霖霖則是粘着明軒不走,知道他身體不好,很小心的陪在他身邊,問着他要不要吃這個,要不要吃那個。
溫明軒很耐心的回答了她,沒有一絲不耐煩。
見他們相處還算融洽,柴氏拉着衛霜去了屋裏。
虛掩着門,她的臉色嚴肅起來:“這三個不是衛家的人吧?”
“本來不該告訴你的,但接下來的事情可能需要嶽父家幫忙,所以我還是提前告訴你吧。”
柴氏也不是沒有眼力的人,見自己夫君這麽嚴肅,當即覺得不會是什麽皇親國戚吧!
“年紀最小的那個,大霖霖一點的,是瑞王姜遠晗。”
這話一出來,柴氏雙腿一軟,這不是衛家起複後,衛貴妃收養的那個兒子嗎?
怎麽來晉州這種不安全的地方了?
衛霜扶着她坐下:“夫人别擔心,晗兒是個乖孩子,他全聽清竹的話,明軒是清竹的親弟弟,心髒受過傷,所以她之前擔心霖霖傷到他。”
“清竹……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?”柴氏兀自奇怪,總覺最近在哪經常聽到。
衛霜直接說了出來:“溫清竹,如今的平國侯夫人。”
這次,柴氏差點才從凳子上滑下來。
實在她覺得溫清竹傳說中的形象,和實際看到的實在是相去甚遠。
“她她……她就是平國侯夫人?”
衛霜扶着柴氏坐好,解釋道:“她這次過來,是協助晗兒解決晉州困境的,不過我覺得,他們的目标應該是滄州。”
前院那邊。
姜遠晗再三确認周圍沒有人後,這才轉頭對溫清竹說:“剛才三叔已經把晉州的事情都告訴我了。”
看了左右一眼,溫清竹知道晉州的問題,可能和想象的不太一樣。
“你覺得有什麽問題??”
“表面上是滄州那邊引發的隐患,但三叔說,實際上晉州的問題是在府衙之内,真正有問題的人是盛同知,他是滄州人士,晉州所遇到了的問題,都是他來了晉州之後才發生的。”
溫清竹沉思片刻,衛霜果然比想象的更有能力。
既然直接指明了方向,溫清竹也省去了不少事情。
不過在這之前,溫清竹還是決定出去打探幾天。
見微知著,管窺一豹,有時候或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當晚,溫清竹和姜遠晗喬裝一番,離開了衛家。
走在大街上,路上居然有很多人,而且大部分都是绾了婦人發髻的女人。
路邊的商鋪門口和攤販架子上,都挂滿上了各種燈籠。
粗略的掃了一眼,溫清竹發現,這些燈籠底下都挂着各種形狀的穗子,顔色紅紅的。
走過去仔細一看,發現穗子居然是用曬幹的紅豆串起來,定型後編織出來的。
“姑娘,您是外地來的吧?”
攤主的聲音從前面傳來。
溫清竹擡頭一看,微笑起來:“是,過來走遠親的。”
“怪不得,這紅豆燈籠是咱們晉州滄州這一帶獨有的,每到八月初,就會有舉行一場紅豆燈籠大賽,選出寓意最好的五盞燈籠,送去沅江裏貢獻給河神,到了九月,百姓們就能豐收了。”
“原來這樣。”溫清竹若有所思,那不就是十多天後的事情麽?
攤主覺得溫清竹面善,特意提醒道:“這個比賽每家都可以參加,到時候姑娘若是還在,也可以做一盞紅豆燈籠來湊熱鬧。”
“多謝老闆,你這竹蜻蜓怎麽賣,我給弟弟買一個。”
攤主看了眼溫清竹身旁的姜遠晗,笑着說:“不貴,一文錢一個。”
“姐姐!我是大人了!不是小孩子了!!”姜遠晗馬上挺直了腰闆,表示抗議。
可溫清竹隻是摸了摸他的頭,轉身拿了兩文錢出來,要了兩個竹蜻蜓。
轉身遞給姜遠晗一個說:“不要的話,那都留給明軒了!”
“要!”姜遠晗不争氣的馬上伸出了手,生怕溫清竹又縮回手去。
溫清竹手裏拿着竹蜻蜓,帶着姜遠晗一路往前走。
這次出門,除了保護姜遠晗的暗衛,綠陶和喜兒她都沒帶。
到了臨街的一條小河面前,溫清竹驚訝的發現,河邊的樹上居然也挂滿了燈籠,映照得河面波光粼粼。
“真漂亮!”
溫清竹忍不住的走了過去,站在樹下轉着圈,她或許該早點離開京城的。
河對岸的路邊,有位藍衣公子陡然停下,看向溫清竹這邊。
隻見一個碧色倩影闖入了他的眼簾,臉上的笑容讓人瞬間如同沐浴在陽春三月裏。
特别是她轉過來的時候,一雙眼睛閃爍着晶亮的碎光,和河邊的波光相互輝映。
這一幕,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做蓦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意境。
“少爺看上那位姑娘了?”身後的随從别有意味的笑了起來。
公子毫不掩飾的說道:“欣賞美人而已,雖然容貌一般,但那雙眼睛是本公子見過最美的眼睛,堪稱絕世。”
“那公子要去看看嗎??來晉州這麽多天,連盛家小姐您都沒什麽感覺呢!!”随從不甘心的繼續慫恿。
公子正要回話,随從馬上望着對面喊道:“公子,那位姑娘看過來了!”
