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子昂看了眼那個侍衛,已經被折磨得看不出原來的樣貌,甚是可憐。
這麽說來的話,那姜遠安是真的動了氣的。
那杜薇娘到底什麽身份,難道不簡單隻是甯王的人而已?
因爲白天的時候,杜薇娘在處理最後鄧三的屍體時,有些心不在焉。
她配藥的時候,不知不覺的忘了時間。
要不是有巡邏的獄卒過來提醒她,杜薇娘面前的藥罐子裏面的水幾乎都要冒了出來。
她趕緊把蓋子蓋上,然後拿了冰塊過來降溫。
約莫一刻鍾後,杜薇娘再次打開蓋子,發現管子裏面藥水的顔色變成了深紫色。
完了……
杜薇娘很是後悔,鄧三屍體裏面的黑蟲已經不需要依附人體了。
這過了頭的藥隻怕壓不住鄧三體内的黑蟲。
“在準備一副藥材來!”杜薇娘轉頭吩咐了下去,必須要重新配藥。
但跟随她工作的仵作卻有些擔心:“杜小姐,您不是說明天子時之前必須處理鄧三的屍體嗎?”
“我配的藥水出了點問題,作用不大,必須重新配藥!越快越好!”
杜薇娘說完,直接往停屍房那邊走去:“我先過去處理一下,你們盡快準備好藥材。”
直到子時,杜薇娘才疲憊不堪的走了大牢。
一出門便看見到了甯王。
“今天怎麽這麽晚??”甯王的語氣雖然是責怪,但很明顯是關心。
杜薇娘心裏很感動,但想到白天周怡的話,心裏還是有了些異樣。
跟着甯王到了大理寺門口,她突然發現之前帶領梁平淑進來的那個侍衛不見了。
“殿下,之前那個侍衛呢?”杜薇娘停了下來。
甯王皺眉:“誰告訴你的?是蘇活還是别的人?”
“殿下,你不會——”
話說到一半,但杜薇娘心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。
甯王也知道這次杜薇娘來京城,肯定會逐步全面的認識他這個人的。
他不想讓杜薇娘遠離他,決定慢慢的告訴她一些事情,好讓她逐步了解自己。
甯王負手道:“要不是那個侍衛嘴碎,就不會出現這些流言,何況他本來就是我安排到大理寺來的人,做錯了事情,當然要接受懲罰!”
“嗯。”杜薇娘點了頭,心裏還是有些難以接受。
不過她還是笑了起來:“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,不會讓殿下爲難的。”
看到這樣的杜薇娘,姜遠安心裏有些不快。
這裏是京城,現在他還手握大權,不需要她保護自己!!
但想了想,姜遠安還是什麽都沒說,帶着杜薇娘離開了。
蘇活和周怡從大門後的走廊出來。
“蘇哥哥看到了,甯王對杜小姐很不一樣呢。”
“看到了。”蘇活也難以相信,姜遠安居然會對杜薇娘這麽好。
不過他還是很好奇:“你白天的時候,到底和她說了什麽?剛才杜仲過來說,杜小姐配藥的時候失神了。”
“是溫姐姐想給杜小姐介紹……”
周怡覺得這話說出肯定會被人誤會。
蘇活問:“介紹什麽?”
“夫婿。”周怡看向蘇活,一臉真誠的說,“溫姐姐真的沒别的意思。”
蘇活沒說話,但眼神分明是不信的。
他們走後,姜遠成也從暗處走了出來。
身後的追風說:“蔣大人那邊來消息,已經确認了那屍體的身份,正是之前帶縣主見杜小姐的侍衛。”
“追風。”姜遠成心裏很奇怪,姜遠安對杜薇娘的方式不太一樣。
“主子請問。”
“你覺得甯王真正喜歡的人是杜薇娘嗎?”
追風回想了一下,結合前後的事情來看,還是覺得怪怪的。
不過他還回答:“屬下覺得,甯王肯定是喜歡杜小姐的,不然怎麽會對杜小姐這麽上心。”
“那爲什麽杜薇娘從沒在甯王過過夜?而且也沒說要納了她??”
追風有些回答不上來,不過最近主子常去見那個隐娘,他也跟着聽了一些。
“屬下覺得,可能甯王很重這位杜小姐,指不定想要将來正式迎娶,畢竟杜小姐現在身份隻是個商戶之女,給甯王做侍妾都算是擡舉她了。”
姜遠成突然想到了溫清竹,心裏有些異樣。
難道這就是溫清竹心有芥蒂的原因嗎??
此時的平國侯府。
溫清竹看了自己的身體,心裏很是擔心。
這個孩子或許真的保不住了。
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舍利子,這個東西真的有用嗎?
不多時,門外傳來傅烈的聲音。
“清清,你睡了嗎?我進來了。”
溫清竹應了一聲,傅烈推門進來,走到床前,坐了下來。
他牽着溫清竹的手說:“你放心,杜小姐說她又五層把握,我們的孩子一定能保住的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溫清竹低下了頭,她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了。
傅烈伸手抱住了她,輕輕的拍着的背:“沒事的,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。”
這次,溫清竹沒說話。
第二天一早,溫清竹醒來的時候,傅烈已經走了。
她喊了綠陶過來,但半天沒人回應,反倒是楊六的聲音出現在門外:“夫人,有什麽吩咐嗎?”
“綠陶去哪了?”溫清竹覺得最近的事情太多,有些不安。
楊六猶豫了一下,眼角看到了綠陶正在往這邊快步跑過來。
不一會兒,她到了屋裏,穿着粗氣問:“小姐!我來了!”
