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送到了侯府,溫清竹稍稍放心。
隻是還沒等她放心完,衛雨突然帶着溫明軒來了侯府。
“溫姐姐!明軒受傷了!”
伴随着一聲大喊,溫清竹起身到了門口一看,衛雨抱着溫明軒飛奔過來。
在溫明軒的心口處,鮮血不斷的往下流,随着衛雨的步伐,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線出現在溫清竹眼前。
“明軒!”溫清竹一激動,肚子就有些不舒服。
綠陶趕忙扶住溫清竹往西屋那邊去,同時吩咐着小丫頭:“去找芍藥!快!”
到了西屋裏,衛雨把溫明軒放在床上。
七個多月的肚子,讓溫清竹很不方便,但她還是堅持親自動手。
一把帶有倒刺的匕首插在了溫明軒心髒的偏下的地方。
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溢出來。
溫清竹是側身身體給溫明軒取出匕首的。
因爲要小心傷到心髒,溫清竹必須全神貫注。
經曆漫長的兩刻鍾,溫清竹終于選好了地方,沿着匕首捅進去的地方,根據倒刺的方位切開幾個小口。
最後她神情一凜,快速的拔出匕首。
即使她盡量做了準備,但在匕首拔出來的那一瞬間,鮮血瞬間噴了溫清竹一臉。
正在這時,孫俊明趕到了。
溫清竹扶着退了下來,剛剛坐穩,看到了裴奕抱着薛苗苗進來了。
那邊的裴煜似乎有所察覺,轉頭我那個西邊看過來,正好看到了一臉血的溫清竹,眼神有些渙散。
她的雙手還帶着血迹,一滴一滴的往地下掉。
遲疑了一下,他還是把薛苗苗送了過來。
西屋這邊的床很多,安置好薛苗苗後,裴奕走到了溫清竹的面前。
“苗苗雖然中毒了,但她應該是吃了解藥,暫時沒有大問題。”
溫清竹沒有回話,準确來說,她根本沒聽到裴奕的話。
直到綠陶紅着眼睛道謝:“多謝裴公子了,少爺還在裏面搶救。”
裴奕陡然擡起頭來,看了隔壁的裏間,裏面有人影晃動,還短短的傳來了孫俊明和芍藥的聲音。
他凝神一想,陡然明白過來。
姜遠成真正要對付的人并不是薛苗苗,而是溫明軒。
直到一個時辰後,孫俊明受傷還帶着血走出來。
“夫人,少爺如果熬過了今晚,性命就能保住。”
溫清竹依然沒答話,眼神依然渙散沒有焦距。
直到門口出現了傅烈的身影。
他望着眼前的溫清竹,臉上,受傷,裙子上,全都是血,呆呆的坐在那裏,仿佛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。
“清清。”傅烈走到了她面前,單膝跪下,握住了她的手。
八月未盡,溫清竹的手卻異常冰冷。
“對不起。”傅烈的聲音極其壓抑。
溫清竹似乎回過了神來,望着傅烈笑了笑:“你怎麽回來了?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……”
眼前一黑,溫清竹毫無征兆的暈了過去。
傅烈瞬間站了起來,一把打橫抱起她。
綠陶正要放心,突然有鮮血從溫清竹的裙子上滴了下來。
“血!!血!”綠陶陡然大驚,指着溫清竹的肚子顫抖起來,“夫人要早産了!快!送夫人去房間!”
傅烈身體一僵,在綠陶指揮下,把溫清竹送去了房間。
羊水破了,最可怕的是,溫清竹在這個時候還暈了過去。
京城醫術最好的幾個人都在平國侯府,但偏偏這個時候謝飛沉失蹤,薛苗苗中毒昏迷,溫清竹自己要生産。
不過好在衛貴妃及時來了,跟随過來的還有甘太醫和當歸。
甘太醫之所以會随行,并不是因爲溫明軒受傷,而是同樣受了傷的瑞王也要執意跟過來。
到了院子裏,茉莉一看到甘太醫,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。
當初許美人在冷宮裏,生下八皇子的時候,正是甘太醫接生的!!
他在婦科這一塊頗有心得。
“甘太醫!快!夫人早産了!您快進去!”茉莉甚至都忽略了衛貴妃她們,而是直接拉着甘太醫就往屋裏走去。
望着他們匆忙進去的背影,衛貴妃陡然停了下來,心裏隻盤旋這一個念頭。
溫清竹早産了!!
最後這孩子還是保不住嗎!!
姜遠晗執意要下來,他望着溫清竹的屋子說:“母妃,都是我的錯。”
衛貴妃轉過頭來,牽着他的手說:“和你沒關系!是他們的錯。”
有了甘太醫的到來,情況好轉了許多。
在傅烈的幫助下,溫清竹被迫醒來。
劇痛讓她幾乎快要再次暈厥,傅烈緊緊的抓着她的手:“清清!不要睡過去!你睡過去,咱們的念福就活不下來了!”
