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溫小姐!”星月的聲音陡然冷硬起來。
溫清竹渾身一抖,立刻坐直起身體來,轉頭看向了星月,緊張的問道:“嬷嬷來了嗎?”
星月的神情這才柔和起來,繞過綠陶,扶着她的手說:“小姐,你剛才看書的姿勢不對,而且入迷了。”
“以後我知道了。”溫清竹合上了醫書,望着綠陶的背影說,“幫我去放下吧。”
綠陶沒有動,剛才的那一幕,她仿佛在哪裏看過一樣。
對了對了!楊東之前訓練他的馬就是那樣的!!
“綠陶?”
溫清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,綠陶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,沒有看溫清竹,而是恨恨的望着星月。
“怎麽了?”星月有些不太明白。
綠陶突然伸出手想要去推星月,結果被星月靈活的閃避開了。
綠陶就這麽撲倒在地上,狠狠的摔了一跤。
膝蓋一痛,好像破皮了。
星月的嗅覺很靈敏,知道綠陶受傷了。
她正要道歉的時候,溫清竹已經起身了,蹲在了綠陶的面前,很熟練的掀開了綠陶的裙子,看到了膝蓋處溢出了血來。
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?”溫清竹很是心疼,一點都沒有責怪綠陶的意思。
看到這樣的溫清竹,綠陶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小姐,立刻抱着溫清竹大哭起來:“都是奴婢不好!沒有跟着小姐!!沒有保護好小姐!”
哭聲很快引來了喜兒,她一眼看到溫清竹和綠陶抱在地上哭。
頓時沖了過來,直接對星月動了手。
但星月身手不錯,很快和喜兒對打起來。
兩個人你來我往,過了不下數十招。
見星月身手居然這麽厲害,喜兒也不再藏拙,開始竭盡全力。
溫清竹剛把綠陶扶着坐下,背後就傳來了椅子被劈碎的聲音。
她猛地一回頭,冷冷的說了一句:“住手。”
喜兒立刻停了手站着不動,但星月已經出招了,收不回來了。
“閃開!”星月呵斥了一聲,但喜兒巋然不動。
咚的一聲悶響,喜兒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招。
身體顫了顫,嘴角溢出鮮血來。
星月立刻轉身跪下來:“奴婢失職,請小姐責罰。”
“沒事。”溫清竹起身走了過去,停在了喜兒面前, “你爲什麽不躲開?”
喜兒快要站不住了,但她還是咬着牙道:“小姐讓奴婢住手,奴婢就住手了。”
溫清竹心裏一時五味陳雜,剛才喜兒和星月的反應,她都看在眼裏。
當初溫清蘭不知道怎麽的找了過來,星月很快抓住了溫清蘭。
溫清竹讓星月放開溫清蘭,但星月沒有放,而是勸解她說:“小姐!蘭側妃是殿下命人關起來的!奴婢不能放開她!!”
那個時候,姜遠成恰好到了。
溫清竹還是想讓星月放開溫清蘭,但星月下意識的看向了姜遠成。
是姜遠成開了口,星月才放了溫清蘭的。
現在回想起來,溫清竹開始對這幾個丫鬟還有隔閡,可這一刻,她覺得,這幾個丫鬟是真心爲她好的。
“坐下吧,我給診診脈。”溫清竹親手扶着她坐下了。
背後的星月看到這一幕,很像說什麽,但剛才她沒有收回手,好像是做錯了。
診完脈後,溫清竹歎息一聲:“你傷勢很重,至少要休息半個月,我先給你開藥。”
“小姐!!奴婢沒事!”喜兒看了眼星月,心裏越發擔心了。
要是星月聽小姐的話還好,可從剛才看來,她根本是過來監視小姐的。
到了傍晚,茉莉領着姜遠成過來了。
溫清竹正在看着院子裏的藥苗,昨夜下了點雨,泥土濕滑。
她腳下一滑,差點摔倒,還是姜遠成過來即使扶住了她。
擡頭一看,溫清竹有些驚訝:“殿下?”
到了亭子裏,綠陶拿了幹淨的鞋過來。
溫清竹當着姜遠成換了鞋,然後很直接的問道:“你來做什麽?”
聽到這句話,姜遠成嘴角一彎:“看來竹兒還是回來住得習慣。”
“爲什麽這麽說?”溫清竹自己都沒意識到,自己很是放松,根本不像在楚王府那樣拘謹刻闆。
姜遠成扶着她的手站了起來,很是愉悅的說道:“你不僅沒有再稱呼我爲殿下,也沒有推開了我了。”
溫清竹這才低頭看了看姜遠成的手,忽然笑了:“那我叫你遠成吧,反正在這裏,婉嫔娘娘也不會突然過來。”
兩個人重新坐了下來,溫清竹很随意的拿着盤子裏的瓜子,開始磕着。
姜遠成忽然問道:“你喜歡嗑瓜子?”
“怎麽?殿下覺得這不風雅?”溫清竹挑了挑眉,眉梢眼角盡是風流肆意,完全的無拘無束。
“怎麽會!我覺得很好!那我也嘗嘗。”姜遠成真的拿了一粒瓜子,不過他好像不知道怎麽嗑。
溫清竹伸過手,搶過了他手裏的那一粒瓜子,舉在自己面前說:“楚王殿下可看好了,嗑瓜子是這麽嗑的!”
磕碰一聲,瓜子殼在溫清竹的貝齒之間瞬間裂開。
隻見她的丁香小舌輕輕的一卷,就把瓜子仁吸走了。
溫清竹放下手裏的瓜子殼,嘴角一勾道 :“殿下可看清楚了?”
