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貴妃看着看着,突然覺得張瑤的眉眼有些眼熟。
“你給本宮站起來!”李貴妃馬上下令。
但洛蟬跪着到了李貴妃面前,哭得梨花帶雨,微微仰起頭來祈求:“貴妃姐姐,真的不管她什麽事情,她隻是一個舊人的女兒。”
從甯王的角度看過去,洛蟬的模樣格外的楚楚可憐,讓他心裏始終平靜不下來。
“我叫張瑤!”張瑤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突然站了起來,直視着李貴妃說。
張瑤!
李貴妃瞬間想起來了,張春年有個女兒就叫張瑤,他還一直想把張瑤送進宮。
特别是張嫔死了後,張春年不止一次送信來說了這件事情。
“你是張嫔那個賤人的侄女!”李貴妃終于明白了,心裏有些慌亂。
當初張嫔死的時候,她可沒忘記。
“來人啊!把這個罪臣的女兒拖下去!交給刑部!!”李貴妃以前并不怕報應,但自從姜儀佳的事情發生後,她的心理便不如以前堅定了。
洛蟬馬上站了起來,要拉張瑤走,結果李貴妃又是一巴掌過去。
這一次,甯王突然說了句:“父皇?”
李貴妃擡頭看去,正巧看到了衛貴妃扶着姜越出來,随行的還有李晴和裴芷萱。
“陛,陛下。”李貴妃也不知道洛蟬是不是真的失寵了。
她快速的掃了洛蟬和張瑤一眼,說洛蟬勾、引安兒,陛下肯定不會相信的,那就——
“陛下!你看看洛妃妹妹,居然帶了罪臣的女兒進宮來!她這是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裏!”
李貴妃快步上前,立刻轉移了目标。
姜越望着伫立在洛蟬身邊的張瑤,她的神情很是平靜,但很堅定。
這樣的張瑤恍惚讓姜越看到了當年的張嫔。
“陛下。”衛貴妃輕聲提醒了姜越一句。
姜越這才回過頭來,望着張瑤問:“你叫什麽名字??”
這樣溫和的語氣!李貴妃心裏感覺不妙。
張瑤扶着洛蟬的手說:“張瑤,我爹是張春年,我姑姑是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姜越就擺了擺手:“朕知道,你過來,讓朕好好看看你。”
這下子李貴妃發現,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。
她看了看旁邊的衛貴妃,難道衛貴妃和洛蟬勾結在一起了?
李貴妃忍不住的開口:“陛下!她是罪臣的女兒!罪當——”
“朕讓你說話了嗎??”姜越有些不善的看向李貴妃,讓她瞬間閉了嘴。
張瑤沒有單獨過來,而是扶着洛蟬過去說:“陛下,民女知道你是公允的皇帝,父親犯罪,民女也是有罪的。陛下想怎麽處置民女都可以,但洛妃娘娘無怨無緣被李貴妃打,還被誣陷,陛下也該給洛妃一個公道吧!!”
聽着張瑤的話,姜越的心情有些起伏。
他記得很清楚,張嫔被送過來侍寝的時候,也是這麽直接的問她:“聽說陛下很公平,之前臨行了婉嫔後第二日就封了她爲婉嫔,那臣妾明天是不是也也會封嫔?”
當時的姜越笑着問:“如果朕不封呢?”
“那臣妾就不侍寝了。”張嫔站了起來,準備披着被子就走。
姜越以前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女人,直接簡單,雖然有些嚣張。
但比起李貴妃的曲意逢迎揣摩他心思的嚣張,姜越其實更喜歡張嫔這樣的嚣張。
有什麽事情全都寫在臉上。
次日一早,他便封了張嫔。
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姜越和寵愛張嫔,什麽都依着她。
直到在一次後宮宴會上,張嫔直言不諱的羨慕李貴妃,想要晉升位分。
當時的姜越是答應了的,但李貴妃卻開始緊張起來。
不到半個月,張嫔被算計,想要搬去甘露殿,這才讓姜越生氣了。
張嫔失寵,李貴妃趁熱打鐵,直接把張嫔送進了冷宮。
直到張嫔身死,姜越才後知後覺。
哪怕他知道張嫔是被陷害的,是無辜的,但姜越覺得,張家遠遠比不上李家,便也不在意了。
隻是如今張家沒了,張瑤一直每捉拿到。
姜越也不在意,一個女子而已。
直到今天看到張瑤,姜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,心裏居然也開始愧疚起來。
“你說吧,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姜越和顔悅色的望着她。
張瑤便把李貴妃誣陷洛妃勾、引甯王的事情說了出來。
剛才那個角度,張瑤并不知道洛蟬是什麽神情姿态,隻覺得并無不妥。
所以她說得十分坦然,但洛蟬聽着,卻一陣心驚。
本來她失寵,便是被姜越懷疑勾、搭上了暗衛。
隻希望姜越不會多想,甯王最好也站出來才行。
但讓洛蟬失望的是,李貴妃先站出來了:“陛下!你看看,張瑤都直接說了,臣妾再怎麽也不會那安兒來陷害洛妃不是?”
