,小魚會記住的。”翠翠摸了摸的自己女兒的頭,她也正在認真的聽着溫清竹說話。
溫清竹點頭,又拿了兩顆紫金丸出來,遞給她們說:“其實這裏并不安全,那邊的白骨就是證明,若是有毒氣侵入,你們不慎中毒,記得吃這個藥,能解毒。”
“什麽毒都能解?”翠翠拿過藥丸,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。
溫清竹笑笑:“大部分吧,但至少能暫時保住你們的性命。”
“多謝夫人。”翠翠珍重的道謝。
小魚也跟着小聲道謝。
望着他們母女,溫清竹心裏起了一絲漣漪,回京之後,搞定了甯王,她或許可以試着生個女兒。
轉頭離開,溫清竹到了上面去。
剛一露面,一支飛箭射了過來。
溫清竹早就有了危機感,側身一躲,堪堪躲過。
不遠處,滕家人已經和八巡夜的人厮殺成一團。
地上已經有了好幾具屍體,還有不少人重傷的人,躺在地上,任由鮮血流淌。
之前見過的滕家三兄弟,居然能捆住八巡夜, 讓胡森帶着其餘的滕家人砍殺八巡夜帶過來的人。
溫清竹走到了老人身邊,跟着他在石頭坐了下來。
她看了看地面砂石堆,裏面有一段鐵管埋在裏面,隻要時機到了,她敲響鐵管,機關就能發動了。
“夫人,老朽見過三巡夜了。”
溫清竹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,三巡夜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?
身爲巡夜人,同時又是龍緻的人,期間一直幫助她,但實際上,他和滕家的人還有聯系。
“嗯,您請說。”
老人看了過來,望着溫清竹說:“他是我孫子。”
溫清竹:!!!
“看夫人這麽詫異,想必不太理解吧。”老人笑了笑。
溫清竹實在太不理解了,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三巡夜的那個妹妹可是殺了這個來人的兒子!
三巡夜一心護着他妹妹,那豈不是也是幫兇?
遠處厮殺震天,這裏溫清竹和老人惬意閑聊。
老人看向遠方,思緒有些飄遠:“老朽的兒子本該是滕家的英雄,但他不配作爲滕家人,老朽早早的把他趕出了滕家,卻不想他在滕家之外混得還不錯,隻是最終死在了自己親女兒的手上。”
“這個我知道,三巡夜告訴過我。”
“他就是這麽一個人,雖然痛恨自己的父親,但是對其餘的親人很好,他被抛棄後果斷的找到了我,但我不能收留他,因爲我也在被監視,給了他兩個選擇,一是去競選巡夜人,二是徹底離開這裏。”
溫清竹打斷他:“巡夜人不是從出生起培養的嗎?”
老人聽到這個,眼神充滿了鄙夷:“他們倒是想從出生起就開始培養,但這一任的巫族祭司根本不夠格!我覺得他當初對龍代大人的判斷都是錯的!”
“您也覺得?”溫清竹這是再次聽到有人對巫族祭司的質疑了。
老人的語氣依然充滿了不屑:“自然,龍代大人其實很厲害的。至少我在巫神山的這麽多年,是親眼看到她如何一步步脫離祭司的掌控,又如何一步步拿到滄州兵權,她甚至不計前嫌可以和祭司大人合作,但這個祭司太愚蠢了,他竟然拒絕了!”
“等等!龍代找過祭司合作?”溫清竹陡然站了起來。
這個消息她可從來不知道,如果這麽說的話。
她和姜遠晗豈不是都沒有生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