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藥才微笑起來,低聲喃喃道:“楚王身邊的人,也不過如此。”
轉身走進了内室,芍藥停在了床前,從身上拿出一把剪刀來,拆開了溫清竹蓋着的薄衾。
露出的絲絨赫然呈現這不正常的淡粉色。
芍藥拿出一瓶藥粉來,心裏很是佩服,小姐果然知道自己是在幫她。
要不是經常翻滾,這藥粉也不會消耗得如此之快。
前廳中。
溫清竹坐在主位,面帶着微笑的望着眼前的溫清芳,一眼看穿她的目的。
這個女人是來試探自己的。
而坐在下首位的溫清芳,則是暗中打量着溫清竹,心裏拿不準
這溫清竹真的失憶了嗎?
安靜的屋内,一點聲音也沒有。
過了好一會,星月看了下時間,低聲提醒聲:“小姐,還有兩刻鍾我們就該出發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溫清竹應了句,然後看向溫清芳,“溫側妃還有什麽事情嗎?要是沒事了,我也該走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溫清芳立刻站了起來,笑容虛僞得令人生厭,“七妹妹這是要進宮去嗎?”
“是。”溫清竹并不多說。
溫清芳心裏猶豫了一下,很親切的走上前去,想要去拉溫清竹的手。
但是溫清竹卻先她一步避開了,伸手去拿了桌上的茶杯。
抿了一口茶後,溫清竹再次問了一句:“不知道溫側妃有什麽事?”
溫清芳眼底閃過一絲恨意,但面上還是帶着微笑道:“都是自家姐妹,叫什麽側妃,不用這麽生分,叫我六姐姐就好。”
“六姐姐。”溫清竹病不打算繼續和她虛與蛇委下去,“我真的該走了,不然婉嫔娘娘會責怪我的。”
溫清芳稍稍詫異,抿唇一笑道:“婉嫔娘娘一向大度,不會責怪七妹妹的,倒是往日,七妹妹不是常去看望衛貴妃嗎?”
“這個不用六姐姐提醒,我都知道,隻是我這次能痊愈,全靠婉嫔娘娘相助,看望婉嫔後我自然會去景平宮的。”
溫清竹站了起來,吩咐着星月:“馬車準備好了嗎?”
“好了。”星月上前扶住溫清竹的手,望着溫清芳說,“側妃不如一同走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溫清芳深吸了口氣,跟了上去。
在門口分開的時候,溫清芳是目送着溫清竹離開的。
她望着那馬車的背影,自言自語道:“這是什麽的徹底失憶了,那這樣看來,殿下的機會來了……”
“回府!!”溫清芳收斂起神色,轉頭吩咐了一聲。
到了皇宮門口。
溫清竹剛下馬車,意外的遇到了出宮的賀文茹。
“清竹,你好些了嗎?”賀文茹很親切的走上去,上上下下的看着她。
溫清竹快速的回想着關于淮王妃的事情。
之前,自己和她的關系似乎也不錯。
“好些了,多謝王妃關系,你這是要出宮回府嗎?”溫清竹不知道爲何,下意識的想起了溫清芳。
賀文茹一聽就知道,溫清竹這是刻意裝出來的熟稔,心情頓時複雜起來。
這何止是失憶,簡直是換了一個人。
簡單的寒暄過後,賀文茹走了。
溫清竹望着賀文茹離開的馬車,心裏不知道爲什麽有些遺憾。
她應該是很喜歡淮王妃的,但是淮王妃注定是姜遠成的敵人,婉嫔告訴過她,她們是敵人。
看來,有很多事情,也許并不能直接聽信婉嫔這邊人的話。
到了含冰殿,婉嫔正在泡茶。
溫清竹上前行禮問好,規規矩矩的模樣讓婉嫔心情很是舒暢。
“你來了,本宮今天教你該怎麽泡茶。”
“謝娘娘。”溫清竹起身,走到了桌子的蒲團前,跪坐下來後,開始看着婉嫔行雲流水的動作,很是賞心悅目。
半個時辰後,婉嫔倒了兩杯茶,遞給了溫清竹一杯:“嘗嘗看,可還喜歡?”
溫清竹恭順的拿起杯子,輕輕的抿了一口:“味道先苦後甜,是上等的好茶。”
“這是陛下最喜歡的味道,本宮琢磨多年,也是慢慢摸索出來的,你也來試試看。”
婉嫔又吩咐宮人拿了一套茶具和茶葉過來。
望着面前的工具,溫清竹心裏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。
在擡眸看看婉嫔,總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。
“娘娘之前教過我泡茶嗎?”溫清竹會想到了在宮門那裏的感覺,斟酌了一下,還是問了出來。
婉嫔挑了挑眉:“本宮之前可沒有教過你,不過你是看過本宮給皇上泡茶的,你這麽聰明,興許一眼就學會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,我總感覺娘娘好像手把手的教過我。”溫清竹笑着說了一句。
對面的婉嫔眉眼一彎,眸光甚是犀利的道:“這些話是成兒讓你說的??”
溫清竹立刻恭敬的颔首:“并不是,我真的覺得娘娘好像教過我,不然我親手來試試,娘娘嘗嘗看?”
“嗯。”婉嫔并不相信她的話。
半個時辰後,婉嫔的眼神已然冷肅。
她沉默的盯着溫清竹的動作,幾乎和她一模一樣,分毫不差。
若不是長年累月的訓練,絕不會有這份功夫。
“娘娘請嘗嘗看。”溫清竹端起茶杯,恭敬的送到了婉嫔面前。
婉嫔盯着她看了好半天,終于還是伸手拿了過來。
在舌尖剛剛觸碰茶水的時候,她整個人猛然一怔!
