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皇弟,不如去承明宮坐坐?”
姜遠成看了眼姜遠晗離開的方向,周圍圍了一圈朝廷大臣。
他斟酌了兩下,最後還是同意了。
景平宮這邊,姜遠晗一回來就看到了屋内的溫清竹。
“姐姐!”姜遠晗是第一次正式上朝,還是代理朝政,當然很緊張。
不過很早之前,溫清竹就替他分析了各位朝臣的性格和處事方式。
所以他雖然緊張,但基本沒有出錯。
再加上身邊還有崔老先生指點,他更是遊刃有餘。
“晗兒感覺怎麽樣?”衛貴妃沖着姜遠晗招手。
姜遠晗走到了衛貴妃身邊坐下,笑着說:“還行,崔老先生說了,我聽着就好,有什麽不對的,有人會幫我提出來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衛貴妃摸了摸他的頭,終于放心下來。
不枉費她辛苦照顧姜越這麽久。
想到這個,衛貴妃便起身來:“你們先聊,我去要去乾元宮了。”
“娘娘慢走。”
“母妃慢走。”
送走了衛貴妃後,姜遠晗直接坐在了溫清竹身邊,挽着她的手說:“姐姐太厲害了,要不是姐姐,我今天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“有人爲難你了?”溫清竹聽到這話,便是知道有人肯定針對他了。
姜遠晗小聲的問:“也不算爲難,隻是柳大人突然說起了之前張春年的案子,問我有什麽評價,我知道該怎麽說,但又覺得不該在朝堂說,所以沒說話。”
“柳大人?不會是靖遠侯夫人娘家殷勤那邊的柳大人吧?”溫清竹追問。
姜遠晗點頭:“嗯,他是甯王一系的人,剛才回來的時候,崔老跟我說,是甯王在試探我,我的反應很好,這件案子牽涉太多,我怎麽說他們都有理由反駁的,所以不說最好。”
“對了,奏章你們怎麽分的??”溫清竹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。
姜遠晗想了下:“我帶姐姐去宣政殿吧,我和甯王分别得了左右的側殿,剛才我看見甯王把楚王叫去承明宮了,他剛好不在。”
半個時辰後,姜遠晗帶着裝扮成宮女的溫清竹到了宣政殿。
書房門口,他負手而立,吩咐着門口的宮人:“你們在這裏候着,要是甯王來了,記得通報。”
“是。”宮人們上回應,畢竟姜遠晗不僅僅隻是瑞王了。
現在他還在代理朝政,萬一他打敗了甯王,指不定将來就是宣政殿的主人了。
進去之後,姜遠晗裝模作樣的吩咐:“關好門,本王喜歡安靜。”
溫清竹跟進去後,關上了門。
等到轉身,這才看到了姜遠晗邀功似的仰頭望着她,小聲說:“姐姐!我裝得像不像?”
“像,我們先去看看奏章。”溫清竹沒覺得任何不妥,畢竟當初姜遠成手裏的奏章都是她先經手的。
她甚至沒有任何顧忌的坐在了龍椅上,姜遠晗在旁邊替他分類:“這是禮部的,這是工部的,這是刑部的……”
溫清竹快速的翻看着,隻看到了一個部的,突然停了下來。
“姐姐,怎麽了?”姜遠晗轉頭望着她。
溫清竹數了一下桌面上的奏章:“這五天來隻有禮部隻送上來了二十七本奏章?”
“應該是吧。”姜遠晗回想了一下,“這些都是裴相爺親自送過來的,說是讓我和甯王有空的時候看看,等到有了決定不了的再送去父皇那裏。”
聽完他的話,溫清竹終于明白了: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“什麽樣的??”姜遠晗看了桌上的奏章,難道還有什麽貓膩。
溫清竹指着桌面上的奏章說:“五天才二十七本奏章,每天不到六本,你不覺得這太少了嗎?”
“不少吧。”姜遠晗覺得這麽多,要是他看的話,肯定要看很久。
溫清竹摸了摸他的頭,直接告訴他:“哪怕是沒什麽大事的時候,五天下來,禮部也不會隻送上來二十七本,至少也是上百本,何況京城有六部,京城之外還有各個府城,奏章絕不會這麽少。”
“真的?”姜遠晗咽了咽口水,覺得以後自己可能沒時間來見溫清竹了。
“當然是真的,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這奏章應該是被人篩選過了,按照皇上的想法,極有可能是用奏章來試探你和甯王。”
“試探什麽?”姜遠晗開始虛心接受教導。
溫清竹從二十七本奏章裏面挑出了一本來:“這個就是皇上埋下的伏筆,其餘的奏章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,一般情況下你隻需要批閱一下即可,但這一本卻說了一個大問題。”
姜遠晗依言拿起來看了看:“這是說靜王喪葬規矩破格的事情?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望着鑒姜遠晗,趁着現在她可要好好教教他了。
“但這件事情不是早就确定下來了嗎??九弟的葬禮按照國喪來辦,沒什麽問題吧。”
“大有問題,靜王不過是個王爺,國喪隻有皇帝,皇後,才有資格照這樣的規矩,别的禮法破格無所謂,但這個禮法一旦破了,會有極大的隐患。”
姜遠晗望着溫清竹,等着她繼續說。
哪知道溫清竹站了起來:“你自己繼續看,跳出其餘六部裏面這種類似的奏章,到時候送去乾元宮給皇上,說你拿不準主意。”
“嗯。”姜遠晗點頭,眼巴巴的望着她,“那姐姐現在要走嗎??”
