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溫明軒把溫清竹背了起來,沉穩的往外面走的時候,溫清竹的心終于安定下來。
明軒真的長大了。
衆人迎着溫清竹出門,鞭炮聲不斷的響起來。
周圍有很多聲音,認識的不認識的,都在給傅烈道喜。
到了花轎前,溫明軒小心翼翼的把溫清竹放下來。
他沒有放開溫清竹的手,望着眼前的蓋頭說:“阿姐,我會趕快長大的,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了。”
“明軒!”溫清竹有些激動,用沒有拿着血玉蓮花的那隻手,碰了碰他的肩膀。
溫明軒看到了溫清竹的右手,始終沒有打開。
他知道裏面有什麽。
從袖子裏面拿出來了一條紅繩,溫明軒放到了溫清竹的另一隻手裏:“阿姐記得戴起來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竹身體一震:“你知道……”
“嗯,我知道,阿姐現在要好好休息,這條紅繩是我去奉國寺求的。”溫明軒不想放手,但也必須放手了。
阿姐以後就是傅烈的夫人了,溫家以後隻能靠他了。
傅烈站在旁邊,也看到了那條紅繩,隻覺得有些詫異,但并沒有說什麽。
“進去吧阿姐!”溫明軒又說了一聲。
溫清竹很想問清楚,但她知道,現在不是個好時候。
坐進花轎裏,等到簾子放下,溫清竹馬上掀開了蓋頭。
一手是慧心送的血玉蓮花,一手是明軒送的紅繩,真的隻是湊巧嗎?
溫清竹覺得,大概率不是。
擡着溫清竹的花轎是八擡大轎,所有的規格禮儀都是按照公主的标準來的。
婚禮太過倉促,傅烈也沒怎麽準備。
皇帝不想再生變故,直接派了司宮台的人舉辦了這次婚禮。
從薛府到平國侯府,明明隻有半裏路的路程,但皇帝下旨,要繞城一圈。
所以,轎子擡起之後,不是朝着平國侯府的方向去,而是朝着城門口的方向去的。
所經之路,一片喜慶的紅色,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。
平國侯府還專門拍了人沿街發放喜餅,過來看的人便更多了。
一個是權傾朝野的平國侯,一個心系百姓的行醫女,大部分都是看好這個婚事的,但極少數人卻開始謀劃起來。
溫清竹本來是會女紅的,但經曆了太多,手法還是生疏了起來。
穿了快半個時辰,溫清竹才在不損壞血玉蓮花的情況下,把它穿了起來。
看着手裏穿好的血玉蓮花項鏈,溫清竹松了口氣,舉起來放到脖子上的時候,發現她的脖子上已經挂滿了首飾了。
最外面的紅寶石璎珞,中間的赤金龍鳳鎖,已經最上面的東珠墜。
溫清竹想了一下,把東珠墜取了下來。
再把血玉蓮花帶了上去。
在出發前,綠陶塞給了她一面小鏡子,讓她随時注意自己的妝容。
溫清竹拿出來一看,雖然不如東珠墜好看,但是仔細看看,還是挺好看的。
迎親隊伍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城門口。
正要拐彎的時候,一匹失控的馬突然橫沖出來。
楊東騎馬跟在傅烈,一看這情況,馬上說:“主子别動!我去處理這匹馬!”
很快,楊東過去了,以精湛的馬術勒住了失控的馬。
迎親隊伍沒有受到任何影響。
傅烈擡頭看了眼城牆之上,又看了看前面主街道上,左右兩邊的商鋪。
這是入城口,地段極好的位置。
左邊是個大型客棧,右邊是販售各種布料的布行。
往日的時候,兩家鋪子都是門庭若市。
這次婚禮雖然封了路,但爲了不影響百姓生活,并沒有封鎖商鋪。
哪怕人會少一些,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窗門緊閉。
陸策自然也發現了,傅烈是新郎官,他不能亂。
所以陸策騎馬到了傅烈身邊,低聲說了句:“我去後面照看她。”
“麻煩你了。”傅烈鄭重的道謝,陸策就慢慢的退到了轎子旁邊。
聽到了轎子外面有靠近的馬蹄聲,溫清竹覺得有些奇怪。
但她并沒有說什麽。
傅烈帶頭已經到了主道上,新娘的轎子也剛好拐了過來,正好在城牆下面。
城樓之上,蔣子昂望着那奢華隆重的八擡大轎,嘴角輕輕一勾:“真是好福氣,居然有這樣大的場面。可惜了……”
伴随着他話音一落,花轎行使到了客棧和布行中間。
在這一瞬間,兩邊樓上的窗戶陡然打開,無數支羽箭形成包抄之時,萬箭齊發!
“保護夫人!!”楊六早早的混迹在迎親的隊伍裏,毫不猶豫的抽出佩劍,下了命令。
一聲令下,原本迎親的隊伍齊齊抽出了劍,從箱籠馬腹之下拿了盾牌,迅速的把花轎包圍起來。
形成了一圈之後,便有第二圈的人翻身遇到了第一層的人背上,緊接着第三層,玄色的铠甲瞬間形成了一個半圓,把溫清竹完好的包裹在裏面。
箭矢過來,打在了盾牌上,隻聽見兵零乓啷的聲音。
“來人!抓住亂賊!”楊六左右一看,再次下了命令。
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士兵馬上解除僞裝,迅速朝兩邊的商鋪中湧去。
見箭雨失敗,弓箭手迅速撤離。
原本防護的球星陣法也快速的恢複原狀。
傅烈沒有回頭,隻靜靜的看着前面。
他很清楚,這隻是開始,不想讓溫清竹嫁進、平國侯府的人,實在太多了。
轎子裏的溫清竹隻覺得簾子外乍暗乍明,箭頭撞擊盾牌的聲音,她也很熟悉。
已經開始了嗎?