“李貴妃!陷害的事情,你做的還少嗎?”張瑤知道,她姑姑就是因爲李貴妃才進的冷宮。
後來從母親那裏聽說,姑姑的死也和李貴妃有關系。
“你!”李貴妃很是憤懑,但她不敢再罵張瑤,因爲她發現,這樣的張瑤和當年的張嫔特别想象。
“安兒,你怎麽說?”姜越轉頭看向姜遠安。
李貴妃終于松了口氣,看來陛下也不是全然隻聽張瑤的。
可姜遠安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李貴妃愣住了。
“回禀父皇,兒臣隻是覺得在父皇還未痊愈期間,這麽大肆張揚不合适,本來想訓斥洛妃的,沒想到沒母妃誤會了。”
姜越掃了眼這周圍的桃花,笑着說:“朕心情煩悶,洛妃想要哄朕開心,你覺得不合适?”
“兒臣不敢!”姜遠安低下了頭。
李貴妃睜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洛蟬,這個賤人!
姜越轉頭望着張瑤:“你怎麽進宮來的?還認識了洛妃?”
“是臣女帶她進來的。”裴芷萱站了出來,解釋着,“臣女之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份,她是一個繡娘介紹給我的,後來進宮洛妃娘娘很喜歡她的繡工,便讓我帶她進宮來,說是想給陛下做衣裳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姜越記得,張嫔的繡工也極好。
當初他很喜歡的兩套衣裳也是張嫔做的。
他點了點頭:“江南女子的女紅的确好。”
這句話便是認同了張瑤,也不打算追究張瑤了。
張春年的案子,傅十一呈上來的奏章寫得很清楚。
在早些時候,張春年一直想把張瑤送進宮來,但張夫人并不同意,這才有了張夫人爲了女兒決定做污點證人的事情。
望着眼前能一眼看到底的張瑤,姜越招了招手:“瑤瑤你過來,跟朕說說你姑姑小時候的事情吧。”
張瑤有些忐忑,但洛蟬卻是松了一口氣,這算是過了姜越的明面,将來張瑤也不必躲躲藏藏了。
“去吧。”洛蟬推了推張瑤。
張瑤有些惶恐的上前,剛要行禮便被姜越攔下,一把牽住了張瑤的手。
看到這裏,洛蟬驚了驚,李貴妃則是出現了危機感。
站在看台上面的溫清竹馬上站了起來:事情失去控制了!
姜儀佳望着溫清竹的側臉,笑着說:“你們算計父皇,難道不知道父皇最喜歡張家姑娘這種單純無知的女兒家嗎?”
溫清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:“事情還沒定,公主殿下不必太早下結論。”
“是嗎?”姜儀佳也站了起來,望着張瑤被姜越牽着手往乾元宮那邊走去,悠悠的說道,“父皇雖然妃嫔不多,但他喜歡的女人還真就是張瑤這樣的,說起來當年的周貴妃也有張瑤這樣的直接大膽呢!”
溫清竹陡然轉過頭來,開始有些忌憚姜儀佳。
她卻走到了欄杆前,掀開了簾子,望着李貴妃說:“母妃也是傻,這麽明顯的局她都看不出來,現在明白也晚了,她的寶貝兒子怕是已經被洛妃勾走了魂了。”
五谷台中央,李貴妃怔怔的望着姜越帶走了張瑤。
她一想到張嫔的事情,心裏便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。
張家的女人果真陰魂不散!
突然她似乎感覺有人在看她,環視了四周,發現姜儀佳站在看台上,甚至沖着她揮了揮手。
“儀佳……”
李貴妃心口鈍痛,儀佳果然還在責怪她。
難道今天的事情也有她參與的份?李貴妃不想相信,但有一件事情她無法否認,那就是姜儀佳就這麽看着她的哥哥落入了洛蟬的圈套!
“賤人!”李貴妃根本想不明白,姜儀佳明知道是洛蟬害了她,爲什麽這麽好的機會她還沒出手。
夜色漸漸來臨,姜遠晗興緻勃勃的趕來了景平宮。
聽到腳步聲的溫清竹馬上站了起來,她擡頭一看,滿臉失望。
姜遠晗有些奇怪, 快步趕上來:“姐姐!你不希望我來看你嗎?”
溫清竹搖了搖頭:“不是,是我在等一個人,但她一直沒有過來,我很擔心。”
“是張瑤的事情?”姜遠晗試探着說了出來。
“你見過她了?”溫清竹望着姜遠晗,突然想起來,姜遠晗每天都要去見姜越的。
如果張瑤也在那裏的話,姜遠晗肯定也是見過張瑤的。
“張瑤在那邊怎麽樣?”溫清竹馬上問了出來,如果張瑤真的被姜越看重了,傅十一和洛蟬兩個人可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。
特别是傅十一,張瑤對他又救命之恩。
他絕對不會放任張瑤被姜越接進宮裏的。
傅十一可是答應過張夫人的。
姜遠晗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況,有些不确定的說:“我進去的時候,母妃正在和父皇說着張瑤的事情,好像還提到了張嫔,不過有句話我聽得很清楚,母妃說,張瑤是張家唯一的後人了,還是罪臣之後,張嫔還無辜死在了宮裏,不合适接進宮來的。”
聽到這裏,溫清竹閉上了眼睛:姜越居然真的動了這個心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