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進去幹什麽?她的情況比想象的嚴重,現在需要靜養!”
胡森驚喜的問:“她活下來了?”
“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嗎?”溫清竹走到桌子邊坐下,正要提起茶壺給自己倒杯水。
緊随而來的胡森一把搶過茶壺,親自給溫清竹到了一杯水,激動的遞到她面前來。
杯子裏的水晃個不停,溫清竹趕緊拿過來,免得她還沒喝完,茶水就被晃沒了。
喝完水後,溫清竹擡擡手讓胡森坐下。
“現在你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吧。”
胡森回憶起昨晚的時候,盛如意最後說的那幾句話。
“是盛狗賊!”
溫清竹看了兩眼茶壺,胡森繼續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她這才把衛霜告訴她的事情,一一告訴胡森。
當即胡森就愣住。
半晌,他突然站了起來:“族長殺了如意的娘!”
“正是這麽回事,而且這麽多年來盛鶴松一直沒有續弦,大概對如意的娘也是深情的。”
“這件事情族長根本沒有告訴過我!!他隻告訴我盛——盛鶴松的叔叔偏幫滕培,這才讓滕家陷入囚籠困境!而且,他還說,當年他們想殺盛鶴松沒有成功!”
滕家的确滅有成功殺了盛鶴松,但殺了盛鶴松的妻子!
見胡森這反應,溫清竹總算是明白了那老人所說的複雜。
還沒等溫清竹繼續說下去,胡森忽然暴怒起來:“他竟然騙我!”
在胡森轉身要走的時候,溫清竹喊住他:“你去找他也沒用,他身爲族長有他的責任和使命,滕培見識了晉州的繁華,一心追求金錢,他們隻是目标不同而已。”
胡森慢慢的轉過身來,望着溫清竹:“那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??”
“是滄州巫族的錯!若不是龍家爲了讨好朝廷,趕走了反對的滕家,他們也不必背井離鄉!”
溫清竹望着他的眼睛,說出了胡森遠遠不知道的事情。
“當年巫族歸順朝廷,滕家也是同意的,但爲了取得朝廷的信任,龍家隻能把負隅頑抗的責任推到滕家身上,百年前,滕家是巫族最主要的戰力,這無可避免。
但龍家的錯在于,他們現在不想和平了,所以三四十年前把滕家最後的血脈趕出了滄州,滕家不甘心定居在距離滄州最近的晉州,打算休養生息。
可沒想到龍家還沒出手,滕家内部已經有了争鬥,滕培并不介意和漢族通婚,但族長還想回去巫族,他們便有了分歧,有如今晉州的針鋒相對。”
“所以龍家爲什麽執意要趕走滕家?”胡森不明白,在歸順朝廷的時候,滕家的人都死了大半。
溫清竹這些天全方位的了解後,也慢慢看明白了龍家的野心。
“龍家不甘心受大齊的統治,他們想重新建立巫國,滕家當年抗争了那麽多年,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才換取來的和平,他們不會同意的!何況滕家的血脈曆來铮铮鐵骨,即使到了現在,龍家依然忌憚滕家,這十幾年來,晉州發生的一切,你覺得滄州那邊沒有插手嗎??”
至此,胡森已經手腳冰涼,溫清竹說的這些是真的嗎??
如果是真的?爲什麽族長沒有告訴他?
滕家已經淪落成現在這副人不人,鬼不鬼的模樣,都是——
“等等!你說滕家現在的一切都是龍家背後謀劃的?”胡森突然想到一件事情,滄州那邊,可還有個更強大的汝南王壓着呢!
溫清竹笑笑,果然隻靠遊說還是不行的。
她坦白道:“平國侯爲什麽去了滄州,必定是滄州了出了問題,要麽巫族有異心,要麽巫族和汝南王有異心,你覺得這有什麽區别嗎?”
胡森冷靜了片刻,又問:“所以龍家和滕家之間的恩怨都是你的猜測?”
溫清竹搖頭:“是根據事實和我掌握的信息來推斷的,而且有一點不容置疑,當年的确是龍家和滕家趕出了滄州,具體原因,我覺得你可以去問問族長。”
東方露出魚肚白,黑暗在迅速的退去。
溫清竹起身,走到門外,呼吸着清晨的空氣。
一股涼意傳入肺腑,消散了些許身上的疲勞。
“計劃大概不改,你們按時行動就好,至于河神節的比賽,有我在,誰也别想拿冠軍!”
留下這話,溫清竹坐上了馬車,姜遠晗跟着上來。
“學會嗎?”
姜遠晗點點頭:“學會了。”
溫清竹笑了起來:“以前你在書上學到都是理論,真正的現實會更加複雜,你每一個決定做不到順勢而爲的話,那也要做到因地制宜。”
“那滕家和盛家的恩怨就這麽算了嗎?”姜遠晗還是不懂,隻是胡森和盛如意之間的誤會解開,但他們并不是真正能主導事情發展的人。
溫清竹越發的覺得,這次帶姜遠晗出來是正确的。
“他們的确決定不了事情的走向,但胡森和盛如意卻能極大的影響做決定的人,這邊是我們想逆勢而爲時,實力不夠,隻能側面出擊。”
“盛姑娘我還能懂,可胡森雖然能做滕族長的主,但我們現在有個更大的敵人,仟佳商行,或者說是錢勇。”
“你忘了一個人。”溫清竹提醒了他一句。
姜遠晗陡然回神:“景一諾!”