順着随從的視線看過去,藍衣公子瞬間怔了怔。
這雙眼睛……
河對岸。
溫清竹看到了對面的人,打量了下,是個相貌氣質不錯的年輕公子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溫清竹拉着姜遠晗的手,掉頭就走了。
但姜遠晗卻是回頭看了那人一眼,心裏有點不開心!
他和姐姐玩得好好的!竟然被個陌生人破壞了!
所以最後的那個眼神裏,姜遠晗下意識的有種下令派人把那人趕走的沖動。
等他們一走,藍衣公子的眉眼肅然起來。
這種眼神,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。
望着他們彙入人流的背影,藍衣公子想到滄州那邊的動靜,心裏猜測着,難道京城也派了人來晉州?
可他們分明是一對很很年輕的姐弟啊!
“公子!人都走遠了!你再看也沒用!要追的話,趕緊去追!”随從很是失望的看着自己公子。
藍衣公子卻拿起折扇敲了一下随從的頭:“追什麽追!萬一人家姑娘一驚成婚了呢!”
“怎麽可能!那姑娘瞧着年輕!而且也沒有梳起婦人發髻!”抱着頭的随從忍不住的怼了回去。
藍衣公子卻覺得那兩人的身份沒那麽簡單,帶着随從回了客棧,寫了封信出去。
第二天,衛霜去了府衙。
柴氏便帶着他們熟悉着晉州城内的環境。
主要的街道,溫清竹昨晚已經看過了,其餘沒去的地方,也看過地圖了。
她現在更好奇的是周邊。
他們到了城門口的一家客棧。
坐在二樓的雅間,從溫清竹的角度看去,剛好能把城門口的情況盡收眼底。
休息了有好一會,溫清竹越看越奇怪。
柴氏順眼朝着窗外看了看,不禁問道:“那不是城門口嗎?剛才你不是看過了,我也瞧了瞧,沒發生什麽事情呀?”
溫清竹收回視線,說出了自己的疑惑:“是這樣的,我們在這裏坐了兩刻鍾,進出城門的也有不少人了,老的少的,窮人富人,有的人盤查的緊,有的直接就放行了,敢問嬸娘,是根據什麽來盤查的呢?”
“這個……”柴氏第一次露出爲難的表情。
反倒是一直坐着吃東西的霖霖擡頭就說:“是晉州的身份牌來識别的呀!”
“霖霖!”柴氏輕聲呵斥了她一下。
但霖霖一點也不害怕的說:“這是爹爹和那些伯伯們推行的法子,防止壞人混進來。”
溫清竹擡眼看向柴氏,一般有大齊朝的路引就好。
晉州卻推出這個辦法,其中豈不是又能讓人拐着彎大賺一筆?
既然事情被霖霖說了出來,柴氏也不好隐瞞:“這也是不得已爲之的辦法,郎君并不是能一手掌控晉州府,剛才沒帶你們去城外,就是因爲現在外面不太平,想必你們也知道,城内安全是有代價的。”
溫清竹略一思索,接着她的話說:“按照三叔的意思,應該是強力剿匪,可兵馬營的指揮使不配合,無奈之下三叔隻能選擇加緊盤查,但晉州的商人進出,卻是隻需要花錢買個身份牌就好,兵馬營的人這才配合。”
“郎君告訴你了?”柴氏有些驚訝。
溫清竹搖搖頭,望着城門口的清醒說:“這并不奇怪,不隻是晉州會這麽做。”
不過很快,她站了起來對柴氏說:“我們出城逛逛吧。”
“現在嗎?”柴氏心裏不太贊同,霖霖明軒他們,特别還有和瑞王在,她覺得不是出去的好時機。
溫清竹直接往外走:“沒事的,明軒武功高,晗兒也不弱,何況——”
她看向喜兒說:“還有她在,嬸娘放心,除了意外那就是平國侯辦事不到位了!”
不遠處背對着他們的一位公子,手裏的酒杯一頓。
等他們走後,這位公子慢慢的回頭,正是昨夜在河邊見過溫清竹的公子。
他沉思片刻,喊上對面埋頭吃飯的随從:“阿正,帶上家夥,跟你家公子出城!”
阿正滿嘴都是飯:“除塵幹嘛?”
“當然是有事啦!”公子轉身就走,背後的阿正不得不趕緊跟上。
城門口,因爲柴氏的身份在這裏,盤查的人也不會爲難他們,隻是囑咐柴氏:“夫人,你們要是沒什麽要緊事,就趕緊回來。”
柴氏點點頭,放下簾子來。
她看向溫清竹:“希望侯爺真的能解決一下問題吧。”
出城之後,馬車始終走得很慢。
他們是沿着沅江走的,路上還能碰到不少商人。
溫清竹不由得感慨:“雖然晉州莊稼不好種,但商人卻是名滿天下的。”
“這倒是,地裏刨食養不活家人,總得想别的法子不是。”柴氏望着窗外,很是感慨的說着。
溫清竹笑着問:“夫人是本地人嗎?”
柴氏微怔,笑了笑:“不是本地人,不過距離晉州也不太遠,在姑蘇,來晉州的話,一來一去十日路程。”
溫清竹微微詫異:“夫人竟然來自姑蘇,那可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!夫人怎麽會嫁給——”
柴氏沒有反駁,爽朗一笑:“姑蘇的确很好,但我和姑蘇的女子不一樣,我慣常跟着父兄走南闖北,在晉州認識了夫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