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傅家門口,她看到了傅瑜正在邀請姜遠成進門。
在這一刻,姜儀佳心裏的怒火徹底的被點燃。
不過很快,她又冷靜下來。
去了溫清竹哪裏,并不是白去的。
至少重點她還是聽明白了。
“算計你的不是傅瑜,從一開始就是太夫人。獨木難支,重新開始最難,太夫人是眼看着傅家從興旺走向衰敗的,她是個行将就木的人,爲了傅家她什麽事情都可以做。”
姜儀佳冷靜下來,仔細回想着自己和傅瑜的相處。
一直以來,傅瑜都恪守理解,似乎從來沒做過什麽稍微親密的舉動。
每次兩人在一起都保持着相當的距離。
姜儀佳忽然想起,由此裴芷萱過來,似乎是找他有事。
爲了表現自己的大度,姜儀佳離開了亭子。
但她心裏卻是嫉妒得不行,走了并沒多遠就停下了。
雖然無法完全看清楚傅瑜的神色,但傅瑜和裴芷萱在一起,明顯自在多了。
最關鍵的是,傅瑜也沒有刻意保持距離。
姜儀佳不想承認,但她不得不承認。
傅瑜從未給過她任何幻想,若非太夫人吩咐,他可能都不會陪自己。
“回宮吧。”
姜儀佳放下了車簾,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。
十來天後,姜越身體越來越好,在十二月十五這天,親自上朝。
關于甘州那邊的戰報,一封一封的送到京城。
朝臣也爲此争論不休,嘉谷關遲遲沒能收回,不是因爲傅烈不行,而是軍饷被私吞,根本無法出兵!
派過去的欽差不敢得罪任何一方,始終查不出什麽結果。
姜越知道,甘州那邊必定對傅烈有所掣肘,但如此拖累傅烈,他當場龍顔大怒!
一聲呵斥讓金銮殿鴉雀無聲。
“楚王,朕不是交代讓你負責甘州那邊的事情嗎?”
姜遠成處理回應:“回禀陛下,臣已經問過裴丞相,派了欽差過去,但……”
“朕不要但是!隻要結果!甘州從未失守這麽久!朕命你全權負責此事,人員調派你自行決定!!若是上元節前不能給朕一個交代,朕唯你是問!”
這聲令下,誰也不敢置喙。
當天,姜遠成就親自挑了兩個人前往甘州。
一個是衛林,一個是張轲。
這樣的安排,讓任何人都無法挑出錯來。
張轲是運河工程的主要負責人,衛林也是。
衛林是衛家的人,現在整個京城衛家一枝獨秀,他前去甘州,而且是主要欽差,張轲都隻是副手。
這樣的安排,實在高明!
消息迅速送到了平國侯府,這次過來的人是金元寶。
他急忙說完這些事情後,忍不住的左看右看。
溫清竹笑道:“你在找誰?”
金元寶馬上收回視線,大方的承認:“芍藥回了老家,綠陶開始負責外面的事情,你身邊應該是茉莉和喜兒伺候,怎麽隻看見了茉莉,不見喜兒呢?”
“真不愧是禦史台的人,侯府的這點動靜都被查得一清二楚。”溫清竹假裝不明白他說什麽。
金元寶馬上搖頭:“要不是喜兒,我才不會打聽得這麽清楚呢!!又不是街頭的長舌婦!”
“喜兒是在我身邊伺候。”溫清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,金元寶在京城也有兩年多了,有些事情也開始漸漸明朗了。
“那她怎麽不在這裏?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過來,想見她的!”金元寶仍舊沒意識到問題所在。
溫清竹轉移了話題:“明年你就要加冠了吧?”
“是啊,老師還說我怎麽也該成親了!!”金元寶忽然有些害羞起來,雙手不知道是握着還是松開,簡直無處安放。
“聽說你老師帶了他的孫女一同進京??”
金元寶愣了愣:“夫人怎麽知道?”
溫清竹歎道:“正因爲如此,喜兒才要避嫌,她是故意不見你的。”
“那怎麽行!我……我又沒答應要娶菲菲!”金元寶一下子站了起來,很是緊張的說,“喜兒肯定誤會了!我都跟她說了,我非她不娶的!”
