熄了燈,溫清竹睡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。
聽着外面均勻的呼吸聲,簡直想拍自己兩巴掌!
哪怕自己做了噩夢也不能有這麽大的反應啊!
“竹兒,你說了嗎?”
外間的軟榻上,傳來了姜遠成的聲音。
溫清竹趕緊屏住呼吸,但一向姜遠成武功那麽高,肯定也知道自己沒睡。
“沒有。”她隻好老老實實的承認了。
姜遠成坐了起來,問道:“是身體不舒服嗎?”
“不是,我……”溫清竹不知道該怎麽說,有個外男在這裏,她怎麽了可能睡得着!
一想到半個時辰前的事情,溫清竹心裏更後悔了。
星月把藥送進來後,溫清竹喝了,很快困意就來了。
姜遠成等着她睡着以後,就離開了。
隻是進入夢鄉的溫清竹,卻陡然夢到了楚王穿着一身黃金蟒袍,把她掉在欄杆外。
她自己好像在說着什麽,但是楚王一動不動。
溫清竹也不明白,爲什麽自己會那麽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哭着哭着,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騎馬而來。
不知道爲什麽,她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捅了無數刀一樣。
痛到她簡直無法呼吸。
緊接着,她看到了一個神情凝重的男人,到了面前來。
在看清楚那個人的容貌時,溫清竹的呼吸陡然停滞了。
在姜遠成的命令下,那個男人被萬箭穿心!
“不——”
漫天恨意開始湧現在心頭,溫清竹竭盡全力的喊了出來:“姜遠成!!”
聲音尖得幾乎破了她的嗓音。
溫清竹大汗淋漓的站了起來,星月快速的點燃了燈,走進了屋來。
在橘黃色的燈火照應下,溫清竹一雙充滿了血絲的雙眼,汗水順着她的頭發,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輕衾上。
她的臉色毫無血色,櫻唇也扶起了一層死皮,整個人軟軟的到了下去。
“竹兒!”
姜遠成出現在了門口,着急跑到了床前來。
看到溫清竹失神的雙眼,知道她是脫水了,立刻吩咐道:“去找梅大夫來!”
“是!”星月匆忙離開。
姜遠成轉身要去給她倒水,手腕被人溫清竹拉住了。
他轉過身來,蔓延擔憂的安撫她道:“我不會走的,隻是去給你倒水,你現在脫水了,需要多喝水。”
望着眼前的男人,溫清竹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。
爲什麽自己會做那個噩夢?
明明姜遠成這麽關心自己,他真的會把自己吊在高樓之上嗎??
還有那個孤身前來的男人又是誰?
“怎麽了?”姜遠成重新坐回了床邊,輕輕的替她擦拭着眼淚。
溫清竹想要說話,但是剛才的那一聲,讓她破了音,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。
“沒事了沒事了,我今天不走了,就在這裏陪你。”姜遠成溫柔的安撫着她。
聽到這句話,溫清竹的眼淚更洶湧了。
心裏的恨意沒了,可爲什麽她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?
很快,星月帶着梅大夫過來了。
到了床前,姜遠成要推開溫清竹的手,但怎麽也推不開。
梅大夫想了想:“我就這麽樣給溫小姐看吧。”
看完了溫清竹的情況,梅大夫松了口氣:“并無大礙,隻是夢魇了,這邊開一副安神藥,溫小姐注意多喝點水,應該不會有事了。”
星月拿了水壺和杯子過來,溫清竹一口氣喝了三杯還不夠。
“還要。”溫清竹左手把杯子遞給星月,右手還是抓着姜遠成不放。
“我來吧。”姜遠成接過了杯子,讓星月又倒了一杯水。
他親自送到了溫清竹的唇邊,可溫清竹還是直直的看着他。
“怎麽了?”姜遠成發現她的眼睛還帶着淚花。
溫清竹的嗓子很痛,但是她心裏疑惑還是揮之不去。
雖然不知道那個孤身前來的男人到底是誰,但是她被吊在欄杆外,姜遠成冷肅的站在她身後。
怎麽看都是姜遠成在利用她,而且她看那個時候的姜遠成,眼神冷漠,沒有任何的憐惜。
“遠,遠成。”
她一說話,就牽扯到了嗓子的傷口,疼得她眼淚要繼續往外冒。
姜遠成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,隻能盡量安撫她:“我在。”
溫清竹抓着他的手愈發的緊了:“你真的會一直保護我嗎?”
“會!!”姜遠成握緊了她的手,心裏開始緊張起來,難道那藥失靈了??
聽到他的話,溫清竹一把撲到了他懷裏。
可是那個噩夢還是揮之不去。
溫清竹緊緊的抓着姜遠成的肩膀:“那你不要走!陪在我身邊!”
“好,今晚我就在這屋裏,你别擔心。”姜遠成放心了,輕輕的拍着她的背,應該沒失靈。
喝完了藥,熄了燈,姜遠成主動睡在了外間。
可是溫清竹卻怎麽也睡不着,之前做的夢越來越清晰。
她很像找星月再打探一下,可剛想動身,發現姜遠成還在外面。
溫清竹隻好躺着沒動,開始強迫自己睡覺。
可是她震驚的發現,寂靜的夜裏,她的耳力居然如此之好!
姜遠成的呼吸聲她聽得清清楚楚,根本沒辦法入睡!
