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皇帝下旨,是讓甯王和瑞王共同上朝代理朝政,但瑞王幾乎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。
除非是有朝臣直接問了過去,瑞王才會說幾句。
但在最後,必定會詢問甯王的意見。
原本對瑞王有些期待的人不禁有些失望。
直到這天清晨,雷嘯站出來上奏:“甯王殿下,今日李武昨日醒來,目前刑部和大理寺以及慎刑司關于這件案子并無進展,現在由哪個部門負責,還是說繼續聯合調查?還請殿下定奪。”
禦史台哪怕沒什麽事也會上奏,但雷嘯不一樣。
他現任禦使大夫,一旦他親自開口,必定是大事。
沉默半晌,姜遠安慢慢的開口:“那雷大人覺得,應該怎麽派誰調查此案?”
“臣認爲,這件案子可以交給慎刑司來處理,黑大人的辦案能力陛下也是認可的。”
這話一出,朝臣心裏開始驚疑不定。
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來辦還有回環的餘地,但慎刑司來辦的話,哪怕是甯王也無法插手。
畢竟黑濟仁隻聽從姜越的命令。
衆人看向雷嘯的眼神開始變了,他們不知道雷嘯隻是太關心下屬,還是得到了皇帝的授命。
李武被重傷,絕對不是等閑人敢做出這種事情的。
最有可能的是李武發現了什麽,背後之人爲了掩藏而殺人滅口。
禦史台得罪的人不少,但敢暗地裏對禦史台的人下死手的卻沒幾個。
許多人心裏其實都知道,敢動手的人也就朝堂上的這幾個人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讓慎刑司來辦好了。”甯王答應了,但斂在背後的手卻緊了緊。
下朝之後,刑部尚書走到了雷嘯身邊:“雷大人,今天天氣不錯,不如去我府上喝杯茶?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雷嘯笑了,跟着刑部尚書一起離開了皇宮。
甯王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,轉頭深深的望着姜遠晗:“八弟今天可有空?”
“有的有的,隻要皇兄多教教我怎麽處理奏章就好了。”姜遠晗很是謙虛,看起來一點也沒聽明白甯王的話。
雷家旁邊的一處小院内。
溫清竹從屋裏走出來,心情終于放松了些。
楊六守在門口,見她出來,馬上禀報:“夫人,李側妃去親自去侯府了,您要不要回去?”
“我知道她擔心什麽,你回去告訴她,讓她沉住氣,機會還沒到呢。”溫清竹想到了甯王的反應,忍不住的笑了。
他隻有一條路可走,那就是棄車保帥。
不過姜遠安能不能看明白,這要看姜遠成會不會提點他了。
甯王自負,至少目前是不會把姜遠晗放在眼裏的,隻會忌憚身上有運河政績的姜遠成。
哪怕姜遠成不想讓姜遠晗默默成長,提點了甯王,甯王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看來甯王這次,肯定會盯着左冰凝不放了。
夜幕降臨,承明宮的請帖送到了左家。
左冰凝看到了帖子,氣得當場把帖子扔了,轉頭要追出去把送帖子的太監打一頓。
還好喬湖這幾天得到了消息,一直看着左冰凝在。
見她這麽沖動,馬上死死地攔住她:“表妹!别激動!!這是擺脫甯王的一個大好機會!”
“什麽大好機會!現在甯王的聲勢越來越大了,我爹說他都受到了好幾封信,勸我爹盡快讓我和甯王成婚!我才不要!我隻嫁給陸策!!否則我就去殺去甯王府!我看他還敢不敢娶我!”
左冰凝氣得臉色漲紅,劍都直接握在了手裏。
喬湖頭疼不已,他這個表妹什麽話都敢說,還好這裏是在家裏,否則這要是讓人聽了去。
不說治罪吧,肯定是會被甯王一系記着的。
保不準那一天就給左家來點絆子。
“表妹!你聽我說!李貴妃之所以給你下帖子,是平國侯夫人算好的。”喬湖見左冰凝平靜不下來,隻能搬出溫清竹來。
左冰凝果然怔了怔,定定的望着他問:“真的??”
“當然是真的,不出意外的話,你明天進宮肯定能遇到她。”喬湖越發的覺得,溫清竹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可怕了。
各方的反應和動作都在她的預料之中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左冰凝松了一口氣,心裏對溫清竹有種說不出的信任。
喬湖卻開始擔心起來,傅烈做的那些事情萬一被溫清竹知道,不知道她會不會領情。
是夜,平國侯府,主院的卧房内。
溫清竹從湯池裏出來,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傅烈。
“你回了。”
傅烈起身接過了她手裏的布巾,牽着溫清竹到塌上坐下。
讓溫清竹枕在了他的腿上,一手用布巾包裹住溫清竹的頭發,一手拿了輕衾蓋住了溫清竹的肚子。
傅烈一邊給溫清竹擦頭發,一邊說着:“今天陛下單獨見了兵部尚書,不出意外的話,可能要下放兵權給甯王,幽州大概率是交給甯王負責了。”
“問題不大,幽州那邊留有陸家的人。”溫清竹不擔心這個,她擔心的是姜遠成。
“那楚王那邊有動靜沒??”
“你很在意他?”