城牆之上,蔣子昂的臉色陰沉無比。
他怎麽都沒想到迎親的隊伍居然是傅烈手下的将士。
最關鍵的是,每個人都備足了武器。
大婚之時,兵刃是很不吉利的東西。
蔣子昂本以爲傅烈會有些放松,卻萬萬沒想到他還用上了最精銳的沖鋒騎兵和軍事陣法!
“大人,殿下說速戰速決!!”身後有人過來催促了。
蔣子昂心裏正不爽,隻斜眼看了他一眼:“你放心!我會辦好這件事情的!”
那人什麽也沒說,直接退了下去。
迎親隊伍不可避免的緩慢下來,每個人都很警惕,但坐在花轎裏面的溫清竹,卻沒有任何的感覺。
她相信傅烈。
在骁勇善戰的鮮卑胡人手裏,傅烈尚且不怕,何況還隻是這些畏手畏腳的死士。
第二波刺殺很快來了,這次他們不再暗中放箭,而是直接沖殺出來。
傅烈沒有動,靜靜的看着他的手下把人直接拖走。
看熱鬧的百姓已經幾乎沒有了。
空曠的街道上,傅烈沉默的望着前方。
明殺暗襲都來了。
最後還有什麽招數呢?
正這麽想着,一個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出現在了傅烈面前。
她的臉很髒,看起來肩膀還在發抖,肚子有些不正常的大。
“讓開!”開路的将士呵斥了一聲。
那小女孩瞬間就哭了起來,她張大了嘴,似乎想要說什麽,但什麽也沒說出來。
傅烈覺得有些奇怪,那個小女孩看起來很害怕,但是她依然還是朝着迎親的隊伍過來了。
仿佛被人操控着一般。
“楊東,你去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陸策突然高喊一句:“地上!!”
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道路兩邊突然出現了很多毒蛇,不顧一切的往花轎那邊滑行。
圍在花轎周圍的人馬上低頭斬殺毒蛇。
但因爲數量衆多,還是一不小心咬了好幾匹馬。
溫清竹坐不下去了,掀開了簾子一角,往陸策那邊抛了一個小瓶子。
陸策伸手接住,毫不猶豫的打開。
毒蛇似乎碰到了什麽懼怕的東西,馬上轉向。
正在這時,城樓那邊飛射過來一支羽箭,不是朝着溫清竹的,而是照着她頭頂上方射了過去。
有油紙被戳破的聲音,天上有什麽東西正在急劇的往下落。
陸策瞬間擡頭,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,馬上指揮:“加快速度!!”
擡轎子的人立刻加速,剛才花轎所在的地方掉下來了一攤液體,迅速把青石闆路腐蝕成黑色。
陸策看了眼後方,深深的吸了一口氣。
前面還有個更麻煩的。
轎子小小的颠簸了一下,簾子晃動的時候,溫清竹似乎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的身影。
因爲後面的轎子加速,前面的傅烈反而慢了下來,迎親隊伍擁擠到了一起。
有人擔心出問題:“侯爺!轎子跟上來了!咱們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地上突然有無數個木球滾了過來。
本随着接連不斷的爆炸聲,一股灰黑色的煙霧迅速的滿眼開!
“主子!我過去!”楊東實在等不及了,隊伍不能亂。
傅烈還沒開口,楊東已經不見了。
後面的陸策見情況不秒,不再管什麽禮數,直接跳到了轎子上面,拉住溫清竹的手腕:“我送你去傅烈那邊!”
“好!”溫清竹馬上起身。
剛才在車裏的時候,她實在忍受不了上十斤重的鳳冠,還有那些繁複的首飾。
再加上她猜測情況會很危險,所以取下了所有的頭飾,項鏈手镯,隻留了血玉蓮花。
溫清竹還是把紅蓋頭蓋上了,跟着陸策到了馬背上,然後一把抱住他的腰。
“快!”
陸策沒想到溫清竹這麽不防備,忽而笑了起來。
然後拉住缰繩,狠狠的一揚:“駕!”
舍棄了轎子,保護溫清竹的人就丢掉了大半的累贅。
他們緊緊跟着陸策身邊,保護着溫清竹去傅烈那邊。
突然有一陣大風吹了過來,阻擋視線的煙霧迅速的散去。
風力太大,溫清竹頭上的蓋頭也被吹掉了。
長發飛揚,一身如火嫁衣,美得讓人驚心動魄。
到了傅烈這邊來,陸策還沒說話,溫清竹已經伸手喊道:“未之!”
傅烈回頭一看,滿眼經驗,伸出長臂,攬住她的肩膀,把溫清竹拉到了他身後。
在溫清竹過去的那一瞬間,陸策終于看到了溫清竹的模樣。
這一刻,他短暫的停止了呼吸。
溫清竹坐下之後,溫清竹緊緊的抱着他的腰。
傅烈接到了放在心尖上的人,再也沒有顧慮,直接下命:“凡是阻擋者,格殺勿論!”
所有迎親的人馬上轉變了心态,開始往前面沖殺。
之前的那個小女孩已經被抓到了一邊。
傅烈騎着馬往前面敢去,溫清竹回頭繼續看着,長發飄揚,衣袖翻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