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叔,你說的我大概能明白,但正是手段過于溫和,這才讓錢勇這種人有了可乘之機!他圖謀的東西可是我們大齊朝的根基!”
溫清竹還是覺得這段恩怨,必須盡快了解。
河神節就在三天後了。
衛霜點了頭:“我知道,所以我開始準備上折子。”
“那三叔放心,我不會讓事情變得無法挽回的。”溫清竹點了頭,轉身退了下去。
第三天晚上,有暗衛過來禀報,說是盛如意喬裝離開了盛家。
溫清竹馬上喊上姜遠晗,跟着暗衛去了出門。
在他們走後不久,景一諾來到姜遠晗的院子敲門。
半天沒人回應,等他要走的時候,院子門忽然打開。
是之前伺候他的小厮:“景公子,請問您有什麽事情?”
“沒什麽事情,隻是想問問明軒的情況如何了?畢竟明軒現在在後院,那是女眷居住的地方,我也不好過去。”
小厮恭敬的回答:“多謝景公子關系,明軒少爺的情況在慢慢的好轉了,景公子放心。”
“哦。”景一諾看了看院子裏面,發現裏面都沒點燈,便多問了句,“遠晗已經睡了嗎?”
“是的,景公子。”小厮笑得客氣而生疏。
這個小厮的反應,讓景一諾覺得很奇怪。
不過他并沒說什麽,告辭離開。
回到了自己的院子,他喊來了阿正:“我們去盛家看看。”
半個時辰後,景一諾從盛家出來,心裏明白過來。
但阿正腦筋轉得滿,望着眼前熱鬧的大街說:“明天就是河神節了,百姓們都熱熱鬧鬧的,怎麽盛小姐反而睡下了,還有那——”
“沒事,我們先去客棧一趟。”景一諾覺得,盛家的底細也快要查到了吧。
到了客棧,景一諾果然得到了消息。
隻是讓他震驚不已的是,盛家和胡家的命案竟然有關系!
前幾天下午的時候,蔣一諾回來衛家,偶然間聽到過姜遠晗的聲音。
那個時候他好像在和誰說什麽,說那個案子就是盛鶴松一手安排的!!
後來他很好奇,派了人去調查姜遠晗這天的行蹤。
發現他去了趟衙門。
胡家的命案在他來了晉州沒兩天就聽人說起過。
胡家的養子狼心狗肺,在得知自己是巫族的後代後,毅然嗜血成性殺了養育他的養父母。
這個案子影響很大,景一諾覺得奇怪。
雖然生恩要報,但養育之恩更爲難得,根據他所得知,胡森也是個知禮節有才華的年輕人。
“公子,咱們回去嗎?”阿正撓了撓頭,發現自家公子神情很是嚴肅。
景一諾搖搖頭:“暫時不回去,你家公子要考慮一件事情。”
阿正當即皺眉:“不會是盛家小姐故意躲着不見你,你心生不滿,對盛小姐又有了興趣把?”
景一諾拿着折扇又敲了一下他的頭:“你這腦袋,整天都在想着些什麽!要不是你家公子我收留你,誰還要你這個迂腐腦袋!”
“哼!!”阿正滿不在乎,“景家那麽多家生子,可隻有小人願意跟公子呢!”
景一諾心裏一沉,這話倒是沒錯。
他執意不肯科舉入仕,堅持要從商,地位在景家一落千丈。
現在他雖然被叫過來幫忙,但很顯然,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。
想到這裏,景一諾閉上了眼睛,想到了那個男人的話。
“景公子是難得一見的人才,卻混迹在商賈之中,不覺得心有不甘嗎?”
當時景一諾笑笑沒說話,科舉是真的靠實力嗎?
還不都是要靠銀子去打點。
何況打點上去,京城又是那麽渾濁不堪!
去了也沒意思。
那個男人似乎看出了他心裏所想:“皇上快要改革科舉了,景公子真的可以考慮一下,你這樣的人才留在這裏,真是明珠蒙塵。”
後來真的如那個男人所說,科舉改革了,不再是權貴一手遮天。
陵城知府一系的人直接倒台,整個江南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。
甚至于他們揚州的知州也換了,這兩年揚州的風氣也慢慢好起來。
景一諾睜開眼睛,也許是時候換種方式了。
錢财在權勢面前,是再不堪一擊。
晉州城内,一處偏僻的院子門口,門上有一把生鏽的鐵鎖。
盛如意帶着幂蓠,看了眼左右,确定沒人後,這才拿出了鑰匙,打開了院子門。
進去之後,她一路往後院走去。
出現在眼前的,是個一片巨大的荒廢園林,雜草叢生,樹木繁茂,夏末的風一吹,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。
盛如意站着沒動,她取下了頭上的幂蓠,露出自己姣好的面容來。
沒有任何的脂粉,是最天然的狀态。
她望着園林深處,眼神有些迷離。
已經多久沒有來過這裏了??