“我——”溫清竹正準備要說的話的時候,發現傅烈的情緒不對。
仰頭看去,傅烈倒沒什麽神情變化,隻是他的眼神有些暗。
溫清竹擡起手握住傅烈的手:“未之,現在還不到時候,我和他之間不是他死就是我活,但是你要相信我好嗎?”
“好。”傅烈終究還是應下了。
關于老師說的那些話,他想要問出來,但看到溫清竹閉上了眼睛,似乎有些疲勞。
半個時辰後,傅烈洗了澡進來的時候,溫清竹坐了起來,向着傅烈勾手指:“侯爺,過來呀。”
傅烈身體僵了僵,忽視了溫清竹,走到了燈燭旁邊熄了燈,背對着溫清竹說:“我還是睡軟塌好了。”
“未之,你真的要這樣嗎?”溫清竹幽怨的聲音竄進了傅烈的耳朵。
瞬間讓傅烈渾身一陣酥、麻,他咽了咽口水:“早點休息。”
溫清竹隻能躺了下來,望着漆黑的幔帳頂端,問着外頭的傅烈:“未之,這個孩子的名字你想了沒?”
“你想了嗎?”傅烈的聲音很平靜,但内心卻很擔憂。
溫清竹身體的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幹淨。
杜薇娘那邊暫時還沒有給消息來。
“想了,我們叫他念福吧。”溫清竹回想起了前世的事情,臉上浮現了笑意。
但傅烈卻陡然睜開了眼睛,他記得,姜遠成給溫清竹肚子裏的孩子也取過名字。
那個名字似乎是福兒。
沒聽到傅烈的回話,溫清竹側過頭去:“不好聽嗎?要是你不喜歡可以換一個。”
“這個名字你是怎麽想的?”傅烈的聲音有些異樣。
溫清竹笑着說:“念是念念不忘,福是福氣,寓意一生平順。”
“那就叫這個吧。”傅烈發現,溫清竹的秘密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。
天邊亮起魚肚白,傅烈準備悄悄的穿好衣裳。
在離開前,走到了床邊,替溫清竹掖好被角。
望着溫清竹熟睡的臉,傅烈唇邊露出一抹笑意來。
迷糊中,溫清竹翻了個身,脖子上的血玉蓮花露了出來。
傅烈看着這血玉蓮花,想到了溫明軒說的那些話,眉頭忍不住的蹙起。
他伸手摸了摸溫清竹的額頭,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:一切都會好的!
天色大亮,溫清竹坐起來後,看到了外間的軟塌上已經沒有了人在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剛才好像做夢,傅烈對自己說了什麽話。
“小姐,今天你想要穿哪套衣裳?”綠陶端着水盆進來了,笑着問了出來。
溫清竹轉身下床,想到今天可能要打一場硬仗,便說了句:“穿正紅色的那套。”
一個時辰後,溫清竹一身紅裝出現在宮門口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。
姜儀佳在門口候着,笑着走了過來:“平國侯夫人今天的心情不錯。”
“還行。”溫清竹望着姜儀佳一身绛紫色的宮裝,豔麗的妝容顯得很是張揚。
她笑着贊道:“公主殿下心情也不錯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姜儀佳心情好當然是有原因的。
兩個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,相邀着往宮裏去了。
到了驕陽閣門口,李晴趕忙走了過來。
“你怎麽不見我!”
一開口便是質問,溫清竹隻是扯了扯嘴角,便不打算理會。
姜儀佳臉上露出不悅來:“李側妃,本宮不是說了嗎?讓你在甯王府好好伺候甯王就可以,該是你的不會讓被人搶了去!”
“怎麽不會!現在那左冰凝都去了承明宮!姑母都不肯見我,肯定是想左冰凝的婚事不受影響!我怎麽在家裏呆的下去!”
李晴滿臉慌張,眼神有些瘋狂,雙手不止的抖着,根本無處安放。
溫清竹望着她這樣,突然覺得姜遠安還是有些眼光的。
至少李晴這種人是當不了正妃的,甚至根本不想要她進門。
隻因爲她又蠢又多疑,心裏還沒點逼數。
“李側妃,聽我一句勸,若是你想甯王妃的位置穩穩當當的落到你身上,你最好什麽都不要做,否則出了什麽意外,可别怪我們沒事先提醒你!”
李晴還想再說什麽,但溫清竹已經轉身進去了。
姜儀佳給了她割好自爲之的眼神,便吩咐宮人守好門口。
李晴便是想要硬闖也是沒有辦法了。
她轉頭看了看承明宮的方向,心裏很是煎熬,萬一左冰凝真的入了李貴妃的眼,那她該怎麽辦?
恍恍惚惚的李晴不知道怎麽的,走到了五谷台這邊。
春、色正好,周圍一片姹紫嫣紅。
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:“是李側妃嗎?”
李晴慢慢的回頭,看到了裴芷萱出現在她身後,身邊還站着個沒穿宮裝的女人。
她不認識,再加上還站在裴芷萱身後一點的位置,李晴便默認那個女人是裴芷萱的丫鬟。
“裴小姐?”李晴馬上調整好神色,在外人面前,她必須保持甯王府的臉面。
畢竟現在的甯王府,隻有她的位分是最高的。
閉月死了,其餘的莺莺燕燕也成不了氣候。
“原來真是李側妃,你怎麽來五谷台這邊了?莫非也是聽說洛妃要釀造桃花酒,這才過來看看的?”
李晴聽完,微微皺眉:“洛妃要釀造桃花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