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勇的人混迹在這裏面,原本熱鬧的客棧,此時一片安靜。
陸陸續續的抓出錢勇的人來後,有人過來禀報。
溫清竹數了數面前的人數,怎麽才二十多個人?
再次環顧了一下這個客棧,是晉州最大的客棧,她手下的人能力如何,不用多說。
這麽重要的一次比賽,每年收上來商人們的銀子都是三萬兩銀子起步。
十幾年下來,沒有五十萬兩銀子是絕對有的。
這麽一筆銀子哪怕是從國庫裏面支出來,也是需要安排調動的。
近些年來,國庫越發的空虛,僅僅一個晉州居然就被盤剝了幾十萬兩銀子。
“夫人!李先生還是不肯說實話!”
溫清竹沉思片刻,直接吩咐:“那就用你們的辦法。”
“是。”
旁邊站着景一諾看得出來,控制整個客棧的人并不是傅家軍的人。
他們越發的來無影去無蹤,行動能力更強。
溫清竹覺得還是不太對勁,腦海裏回憶了一下那張地下城的地圖。
客棧這邊并沒有入口,錢勇那些人到底是怎麽快速撤退的?
突然,她陡然明白過來!
那地圖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地圖了,有了這麽一個天然的底下通道在,在客棧這裏打通連接,也并不算是什麽難事。
“失策!”溫清竹有些後悔,她得過去幫胡森。
目前她還不能斷定錢勇在巫族人眼裏到底有多少分量。
“遠晗!!”
“姐姐,我在!”姜遠晗立刻站了起來。
溫清竹拿出一枚令牌交給他:“這是衛将軍交給我的東西,這裏的事情我現在全權交給你了。”
“姐姐放心,我一定會辦好的。”姜遠晗知道,溫清竹遲早會松手的。
這一次是他單獨一個人負責,他必須給姐姐一個滿意的答複。
溫清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,又轉頭囑托景一諾:“景公子,客棧這邊大部分都是商人,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還請多多照顧遠晗。”
“夫人放心,景某會盡力的。”景一諾拱手表示願意。
溫清竹帶着喜兒和綠陶去了後院那邊。
既然找不到人,那直接抓來客棧老闆,要來客棧地圖就是。
等溫清竹一走,姜遠晗找來衛家暗衛首領,平靜的對他說:“若是有人不肯配合,直接殺了。”
首領跟随衛風經曆過各種事情,知道客棧剩下的這些人都是棄子,大概率沒什麽作用。
隻是溫清竹想要用更柔和的手段來對付,他也不好多說什麽。
但現在姜遠晗下令了,他自然毫不猶豫的應答。
隻是他還沒走,景一諾搶先問道:“殿下,需要直接殺了嗎?不需要送去官府審訊?”
姜遠晗在溫清竹面前都是乖巧懂事的模樣,但這件事情是姐姐交代給他的第一件事情。
現在客棧已經不是重點,滕家宅子那邊才是。
他必須速戰速決,然後過去滕家宅子那邊幫姐姐。
聽到景一諾的質疑,姜遠晗轉過臉來,雙手斂在背後,第一次露出高深冷漠的模樣:“景公子,你隻需要看着就好。”
景一諾望着此時的姜遠晗,心裏微寒。
現在的姜遠晗和之前的判若兩人!
他所說出來的話,根本沒有把人命放在眼裏。
兩刻鍾後,首領回來,禀報說:“殿下,他們交代,錢勇一直在往滄州運送物資,而且和滄州周圍的匪徒也有聯系,這是他們的聯系方式和部分運送的清單。”
“很好,你留下一部分人,逐一盤問這個客棧裏的商人,若是發現和仟佳商行有關的,全部扣押下來!!”
“是!”
首領下去安排,姜遠晗轉頭對景一諾說:“景公子要和我去滕家嗎?”
景一諾本想去的,但剛才姜遠晗的話讓他很不安。
“殿下去幫夫人就好,我對這裏的商人比較熟悉,我還是留在這裏幫忙吧。”景一諾拱拱手,低頭回答。
姜遠晗應了,帶着其餘的人離開客棧。
此時此刻的滕家。
錢勇身受重傷,捂着傷口警惕的望着周圍。
胡森也受了輕傷,但他還是回頭看了看,癱坐在地上的滕夫人:“好姑姑,你可看到了,錢勇至始至終隻想自己逃離,從未想過救你,更不用你那快要死的爹了!”
滕夫人怔怔的望着前面,眼神已經失去了焦距。
哪怕臉上被劃出幾道血痕,破了相,但她仍舊沒有在意,隻是喃喃自語的說着什麽。
胡森見她徹底瘋了,幹脆把騙過來的金庫鑰匙扔給滕夫人。
滕夫人愣了愣,低頭一看,然後擡起頭來。
“你以爲我一把鑰匙能攔住我?我隻是想讓你們看清楚,錢勇到底是什麽人而已,他會用鑰匙換自己的命,是絕對不會換你們的命的!!”