“念福……”溫清竹狠狠的咬着牙齒,讓自己竭力保持着清醒。
“快給夫人人參吊着!”甘太醫看着溫清竹的情況,額頭上冷汗直冒。
這種可不太好。
源源不斷的藥材送到了平國侯府,外面的人也終于得到了消息。
溫清竹早産了。
百味樓的一處雅間裏。
姜遠安正抓着姜遠成的衣領,質問他:“你爲什麽在最後一刻要放過那小子!有毒的匕首也被你換了!”
“甯王殿下,你這麽做會激怒平國侯的。”姜遠成隻是擔心他和溫清竹的孩子保不住。
雖然溫清蘭告訴他,溫清竹的那個孩子并不是他的。
可是姜遠成并不相信,那一晚的事情他雖然不完全清楚,但醒來後,他能肯定絕對是溫清竹與他共度良宵。
“你到底在害怕什麽?”姜遠安恨鐵不成鋼,“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我等了很久!犧牲了多少棋子!”
姜遠成推開了他的手,冷冷的望着他:“現在平國侯的勢力如日中天,是父皇最信任的人,哪怕鎮國大将軍病了,他也能遠程指揮陸家軍赢得這場勝利!”
“所以還是怕了!”姜遠安緊握的雙手咯吱咯吱的響。
姜遠成正要反駁,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。
“什麽事?”姜遠安的脾氣極其不好。
外面的人低聲說:“平國侯夫人早産了,現在衛貴妃和瑞王帶着太醫在府裏等候着。”
“早産!”姜遠成猛地回頭,打開了門,“具體怎麽回事?”
那人隻能硬着頭皮說:“聽說是溫少爺受傷極重,平國侯夫人情緒受了影響,導緻早産。”
“滾!”姜遠成一腳踹開那禀報的人。
姜遠安望着姜遠成的這反應,突然冷靜了兩分。
在姜遠成要走的時候,姜遠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:“曾經有種傳聞,溫清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,瞧你這反應,難道這孩子還真的是你的 ?”
姜遠成靜默了片刻,按下内心的情緒起伏。
隻平靜的說了句:“甯王殿下可要注意了,本王可沒幫你刺殺溫明軒。”
“你!”姜遠安神色一變。
雖然消息是姜遠成提供的,但動手的人卻全部都是他的人。
姜遠安的神情顯露出兩分瘋狂,嘴角揚起一個森冷的笑容,喃喃自語着:“不能殺了溫明軒,一屍兩命也不錯。”
直到深夜子時,孩子一直沒能落地。
眼看着溫清竹已經沒有力氣了,甘太醫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轉頭對着傅烈說:“侯爺!隻能保一個!您看——”
“保大人!”傅烈沒有任何的猶豫,直接說了出來。
甘太醫明白了,轉頭讓當歸去準備。
本來閉上了眼睛的溫清竹陡然睜開眼睛,竭盡着最後的力氣說:“孩子!”
“清清!”傅烈終于控制不住了,“沒人任何人比你更重要!孩子也不行!”
溫清竹的眼淚在這一刻流淌出來。
她心裏很感動,原來自己在傅烈的心裏居然有這麽重要的地位。
但緊接着,溫清竹一想到前世她沒能保護好福兒,心裏的那股執念就浮了上來。
“去找孫俊明!讓她剖開我的肚子,拿出孩子!”
“清清!”
“夫人!”
“小姐!”
三人瞬間大驚,但溫清竹的眼神特别堅定:“你們不讓他動手,那我自己動手!”
“小姐!”綠陶頓時大哭起來。
屋外等候的衛貴妃和姜遠晗聽到這個哭聲,頓時渾身一緊,站了起來。
特别是姜遠晗差點直接要走進去,還好被衛貴妃拉住了。
“晗兒!不可!”
姜遠晗隻能呆呆的坐下來,緊接着看見綠陶慌張的跑了出來。
不一會兒,帶着孫俊明過來了。
“剖開肚子,取出孩子,最後保住清清的命!”
孫俊明從傅烈的眼裏看到了殺氣,他看着滿臉疲憊的溫清竹說:“侯爺,我隻給驢子和馬剖腹取子過!活人我真的沒有這麽做過,而且夫人的狀态實在不适合做——”
“動手!”傅烈沒有看向溫清竹,但是感覺到了她強烈的目光。
他必須要保住這個孩子,否則清清會恨她一輩子的。
孫俊明愣了愣,終于硬着頭皮答應了:“好!”
半刻鍾後,所有的工具都準備好了。
孫俊明拿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到了床前,綠陶已經脫掉了溫清竹的衣裳。
用毯子蓋住了她的胸膛和下本身。
在孫俊明拿着刀往溫清竹肚子上比劃的時候,旁邊伺候的一個穩婆終于控制不住的暈了過去。
……
子時三刻,孫俊明陡然回頭:“侯爺!血……血崩了!”
傅烈眼睛一紅,死死地望着孫俊明:“保住她的命!”
孫俊明隻能繼續劃破溫清竹肚子的最後一層皮,然後把孩子拿了出來。
快速的剪短臍帶後,孫俊明開始縫合傷口,但血越流越多,孫俊明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。
他手下的動作沒有停,但已經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:“侯爺!夫人失血過多,可能,可能……”
話未說完,房門被推開半邊,裴奕扶着剛剛清醒的薛苗苗過來了。
她望着屏風後的人,喘着氣說:“我能救表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