溫清竹覺得,自己之前讓姜遠成留下來的決定,真的是個愚蠢至極的決定!
“是不是還在想之前的噩夢?”
姜遠成的再一次響在了耳邊。
陡然回過神來的溫清竹愣了愣。
本來她還沒想到那個噩夢的,被姜遠成這麽一提醒,那些畫面又開始控制不住的出現在眼前。
溫清竹瞬間坐了起來,很快外面也有了動靜。
借着淺淺的月色,溫清竹看到了簾子外伫立的身影,咬了咬牙說:“我夢到了——”
“殿下!平國侯到訪!”
追風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話,姜遠成也立刻側眼,望着門外冷聲道:“隻有他一個人還是有别的人?”
“隻有他一個人,是從正門進來的。”追風心裏也很奇怪,前幾天傅烈不來,這個時候傅烈才過來,又有什麽用。
姜遠成看了看簾子内:“有客人來了,你先好好休息,我去去就回!”
“遠成!”溫清竹不知道爲何,在聽到平國侯三個字的時候,心裏有些緊張。
她甚至都來不及趿上鞋子,光着腳就跑了出來,拉住了姜遠成的胳膊:“那我和你一起去!”
“不行!”姜遠成下意識的拒絕了,眼底不經意間洩露了一絲懷疑。
看到他這目光,溫清竹心裏是想去看看那個平國侯的,但是她知道不能這麽說。
溫清竹直接把姜遠成的胳膊抱在了懷裏:“那你也不準走!”
從未見過溫清竹撒嬌的姜遠成,居然有些心軟了。
但他還是不能這麽快讓溫清竹見到傅烈。
現在的姜儀佳雖然沒有以前那麽狂熱的喜歡傅瑜,但姜遠成還是本能的看了出來,姜儀佳還是無法完全忘記傅瑜。
所以他不能冒這個險。
“那我就不走了。”姜遠成摸了摸溫清竹的頭,把她抱在了懷裏。
“嗯。”溫清竹心裏有些遺憾,但表現得還是很歡喜。
門外的追風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,心裏有些着急。
“殿下!平國侯說要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您,小人也說了,讓他明天再來,主子已經睡下了,但是平國侯說,他等你到天亮。”
姜遠成抱着溫清竹的手緊了緊,傅烈終于忍不住了嗎?
“竹兒。”姜遠成松開了她,突然發現她還光着腳。
到了嘴的話又變了:“你怎麽不穿鞋子!”
溫清竹低下頭來:“我不是害怕你會走嗎……”
姜遠成猶豫了,牽着她的手去了裏間,看着溫清竹睡下後說:“那我等你睡着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竹閉上了眼睛。
隻是沒過一會,她突然聞到了一股淺淺的香味。
條件發射的,溫清竹屏住了呼吸。
約莫兩刻鍾後,溫清竹感覺到姜遠成探了探她的額頭。
她馬上很配合的嘤、咛了一聲。
緊接着,身邊傳來了姜遠成的輕笑聲:“好好睡一覺吧,我會最快處理好所有事情,然後來陪你的。”
一陣腳步聲越來越遠,溫清竹這才放開了呼吸。
燈光熄滅了,屋子裏又恢複了黑暗。
溫清竹慢慢的睜開眼睛,心裏不住的疑惑:爲什麽他不讓我去見平國侯呢?
這個稱呼,她心底感覺有些熟悉。
可她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。
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,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。
緊接着,圓兒的聲音出現在門外:“側妃,星月一時半會醒不了,你真的要這麽做嗎?”
隻聽見吱呀一聲,門被推開了,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溫清竹立刻閉上眼睛,靜靜的聽着那動靜。
很快,那個人走到了面前來。
“七妹妹,本來我是很開心你忘了傅烈,轉而喜歡殿下的。”
傅烈!
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,溫清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狠狠一跳,
“但現在殿下爲了你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,等你傷勢好了,着楚王府哪裏還會有我的容身之地!這次傅烈在外面,你也該去看看才是。”
說完這些話,溫清竹感覺溫清蘭把一個很刺鼻的東西送了過來。
她隻能假意咳嗽起來,然後慢慢的睜開眼。
“四姐姐?你怎麽在這裏?殿下呢!”溫清竹也不太明白,爲什麽自己會有如此完美無瑕的演技。
昏暗的夜色中,溫清蘭一雙美眸流着銀光,虛了一聲道:“七妹妹小聲點,傅烈來了你知道嗎?”
“傅烈……是誰?”溫清竹再次聽到這個名字,還是忍不住的跳了跳。
溫清蘭接着淺淺的月色,望着溫清竹那雙潋滟的眸子,竟然是滿眼的疑惑!
竟然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!
看來必須讓她過去見一見傅烈了!
溫清蘭握着她的手道:“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嗎?”
“不記得了,我知道的事情還都是星月和遠成告訴我的。”溫清竹還是一派天真單純。
“你……你直呼殿下的名諱?!”溫清蘭袖子下的手狠狠的攥着,心裏越發的不甘心。
溫清竹抿了抿唇,小聲的問道:“四姐姐不高興嗎?我本來也想喊殿下的,但是遠成說,他更喜歡我喊他的名字,這樣才和别人與衆不同。”
“是嗎?”溫清蘭竭力的克制内心的沖動,繼續說,“殿下真的很喜歡你,我們都知道,但是……你知道嗎?你喜歡的人是傅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