這味道——
竟然分毫不差!
放下杯子後,婉嫔的語氣異常 冰寒:“你曾經練過很久?”
“娘娘,我并不記得,但看娘娘的語氣,我以前應該并不會泡茶才是。”溫清竹心裏也有這種疑惑。
“是嗎?”婉嫔心裏升起了一股濃重的懷疑,那個方法絕對沒問題。
但溫清竹是什麽時候學會這個的呢??
婉嫔百思不得其解。
傍晚出宮,溫清竹心事重重的行走了寂靜的宮道上。
星月扶着她的手,一步一步往北大門走去。
擡頭望着眼前的這條路,溫清竹心頭浮現出一股蒼涼而冷肅的感覺。
這條路,好像她曾經走過無數遍一樣。
“星月,以前我常常進宮嗎??”
“也不算經常,但小姐以前在宮裏住過一段日子。”
“是嗎?我覺得,眼前的這條路我好想走了千百次一樣。”
星月沒有回話,隻擡眼看了看她,說:“小姐可能感覺錯了,咱們還是回家好好準備一下送給傅老夫人的禮物吧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斜睨眼星月,感覺到她在有意岔開話題。
到了宮門口,侍衛們剛盤查完。
溫清竹還沒有上車,背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。
她下意識的側眼看去,隻看見姜德佳穿着一身簡便的紅色宮裝,騎在馬背上,仿佛一團流火,迅速往這邊奔來。
到了跟前停下,姜德佳翻身下馬,看了眼星月說:“你先退下,本宮有話要和她說。”
星月沒動,溫清竹笑了笑:“先退下吧,公主不是外人。”
“好。”星月應了,退到了一旁。
姜德佳望着溫清竹:“過兩天左姑娘要來京城了。”
“左冰凝?”溫清竹皺了皺眉。
姜遠成告訴她,她和左冰凝還有陸策都是認識的。
在陵城的時候,自己本想幫助姜遠成處理張春年的案子,但到了最後被陸策反過來算計了。
因此大部分的功勞都算到了傅十一的頭上。
“你果真一點也不記得了。”姜德佳面色凝重,“我不知道楚王和婉嫔對你做了什麽,但是你要相信,你喜歡的人不是姜遠成,而是傅烈,這件事情,你可以去問溫清蘭,我知道你有手段讓她說實話。”
溫清竹沒有回話,心裏很是警惕,姜德佳這麽了解自己嗎?
出宮之後,溫清竹心情很是沉重。
到了薛府門口,正要進門,門房送了張帖子過來。
“小姐,這是奉國寺的慧心大師給你的請帖,說是明天邀請你過去講經。”
“慧心大師?”溫清竹讓星月收下了帖子。
到了夜裏,洗漱完畢,溫清竹早早的睡下了。
星月熄了燈,睡在了外間。
過了會,外面傳來了沉穩的呼吸聲。
溫清竹掀開被子起床,趿上鞋子,起床走到了外間。
看了看矮榻上沉睡的星月,她轉身打開了屋子門,到了隔壁房門口。
敲了敲門後,綠陶立刻打開了門。
望着眼前的人,她很驚喜的道:“小姐!”
“我有話要問你。”溫清竹很直白的說了。
綠陶立刻讓開了路, 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。
溫清竹一邊走進去,一邊說:“你放心,星月睡着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綠陶這才安心的關上了門。
隻是下一秒,星月悄無聲息的從正房的門口出來。
她沉沉的望着側房的門口,望着手裏半顆解藥,然後悄悄的走到了門口。
“我以前喜歡傅烈?”
“應該是。”綠陶有些不太确定,但緊接着很肯定的說,“但小姐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楚王,甚至是讨厭和痛恨!”
“是嗎。”溫清竹的回答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來。
綠陶有些着急了:“小姐,奴婢說的都是真的,你不要被他們騙了!你失憶的事情,就是楚王和婉嫔做的!”
“可現在的确是喜歡楚王的。”溫清竹突然很認真的說了出來。
綠陶當即當即愣住了。
“但幾次見到傅侯爺,我覺得他也并不是壞人,雖然遠成告訴我,傅侯爺是瑞王那邊的人。所以我想趁着傅老夫人壽宴的時候,試探一下……”
說完了後,綠陶鄭重的點了點頭。
溫清竹斜眼看了眼外面,嘴角一勾。
次日一早,溫清竹正在用早膳,茉莉領了姜遠成進來。
看到桌面上的清粥和小菜,皺了皺眉:“怎麽吃這些東西?”
“早上沒什麽胃口,你怎麽有空過來?吃了沒?要不要一起吃?”溫清竹起身,迎着他一起坐下來。
“最近張轲給我推薦了幾個不錯的人才,替我分擔不少的事情,所以空閑了些。”
溫清竹點了頭,吩咐星月去廚房那邊準備姜遠成的早膳過來。
星月下去後,溫清竹轉過來問:“張大人能爲你分憂,的确是用了心的,但是他這樣的人,心裏有自己的想法,以後的日子慢慢來算。”
姜遠成應了聲,星月把早膳送上來了。
他一邊吃着一邊問:“昨晚睡得還好嗎?”
溫清竹停下了筷子,看了眼星月:“你先下去吧,我有些話想要和殿下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