正在這時候,天上忽然飛過了一隻鷹隼。
一聲犀利的叫聲劃過,始終嚴肅着臉的錢勇,神情總算是松了松。
然而接下來,一支穿雲箭射中了那隻鷹隼。
“啁——”
凄厲的鷹叫聲緊接着傳來,那隻鷹便淩空下落。
錢勇瞬間紅了眼,轉頭看去。
院子大門口,溫清竹正把手裏的弓交給喜兒。
她擡頭看去,正好對上錢勇那雙猩紅的眸子。
微微一笑,她無聲的說了一句:不好意思,晚上想吃鷹肉了。
帶着人到了院子裏,本來還有一絲機會的錢勇,現在徹底沒了機會。
溫清竹看了眼錢勇身邊晉升的三個護衛,勸解道:“你們放棄吧,錢老闆現在可支付不了你們銀子。”
錢勇死死的盯着她:“夫人好生厲害!!果然早就聯合滕家族長!甚至連胡森和盛家的恩怨都能說服,錢某佩服!”
溫清竹謙虛的一笑:“錢老闆也很厲害啊,明明隻是個商人,圖謀卻是大齊朝的根基,這樣的手段實在令在下震驚佩服,五體投地!在下不太明白,錢老闆這樣的人才,爲何甘心屈居人下呢?”
錢勇冷笑道:“夫人不必刺探,錢某行事,不要向任何人解釋!”
“啪啪啪”的鼓掌聲響起,溫清竹的笑意收斂,擡手一揮。
她帶來的人正準備動手,喜兒卻大喊一聲:“保護夫人!”
所有人立刻把溫清竹圍了起來,一支羽箭朝着溫清竹的面門射過來。
喜兒拿劍一擋,羽箭插在了地上。
箭身上還幫着一封信。
喜兒試探了一下,解下了信件,看過内容後臉色大變,轉頭交給溫清竹。
“夫人!”
溫清竹接過來一看,眉梢立刻挑起,狠狠的把手上的信件捏成一團。
望着眼前的錢勇,她實在不想放過!
這個男人有手段有狠心,是個強敵!
可現在綠陶竟然在他們手裏,溫清竹沉着聲音吩咐:“放他們走!”
“夫人!”胡森立刻大喊一聲。
溫清竹冷冷的看向他,胡森咬着牙隻能讓人退下。
面對這種變故,錢勇本來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,但現在看來,大人們并沒有放棄他。
“後會有期!”錢勇知道,溫清竹是個強大的對手。
他禮貌的拱拱手,帶着他的人快速撤離。
等錢勇的人一走,溫清竹立刻帶着人轉頭離開。
胡森喊住她:“夫人!”
溫清竹停住腳步,斜眼望着身後:“滕家和仟佳商行都是你的了,現在晉州内患已除,你自己做決定就好。”
一刻鍾後,溫清竹帶着人馬到了渡口客棧。
此時的渡口客棧,已經空無一人。
派了人進去打探,不多時,探子回來禀告:“夫人,綠陶姑娘在裏面,周圍也并無危險!”
溫清竹立刻趕了進去,果然看到了綠陶被吊在了客棧中央,身下便是一排刀刃朝着天上的刀闆。
看見這一幕,不用溫清竹吩咐,帶來的人立刻上前移開刀闆,把綠陶放了下來。
扶着綠陶坐下來休息,溫清竹探了探她的脈息,沒有問題。
喂給了綠陶一顆藥丸,她昏昏沉沉的醒過來。
見是溫清竹,綠陶抓着她的手說:“夫人!侯爺那邊出事了!”
“我知道,你先好好休息,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!”溫清竹安撫着綠陶。
心裏明白了那些人的狡猾,沒有把目标直接對準霖霖或者明軒,反而直接出手抓了綠陶。
滕家這邊。
胡森轉頭看向滕培,發現他在滕夫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。
“阿森,這個給你。”滕培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黑色的鑰匙。
滕夫人驚了驚:“爹!這不是仟佳商行的行長信物嗎?你不是已經交給……交給阿勇了嗎?”
滕培咳嗽了兩聲,看了眼胡森身後的那攤血,自嘲的笑了笑:“錢勇這崽子狼子野心,老子怎麽可能沒看出來!老子的病可不隻是他下毒造成的!還有一半是老子裝出來的!咳咳!”
滕夫人陡然愣住。
隻見滕培轉頭看向女兒,眼光變得柔和起來:“真真,你性子單純,我知道在這之前告訴你,錢勇不是好東西,你絕對不會信的,所以我特意暗中聯系阿森,來了逼問這一出,你現在可看明白了,錢勇心裏沒有一點你的地位!”
“爹……”滕真扶着滕培大哭起來。
安撫了下女兒,滕培看向胡森:“按照我本來的意思,仟佳商行應該交給你的,但是大哥說,滕家最後的希望就在你身上!你不能留在晉州,你要回去滄州!從龍家手裏奪回屬于我們滕家的榮耀!”
“我姓胡,不姓滕!”胡森冷冷的回絕。
但滕培隻搖搖頭,一臉悲苦的望着他:“阿森,你什麽都不知道,當年你娘是被龍家人害的,你爹不信你爺爺,是自盡殉情的!一切都和神靈指示的那樣發生了,大哥才不得不把你丢棄。”
“什麽神靈指示,别拿這些鬼神之說來蒙騙我!”胡森已經不耐煩了。
滕培本來不想說,但到了現在,他隻好全部說出來。
“你還記得城北的那口枯井嗎?那裏獻祭了九百九十九的巫族人,外加九十九個新出生的巫族嬰兒。”
“你說那些枯井下面的白骨都是巫族人!”胡森早就知道那個地方,衛霜也知道,但他們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從哪來的。
他們調查了許多了案卷,晉州和晉州周圍,根本沒有這樣大量失蹤的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