很快,園子裏面樹葉飒飒作響,根本不是風吹出來的聲音。
盛如意一點也不害怕,靜靜望着那越來越的聲音。
然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面前,一隻手快如閃電的掐住她的脖子。
“你竟還敢到這裏來!!”
滔天的殺意迎面撲過來,盛如意望着眼前很久都沒有見過的臉,心裏一時情緒萬千。
哪怕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,她還是忍不住的擡起手來,想要去觸碰那張臉。
“滾!”胡森一把抓着她的手,眼睛如同惡鬼一般,“不止你一個人來了吧?你爹呢!你爹肯定帶着人埋伏在周圍吧!”
盛如意的呼吸有些艱難,她矢口否認:“沒,沒有,隻有我,我一個人!”
“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被你騙了的胡森,我現在叫滕森!巫族人!你們最讨厭的人!”
胡森望着這張臉,他有些驚恐的發現,自己好像根本沒有想要殺了她的谷欠望!
不行!
這個女人欺騙他,還聯合她爹查出了他的身世,甚至殺了他的養父母!
胡森!你要報仇!殺了她!
隻要你動手,盛鶴松絕對會馬上跳出來!
是了,盛鶴松肯定埋伏在附近,他不能随便動手!
胡森說服了自己,松開了盛如意的脖子,但接下來狠狠的推開了盛如意:“我不會再上當的!”
盛如意跌落在地上,手掌蹭破了皮,膝蓋也摔得生疼。
以前她會哭,但這次她忍着痛,強迫自己不哭。
“阿森,我——”
“我允許你喊我的名字的!”胡森陡然轉眼過來,惡狠狠的吼道。
可是更兇狠的話他再也說不出來了,因爲他看到了盛如意那雙滿漢淚水的眼睛。
接着,他不由自主的看到了盛如意的手。
昏暗的月光下,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!
如意受傷了!
胡森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,但手到了半空中,他猛的收回來,瞬間背過身去!
一定又是盛鶴松的陷阱!
一定是!
他環視了周圍一圈,憤怒的吼道:“盛狗賊!老子知道你在這裏!你有本事自己出來啊!你不是想殺了我嗎!你殺啊!”
餘音回蕩着園子裏,沒有人回答他,隻有死寂的安靜。
盛如意望着胡森的背影,淚如雨下。
哪怕知道胡家人的死和她有關,但他還是下不了殺手。
殺人償命,天經地義。
盛如意抹幹眼淚,站起身來,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匕首,朝着胡森走去。
在她快要到胡森的身後時,胡森陡然轉身,一把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:“就憑你還想殺我?”
胡森仰頭大笑起來,極其鄙夷的望着盛如意,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
盛如意冷靜下來,把匕首調轉了一個方向:“不是我殺你,是你可以殺了我,給你爹娘報仇。”
聽到這話,胡森的心髒猛烈的一跳。
但很快,他臉上的邪笑越發的盛放:“你在炸我?還是笃定我不幹啥你?”
說着這話的時候,胡森接過了她手裏的匕首。
趁着盛如意望着他的時候,匕首猛地朝她肚子捅去。
在這一瞬間,盛如意笑了起來,這讓就能讓阿森滿意了吧。
可在匕首碰到盛如意的衣服時,胡森猛地卸了力氣,額頭上落下一滴冷汗。
她真的沒有躲!
看了眼周圍,左右依然安靜如常,沒有人出現。
盛如意是一個人來的!
她真的是來送死的!
胡森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,盛如意卻趁着他驚慌失措的時候,心裏一橫,抓住他的手,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肚子捅進去。
刺啦一聲,盛如意隻覺得一陣劇痛,鮮血從傷口冒出來,浸濕了她的衣裳。
胡森低眼看下來,不可思議的望着自己那握着匕首的手。
盛如意的手無力的垂下去,虛弱的說:“阿森,這樣你就,就報仇了。”
她的身體癱軟下來,胡森趕緊把她抱着蹲下來。
他整個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了,隻是那刺眼的鮮血,讓心裏生出了無線的悔意!
“如意!你爲什麽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是我爹做的,你爹娘的死,跟我爹有關。一切都是因爲我,我不該……不該遇見你的……”
望着氣息越來越弱的盛如意,胡森的内心終于崩潰了,歇斯底裏的大喊:“如意!如意!”
但盛如意終究還是怕疼的,肚子上的傷口太疼了,疼得她直接暈了過去。
胡森的呼吸瞬間停滞,抱着盛如意的手卻抖個不停。
正當他陷入絕望的時候,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你别再抖了,再抖她的傷口裂得更大,就真的死了!”
胡森的雙臂立刻僵硬,随即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。
月光的輝映下,溫清竹提着藥箱快步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