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綠陶,現在什麽時辰了?”溫清竹掀開被子,轉身趿了鞋子。
“現在才卯時三刻。”綠陶舉了等過來,照亮了裏間。
溫清竹走到了梳妝鏡前,發現自己的臉色有些不太好。
放好了燈後,綠陶走到了溫清竹的身後,有些擔憂的問:“小姐昨夜沒睡好,還是多休息一下吧,十一小姐那邊,聽百香的語氣,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。”
“沒事,我打算去找一下陸策。”溫清竹打了一個哈欠,眼前浮現了昨晚噩夢的的畫面。
前一世奉國寺被毀,她是不知道的。
後來她知道後,發現那個時候的溫清蘭似乎和一個和尚在來往。
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梳妝打扮好,上了馬車,讓人直接去了陸家。
在馬車離開薛府後,東西兩邊的兩個身影迅速一閃,離開了這裏。
到了陸家門口,溫清竹剛下馬車,一擡頭就看見了梁平淑。
今日的她穿着一套鮮紅的騎裝,和之前在皇宮裏的模樣截然不同。
“見過平淑縣主。”溫清竹走了過去,問了好。
梁平淑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:“你是來找陸策的?”
“正是。”溫清竹應了一聲,看到側門有人起了一匹寶馬進去。
那匹馬正是梁平淑的愛馬。
“縣主是來看陸将軍的吧。”溫清竹笑了笑,指着裏面,“剛好我們可以一起進去。”
兩個人剛跨過了門檻,梁平淑猛地一回頭,迅速的從左往右一掃視。
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現。
“進去吧。”溫清竹也停了下來,隻拉了拉梁平淑的手。
梁平淑慢慢的轉回頭來,看了她好半天,這才走了進去。
到了前院,陸磊親自迎接了過來。
正要說話的時候,一眼看到了梁平淑身邊還站着溫清竹,他又打住了話頭。
到了她們跟前,三人相互寒暄了一下。
陸磊這才問:“溫小姐是來找堂兄的?”
“嗯,你說他在哪,讓個小丫頭帶我過去就可以。”溫清竹面帶微笑,臉上并沒有任何異樣。
“好。”
溫清竹跟着帶路的小厮走了很久,終于來到了一個很僻靜的小院門口。
和别處的院子不同,這個小院的院牆是用籬笆圍起來的。
她可以一眼看到裏面,發現陸策正在擦拭一把劍。
似乎是察覺有人來了,他擡頭看了過來。
見是溫清竹,就放下了手裏劍,親自到了院子門口迎接。
“你可以走了,這邊我來招待溫姑娘。”陸策說了一聲,那領路的小厮就走了。
溫清竹也支開了綠陶,自己跟着陸策進院去了。
走到了院子裏的桌邊,溫清竹看到了那把劍,是一把玄鐵黑劍,看樣子有些年頭了。
陸策把劍拿了起來,豎着聚在面前:“這是叔父找給我的,說是曾祖父曾經用過的劍,我閑來無事就在家裏擦劍了。”
圍着這把劍看了看,溫清竹稱贊了句:“是把好劍,隻是——”
話說到一半,她的視線停在了劍身和劍柄交接的地方:“這劍柄是被人換過的。”
“是我加上去的。”陸策把劍放到桌上,随手拿起旁邊小箱子裏的工具,三下五除二的把劍柄拆卸了下來。
本該是手握着的地方,但浮着一層深紅色,看起來像是鮮血浸染的一樣。
“這是?”
“曾祖父的血,我想帶這把劍回定遠,但又不想讓它看起來煞氣太重,所以擅自做主加上了劍柄。”
在說話的時候,陸策又很快把劍柄裝了回去。
收起了這幾把劍後,他才擡頭問道:“你來找我,可是有别的事情?”
“嗯,這個給你。”溫清竹從袖子拿出了一把鑰匙來,遞到了陸策的手裏。
“哪怕我說了張瑤對傅十一有恩,但是洛蟬還是追查張瑤的下落,甚至動用了本該屬于姜越的人,冰凝不能被連累,所以張瑤就拜托你了。”
陸策看了看手裏的鑰匙:“這是哪裏的鑰匙?”