溫清竹皺眉望着她:“你去哪了?”
“我……我去看望楊東了!他身體突然出了些問題,芍藥也趕了過去。”綠陶的眼神有些閃爍。
溫清竹看了出來,但并沒有說什麽,隻讓她服侍自己起床。
到了晌午,綠陶時不時看一看外面。
溫清竹放下了手裏的針線,望着她問:“你們到底有什麽事情瞞着我?”
綠陶趕緊回頭:“沒什麽事情。”
溫清竹笑了笑,隻靜靜的看着她。
被這樣看了不到一刻鍾,綠陶終于頂不住了:“好吧,我都交代,是侯爺不讓我們說的,小姐最近思慮過重,也會影響身體的。”
“那現在我幹着急不也影響身體?”溫清竹揉了揉太陽穴,隻覺得渾身都很疲累。
窗外的陽光很是燦爛,快要到五月了,天氣也熱了起來。
溫清竹看向還在兀自糾結的綠陶說:“你說吧,我盡量不多想,有什麽事情盡量交給你去做。”
“真的?”綠陶松了口氣,馬上說了出來,“昨天喜兒身體突然不适,芍藥一看,發現她好像中了毒,但又不知道是什麽毒,隻是身體軟弱無力,注意力集中不起來,茉莉也是,她發現得比較早,還沒到喜兒那種程度,但芍藥确定她和喜兒是一種毒。”
“我去看看她們。”溫清竹馬上起身。
但綠陶很快攔住她:“小姐,你還是别起身了,她們還能走過來,隻是精神氣不太好,我讓她們過來讓您看。”
綠陶要去接人,溫清竹擔心綠陶一個人忙不過來,便讓楊六一塊過去。
在路上,楊六很奇怪的問綠陶:“夫人是不是真的懷疑侯爺和那位杜小姐有什麽呀?”
“你怎麽這麽想?我說了,小姐沒懷疑!”綠陶白了楊六一眼,這家夥自己還是個光棍,居然還敢懷疑她。
楊六馬上就說:“你看看!你家小姐都嫁給我家主子了!你怎麽還叫她小姐!該交夫人才是!”
綠陶有些無語:“這兩天的事情太多,我沒敢讓小姐——”
“你看!”
“好吧!我沒敢讓夫人知道,忙的暈頭轉向的,一時沒改過來而已,時間長了就能改過來的!你這小子别亂想了!”
綠陶加快了腳步,可不能和楊六浪費時間。
兩刻鍾後,溫清竹看完了喜兒和茉莉的身體後,開始梳理最近發生的事情。
仔細的一想後,她馬上發現了兩個節點。
一個是她還在薛府的時候,派喜兒出去送消息,喜兒短暫的失蹤過。
後來問她,喜兒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。
再一個就是,那次蔣子昂和龍野把她和茉莉綁走了的那次。
茉莉單獨但過一段時間,溫清竹當時仔細問過她,茉莉并不是一直都清醒的。
溫清竹回過神來,看着喜兒和茉莉萎靡的神情,心裏明白了大半。
婉嫔還真是厲害!
都被禁足了,居然還能不下這麽大的棋局!
溫清竹直接說:“今天開始,喜兒和茉莉在家裏休息,你們中蠱了,因爲是前期,而且還是比較罕見的蠱,我暫時不太知道是什麽蠱。”
“中蠱?”芍藥有些自責,“奴婢學藝不精,讓小姐勞累了。”
楊六馬上看了眼綠陶。
被盯着的綠陶隻好開口:“芍藥,你現在是良籍了,不用自稱奴婢,還有小姐已經……已經嫁給侯爺了,你得改口叫夫人了。”
“哦哦,我一時還沒習慣,是該叫夫人了。”芍藥越發的覺得自己更沒用了讓。
溫清竹卻把楊六和芍藥的眼神動作盡收眼底。
不過她沒說什麽,隻問了句:“楊六,你今年多大了?”
“二十四了,怎麽了嗎?”楊六有些摸不着頭腦。
溫清竹笑着問:“有沒有喜歡的人?也是成家了。”
到了下午,雷爍過來看望溫清竹了。
見溫清竹的精神不太好,還以爲她是受了外面流言的影響。
于是雷爍趕忙想着辦法哄着她開心。
溫清竹開始還沒回味過來,到了後面就明白了。
她有些哭笑不得:“爍姐姐,我真的沒有誤會侯爺,何況薇娘的爲人我也清楚。”
“真的?那你怎麽還叫他侯爺?我和我哥私下都直接喊他名字呢!”雷爍離開家前,再三叮囑雷爍,讓她好好開導溫清竹。
現在溫清竹懷着孕,哪怕再理智的人也會東想西想的。
再加上傅烈身邊本來就沒女人,但溫清竹嫁進來後,肯定會有人動傅烈的心事。
雷爍不信,婉轉的把雷三夫人的意思告訴了溫清竹。
溫清竹沒有辦法,隻好說了一點實情:“真的沒事,那些流言都是傅烈和縣主商量好傳播出去的,目的是爲了試探甯王的态度。”
“這樣的嗎?”雷爍驚了驚,有些懊悔,“完了,哥哥去大理寺找那個杜薇娘了。”
“啊?”溫清竹扶額,雷炎應該不會對一個女人做什麽吧。
其實溫清竹想的沒錯,雷炎的确對杜薇娘做不了什麽。
他一到了大理寺就反應過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