“那雷大人跟你提起的鄭家姑娘,崔家姑娘,你都不喜歡?”溫清竹直接說了出來,這讓金元寶直接呆住了。
溫清竹讓他坐下,茉莉過來給他換了熱茶。
金元寶的神情顯然有些無措,拿起杯子就喝,結果一時沒注意燙了嘴,還差點把杯子甩到了溫清竹的身上去。
還好有隻手即使抓住了杯子,避免了金元寶的失态。
看到眼前這個熟悉的手,金元寶馬上站了起來:“喜兒!我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喜兒恭敬的拿出手帕:“金大人,如果不嫌棄,奴婢幫您擦幹茶漬吧。”
“你——”金元寶氣得七竅生煙,一把甩開了喜兒的手,轉頭沖了出去。
溫清竹望着喜兒:“你可以不必如此的。”
“是小姐教我的,當斷則斷。”喜兒彎腰撿起地上的手帕,彈了彈灰,繼續說,“他能有今天的成就,老師固然幫扶了一把,但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努力。”
看喜兒沒繼續往下說,溫清竹看到了門口有了個影子。
她就幫着喜兒說:“可是到了京城,進了禦史台,固然有雷大人的賞識,但這遠遠不夠,他想要在京城站穩腳跟,必須有姻親的幫襯,所以雷大人有意讓他和鄭家或者崔家聯姻,雖不是衛家和傅家這樣的頂尖大族,但比起他的出身,已經足夠讓他少奮鬥半輩子了。”
“是,綠陶姐姐也是這麽告訴我的。”喜兒低下了頭,所以她才不願意再見金元寶。
既然阻攔了他的前程,自己就退出好了。
反正他還年輕,等過幾年,遲早會明白的。
溫清竹其實有點心疼喜兒,她是眼睜睜的看着,喜兒從那個膽小懦弱變成今天的勇敢活潑。
喜兒經曆的事情并不比她少,她雖不如綠陶她們聰明,可也能看清楚形勢。
出聲溫家奴仆的她,如果真的嫁給了金元寶,隻會成爲他仕途的阻力。
“其實還有一個辦法。”
溫清竹不太願意這麽做,所以她一直沒說。
喜兒擡起頭來,外面的影子也顫了顫。
“如果他願意爲我所用,這一切都不是問題。”
喜兒呆滞片刻,随即苦笑:“他那樣的人,不會的。”
溫清竹歎息一聲,正因爲知道不會,所以才一直沒說。
看了眼門外,影子沒動。
溫清竹也不過多糾結,隻吩咐道:“你去送送他吧。”
喜兒領命下去。
從早上到下午,喜兒一直沒回主院這邊來。
倒是在外面辦事的綠陶回來了。
“小姐,我在奉國寺遇到了一位香客,上山的時候幫了她一個小忙,她執意送到了我一碟糕點,然後——”
綠陶拿出一個極其纖細短小的卷狀物,放到了溫清竹面前:“這是我在糕點裏面發現的。”
溫清竹打開來看,看到了非中原的文字。
恰好,她因爲某些原因會這些文字。
上面寫着:寶藏在甘州,合作可解侯爺燃眉之急。
溫清竹的神情嚴肅起來,但很快,她便笑了。
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去尋寶了!
而且這麽快就找到了!
溫清竹不是很相信他,畢竟越國遺族的大祭司,能把姜越逼到那個份上,豈是解決不了這麽點問題的人。
但有一點她能肯定,大祭司肯定是根據他拿到的藏寶圖找到了寶藏,不一定在甘州,但絕對在甘州附近。
最能肯定的是,大祭司現在情況很危險,他需要幫助。
見溫清竹神情幾經變化,綠陶有些不太确定:“是越國遺族的大祭司?”
“沒錯,他找到那批寶藏了。”溫清竹忍不住的笑出聲來,沒想到高傲的大祭司也有求人的一天。
綠陶這是驚詫不已:“他們竟然真的找到了寶藏!”
“沒錯!他還向我求助呢!這下我可得好好考慮一下。”溫清竹知道,這個是絕佳的機會。
能完美的解決甘州的問題,可那些貪污軍饷的人就會就此逃過一劫。
溫清竹并不想這麽算了。
等到喜兒回來,溫清竹讓她在家裏休息一天,自己則是帶着茉莉去見姜儀佳。
驕陽閣裏,溫清竹沒想到,洛蟬居然也在。
“洛妃娘娘聽說我這幾日心情不佳,特意送了我喜歡的黃金酥過來,夫人要不要一起嘗嘗?洛妃說,這是她親手做的呢?”
姜儀佳斜倚在軟塌上,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站在跟前的洛蟬。
溫清竹知道洛蟬是什麽樣的人,她絕對不可能親手給姜儀佳做糕點。
因爲洛蟬可是恨不得殺了姜儀佳的。
能讓她這麽退讓的,溫清竹隻能想到一個人。
“皇上近來身體好了不少,洛妃想必也輕松了許多。”溫清竹想要試探一下洛蟬。
但顯然,洛蟬早有準備:“皇上身體好,是本宮一直希望的,進來陛下常挂念儀佳公主,本宮就自作主張過來看看了。”
沒說兩句,洛蟬告辭離開。
姜儀佳臉上的諷刺愈發的濃重起來:“洛蟬這個賤人!本宮遲早殺了她!”
溫清竹微微皺眉:“我可以幫你解決袁昌的問題。”
“怎麽解決?”姜儀佳立時坐直了身體。
半個時辰後,姜儀佳親自送溫清竹出宮。
“這樣真的能讓他死心塌地的幫我?”姜儀佳依然不太相信。
溫清竹隻說了一句話:“三天後結果自然揭曉。”
姜儀佳望着馬車離開的背影,心裏很是沉重。
這麽做的話,傅瑜會不喜歡的。
但是一旦她手裏握不住袁昌,康城的兵權遲早也會失去。
沒有權勢,姜儀佳幾乎能預料到自己的下場有多慘。
所以當天夜裏,姜儀佳偷偷出宮,來到了京城一隅的别院裏。
剛到了屋子門口,她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。
靠在太師椅上的彪形大漢,穿着一身绯色的武官官府,沒戴官帽,手裏抓着一壺酒,滴滴的往下漏。
“袁将軍。”姜儀佳掀開帷帽,露出精心打扮的面容來。
李貴妃生得貌美,姜越也不差,姜儀佳自然也是個美人。
俗話說的好,燈下看美人,不美豔三分,何況姜儀佳本來也是大美人,這一眼讓袁昌手裏的酒壺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“公主殿下………”
袁昌的失魂讓姜儀佳很是滿意,但内心依然厭惡他這種粗狂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