“本王看清楚了!”姜遠成也配合的自稱本王起來,學着溫清竹的樣子,嗑起了瓜子來。
看到姜遠成居然連她挑眉的動作都學了去,溫清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姜遠成放下了手裏瓜子,靜靜的望着眼前這個笑得肆意的女子。
他也不再拘束,爽朗的笑了起來。
院子門口,傅烈靜靜的站着,望着溫清竹和姜遠成笑成一片,緊緊的握緊了拳頭。
站在傅烈身邊的茉莉突然歎息了一聲。
伺候在亭子裏的星月陡然轉頭:“什麽人!”
溫清竹轉頭看去,立刻恢複了端莊的模樣。
雖然她很像迎上去,但是莫名的,她覺得傅烈會自己走過來。
果不其然,傅烈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。
“見過楚王。”
“傅侯爺怎麽今天來這裏了?”姜遠成有些擔心,時不時的看看溫清竹的反應。
這一次,溫清竹和之前在楚王府的反應截然不同。
“見過平國侯,楚王在這裏,有失遠迎請多見諒。”溫清竹拿了姜遠成當借口。
傅烈靜默的看着她,眼睛如同一汪深潭,黑不見底。
姜遠成的心情卻是很好了:“侯爺不會介意的,竹兒,你也不用擔心,都坐吧。”
坐下來後,茉莉說了聲:“奴婢去添茶杯。”
望着茉莉離開的背影,姜遠成覺得有些不對,轉頭問了句:“綠陶呢?”
“她和喜兒受傷了,我讓她們去休息了。”溫清竹一個字都沒提星月。
但姜遠成很直接的看向了星月。
星月立刻跪了下來:“都是奴婢的錯,誤傷了綠陶和喜兒姑娘。”
姜遠成要說話,溫清竹立刻拉住他的胳膊:“别怪星月了,是綠陶故意推星月被星月躲開了,喜兒也是誤認爲星月傷了我,這才魯莽動手的。”
“真的?”姜遠成覺得不對,星月伺候他很久了,星月的反應有些異常。
但溫清竹轉頭發話了:“星月,你去看看廚房的糕點做了好沒?做好了趕緊送過來,記住加一道豌豆黃,殿下喜歡的。”
“是。”星月轉身匆匆離開了。
這前前後後的場景,傅烈一眼不差,他突然開了口:“那溫小姐準備了玉帶糕嗎?”
“傅侯爺放心,綠陶說你之前經常來,廚房裏面有準備的,等會星月會一起拿過來的。”
溫清竹還是很客氣,和對姜遠成的态度完全不同。
傅烈沒有說話,想要拿一下杯子,結果面前空空如也。
見傅烈的手放上來又收了回去,溫清竹不知道爲什麽,有些難過。
她看了眼姜遠成的杯子,這裏常備的杯子隻有兩個。
按照綠陶的說法,姜遠成的那個杯子應該是傅烈常用的。
作爲主人,她隻能開口緻歉:“抱歉,家裏的丫鬟不多,茉莉應該很快就過來了。”
“無事。”傅烈看到了溫清竹看向姜遠成面前的那個杯子,心裏雖然不喜姜遠成鸠占鵲巢。
可溫清竹注意到了這個,那她肯定知道那杯子是自己常用的。
所以他的心情輕松了兩分,神情也緩和下來。
姜遠成自然不錯過左右兩邊投過來的眼神,不悅的看了看手裏的杯子。
這居然是傅烈常用的!
姜遠成的心情又莫名的不爽了。
過了足足兩刻鍾,茉莉沒過來,過來的是芍藥。
“小姐,茉莉受傷了,還有些嚴重。”
“什麽!”溫清竹立刻站了起來,立刻問道,“怎麽回事?”
芍藥看了看姜遠成,隻說道:“小姐過去看看吧,奴婢醫術不精,實在不知道怎麽辦。”
“那……”溫清竹轉頭看向了身後,發現傅烈和姜遠成都站了起來。
姜遠成見星月沒過來,再加上芍藥的反應,知道這件事和星月有關了。
“都過去看看,剛好本王也看看星月怎麽沒過來。”
到了廚房旁邊的客房,綠陶瘸着腿跑出來。
看到溫清竹來了,頓時大哭起來:“小姐!茉莉中毒了!”
溫清竹心裏一驚,怎麽還有中毒這回事?
快速到了屋裏,她一眼看到了臉色烏青的茉莉,旁邊還有站着喜兒和星月。
隻不過喜兒隻慌忙替茉莉擦汗,星月則是有些不安的站在一邊。
溫清竹沒有說話,直接到了茉莉那邊去,查看了一下茉莉的情況。
“牽機藥!”她猛然回頭盯着星月,“是你下毒的?”
這毒藥是星月常用的,溫清竹很清楚。
姜遠成冷了臉,不善的盯着星月: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星月惶恐的跪下來,心知這次責罰是逃不掉了:“奴婢該死!在拿糕點的時候,感覺到有人盯着奴婢,本想引賊上鈎,沒想到一回頭卻是茉莉姑娘,奴婢該死!”
“你是真的該死!”姜遠成從沒想過對溫清竹身邊的丫鬟下手。
這幾個丫鬟的确有幾分本事,但遠不止于有威脅。
自從溫清竹交給了母妃之後,星月也跟着越來越傾向母妃的意見了。
這是姜遠成無法容忍的。
他甚至都開始懷疑,這幾個丫鬟是母妃命令星月下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