“是啊,三叔請他過來,定然是有原因的,即使他一個人對付不了仟佳商行,我覺得對付錢勇還是沒問題的,他也是個簡單的人,若是入仕,朝堂必定有他一席之位!”
溫清竹提到景一諾的時候,語氣是發自真心的贊美。
這種人才留在商界,實屬可惜!
雖然不知道爲什麽自己隐隐的想和他較勁,但有一點溫清竹還是明白的,那就是自己認同景一諾是和自己一個水平的人物。
到了衛家,柴氏早早的等在了門口。
見他們下車,趕忙走上親來:“你們可算是回了,紅豆燈籠的比賽出了點問題,仟佳商行修改了規則!”
“修改了什麽規則?”溫清竹心裏一沉。
這些天她一直專注的在調查滕家的事情,仟佳商行那邊她算是放心交給了景一諾的。
希望他不要讓人失望才是。
“你們先進來,一諾在裏面等着你們。”
走到了堂屋内,景一諾站了起來。
“你們回來了。”
溫清竹擡了擡手,請他坐下說。
衆人都坐下後,姜遠晗需要整理彙報,滕家雖然在晉州,但和滄州巫族依然又牽扯不斷的聯系。
等他走後,景一諾望着姜遠晗離開的背影,思慮了片刻。
“請問景公子,規則變成什麽樣了?”
景一諾收回視線,解釋道:“之前是誰都可以參加,但這次錢勇說,要考研大家的誠心,這次不止商人們要捐銀子,參加比賽的人也必須每人交一百兩銀子。”
“一百兩銀子!那豈不是九成以上的人都無法參加了!”溫清竹覺得,不會是盛鶴松或者仟佳商行那邊察覺到了什麽吧?
景一諾的語氣也嚴肅起來:“不是九成,而是十成,目前報名的人隻有三個人,全是仟佳商行的人,就算加上你,每年會選出五盞燈籠,今天參賽的人就隻有四個!”
“仟佳商行到底想幹什麽?”溫清竹有點疑惑。
這種情況不是參加的人越多,熱度越高,每次投票都是在晉州做生意的商人,每投一次票,都是十兩銀子!
人越多,能募集到的銀子就越多。
準備來說,就是用銀子買個名頭的事情,看誰錢多。
“我覺得錢勇可能知道我的實力了。”景一諾很沉重的說了這麽一句話。
溫清竹當即表示:???
到了現在,景一諾隻能表明自己的身份:“我雖然是景家人,但我外公是東南首富沈莊,外公隻有我母親一個女兒。”
“沈莊!”溫清竹直接驚呆了。
實在溫清竹不得不驚訝,前一世,姜遠成幹翻了姜遠盛,姜遠安,京城之中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,最後差點被沈家商行利用錢财引發内亂!
雖然現在沈家商行故意遮掩實力,說是東南首富,但沈家根本是天下首富!甚至富可敵國!
至少當時邊境戰亂之時,姜遠成有銀子也買不到物資,其中便是沈家在暗中阻撓。
後來之所以沈家失敗,是因爲沈家莊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之中覆滅了。
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,當時沈家莊的天空都是黑的。
這個計謀也是溫清竹最後爲姜遠成謀算的。
再次看向景一諾,溫清竹終于知道自己爲什麽,會這麽有好勝心了。
實在是當時姜遠成看不起景一諾一介商賈,隻安排了人手讓溫清竹去對付。
足足半年,陽謀不行,陰謀也不行。
後來姜遠成親自出手,卻立刻被景一諾抓住把柄,差點最後名聲盡失。
準确來說,在東南一帶,姜遠成的名聲的确不好。
江南的官員一直反對姜遠成被冊封爲太子。
是後來姜遠成利用捏造了貪污案,把東南的官員一起捋下來,派了他的心腹過去,再加上沈家莊的大火,普通百姓也不敢說什麽。
東南這一帶才平息下來。
以前溫清竹也覺得,隻要握住文臣武将,天下就能盡在掌握之中。
但後來沈家莊的反擊,讓姜遠成差點功敗垂成。
這件事情讓溫清竹明白過來,文臣武将固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卻是民心。
“這個的确不是我想故意隐瞞,而是景家裏面,也隻有父親知道這件事情,還請夫人保密。”
景一諾的聲音拉回了溫清竹的思緒。
再次看向景一諾,溫清竹眼裏滿是敬佩,他這樣的人才是心懷天下的人。
“景公子不入仕而沖從商,實在可惜。”
溫清竹的語氣裏充滿了欣賞和遺憾。
景一諾深切的感覺到,他隻是說了一下自己外公的身份,怎麽溫清竹的态度轉變如此之大?
而且這個語氣,實在和那個男人太像了。
“暫時不說這個,我選擇這條路是有原因的。”景一諾簡單的解釋了一下,現在最重要的是河神節的紅豆燈籠比賽。
溫清竹點點頭,當然有原因,那可是富可敵國的錢财,甚至差點讓大齊朝儲君差點無法登基稱帝的錢财!
果然,金錢就是力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