“不走,還有一些注意的事項沒告訴你,但甯王可能快來了,我得暫時避一避。”溫清竹給姜遠晗吃了一顆定心丸。
她打開門走了,又關上了門。
不到兩刻鍾,甯王果然來了,一同過來的還有楚王。
看到姜遠晗端坐在龍椅上的樣子,姜遠安隻覺得這個畫面格外的刺眼。
“瑞皇弟,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?”
姜遠晗這才看到了甯王推門進來了,他馬上站起來行禮:“見過兩位皇兄,我和皇兄不一樣,從沒看過奏章,有些擔心所以過來先看看。”
“是嗎?”姜遠安不信。
他走到了書桌前,看了看放在這裏的奏章,發現姜遠晗居然真的隻是看了看。
姜遠安理所當然坐在了龍椅上,翻了翻姜遠晗翻過了奏章。
“這些奏章你覺得該怎麽處理?”
姜遠晗很是恭敬的回答:“暫時不知道,我打算去問問崔老先生,實在不行的話,隻能去打擾父皇了。”
姜遠安突然覺得這個小子也許并沒想象中有威脅。
這些奏章隻不過是給父皇過過眼的,大部分丞相都能處理,甚至有些根本不需要送上來。
姜遠成一眼看到了單獨被放到了一邊的一本奏章。
“瑞皇弟,那本奏章爲何單獨放着?”
姜遠晗正要伸手去拿,卻比姜遠安截胡先拿了過去。
看完之後,他直接皺眉:“這件事情可是父皇親自敲定的!居然還有人上奏!”
“什麽事情?”姜遠成心裏一動問了出來。
姜遠安滿不在乎的說:“不就是小九葬禮的規格破格的事情嗎?”
姜遠成微微蹙眉,在皇帝提出這件事情來的時候,就有禮部的大臣堅持反對。
這件事情的确不太對。
最開始的時候,姜遠成也覺得隻是父皇傷心過度,爲了表示對小九的疼愛而破格的。
但仔細想想,以國喪之禮去辦的話,那豈不是說靜王也是——
姜遠成擡頭看着上面的姜遠安和姜遠晗兩人,本來他也覺得姜遠晗現在沒什麽威脅。
但現在姜遠成改變了主意,姜遠晗是個極大的威脅。
這桌面上的奏章,不出意外的話,是被篩選過的。
他猶豫了一下,決定不告訴姜遠安。
也許他可以暫時和甯王合作,先把姜遠晗扳倒才是要事。
至于甯王,他并不覺得有些威脅。
接下來的幾天,溫清竹一直認真教着姜遠晗處理奏章的方法。
等到崔老先生要指點的時候,發現姜遠晗似乎無師自通了。
想到姜遠晗近來見溫清竹的次數比較多,崔老先生覺得,是時候去見見溫清竹了。
平國侯府門口。
一輛小轎停了下來,雷秀山扶着崔老先生出來。
門房來報的時候,溫清竹一點也不意外。
她之所以這麽做,等的就是這一天。
在主院裏,溫清竹讓下人送了崔老先生最喜歡的茶。
“先生,可算把您等來了。”
溫清竹趕緊過去扶着崔老的另一邊。
坐下後,崔老一看她準備的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說吧,兜了這麽一大圈,你心裏到底有什麽想法?”
溫清竹笑着說:“我能有什麽想法,還不是想問問崔老先生,皇上有沒有交代你什麽事情呗。”
聽到這話,崔老先生的臉色凝重起來:“丫頭,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情。”
溫清竹卻毫不在意,直接說了出來:“我是猜不到皇帝和你說了什麽,但他這樣把瑞王架在火上烤,我是看不下去的。”
“有時候壓力是個好東西。”崔老以前很欣賞溫清竹,是因爲她聰明通透,身懷大義,爲百姓着想。
可現在她居然想要插手定太子的事情,崔老可就不放心了。
“壓力是個好東西我知道,但我更想知道,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瑞王參加太子的競選?”溫清竹的神情也認真起來。
崔老皺眉:“如果并沒這個意思呢?”
“那簡單啊,直接殺了甯王和楚王,皇位自然就是他的了。”溫清竹說着這話的時候,眼裏閃着寒光。
碰的一聲,崔老狠狠的拍着桌子,嚴肅的站了起來:“這是夫人的意思,還是平國侯的意思?”
“是我的意思。”溫清竹微微揚起下巴,露出聛睨一切的姿态。
崔老深吸一口氣,望着她道:“陛下有意瑞王,但他太年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