“淩雲山的南邊有座很隐蔽的水月庵,那裏的葉師太是我的人,你放心過去。”溫清竹解釋了一遍。
“那水月庵的主持又是誰的人?”陸策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裏面的信息。
溫清竹很欣慰的笑起來:“果然是算無遺策的陸公子,水月庵的主持是楚王的人,到時候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這件事很爲難啊。”陸策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鑰匙,要隻是保住張瑤,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。
可這其中還摻雜了楚王的勢力,他覺得,溫清竹肯定還有什麽事情瞞着他在。
見陸策這樣的眼神,溫清竹坐了下來:“我待會要去見一個人,等我回來告訴你。”
事情交代完了,溫清竹也不多留,自行離開了這個小院。
到了前院,溫清竹攔住了一個之前見過的小厮:“可以麻煩問一下,我身邊的綠陶去哪了嗎?”
“去……”小厮正要說話,視線忽然望着溫清竹的背後不動了。
溫清竹轉過身來,發現傅烈帶着楊東和綠陶一道過來了。
見到自家小姐,綠陶趕快跑了過來。
低聲對溫清竹說:“小姐,侯爺在咱們來了不久後就來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溫清竹安撫了綠陶一下,擡頭望着傅烈,“我還有事,暫時不多留了,麻煩侯爺幫我給陸磊辭個行。”
傅烈靜靜的看着她,什麽話也沒說話。
溫清竹就這麽等着,坦然的和傅烈對視着。
終于,躲在側室裏陸磊受不了了,推門走了出來。
“我,我知道了,你走吧。”
溫清竹這才笑了笑,福了福身,帶着綠陶離開了。
剛出門坐上了馬車,綠陶就盯着車窗那邊看,小聲嘀咕道:“小姐,那些人蒼蠅又跟上來了。”
“你這感覺越來越靈敏了。”溫清竹贊揚了她一句。
綠陶卻有些喪氣:“靈敏有什麽用,我們又做不了什麽。”
“是嗎?那是誰偷偷的戲弄了京城裏的兩位官家夫人,還特意挑了個人多的時候?”溫清竹調侃了一句。
心虛的綠陶立刻低下了頭,小聲說:“奴婢下次不敢了。”
溫清竹卻搖了搖頭,神色嚴肅起來:“不是敢不敢的問題,而是你做了就不該留下痕迹。”
和溫清芯相約的地方是百味樓。
溫清竹的馬車直接去了湖邊的定好的雅間。
剛掀開車簾,就看到了溫清芯站在門口等候着她。
“七姐姐,小心。”溫清芯走上前來,伸手扶住了溫清竹的手。
她的面色有些清冷,帶上了些不沾人間煙火的氣息。
這個氣質,讓溫清竹不禁想到了慧心。
難道是兩個人相處久了,都會彼此感染?
“好久不見,清芯妹妹變了很多呀。”溫清竹一邊下車,一邊望着她說了一句。
溫清芯面色不改,還是扶着她的手,姿态放得很低:“人都是會變的,七姐姐不也是一樣。”
她說着這話,擡頭對上了溫清竹的視線,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。
靜默了幾瞬,綠陶和百香都緊張起來,生怕發生麽變故。
“清芯妹妹看穿了很多事情。”溫清竹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溫清芯這才引着她繼續往屋裏走:“姐姐不也不一樣,妹妹以前不懂事給姐姐添麻煩了,還希望姐姐多多包涵,有什麽做得不對,妹妹會改的。”
到了屋内坐下,兩個人的丫鬟雖然不放心,但還是很自覺地走了出來。
綠陶自然也發現了溫清芯變化很大,心裏想着,自己不能這麽幹站着。
得替小姐多多打聽一下消息。
正好一擡頭,還沒說話,發現百香也是同樣的想法,微張的嘴在看到綠陶的這一刻,頓時息了聲。
兩個人很是有些尴尬,不過綠陶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,很開掩飾住了自己的尴尬。
“百香姐姐,真是好久沒見到你了呢。”
“是啊,好久沒見你了,沒想到再次一件你,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。”百香也很快接過了話匣子。
“是嗎?我變化有這麽大嗎?”綠陶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百香湊近過去,上下一打量:“我剛看到你的時候,心想這是七小姐新招了個更漂亮的丫鬟了麽?”
“百香姐姐!”綠陶頓時羞澀起來,臉頰微微發燙,但心裏還是樂開了花。
禮尚往來,綠陶自然也會誇回去:“百香姐姐的身材越發的玲珑了,是不是偷偷吃了什麽東西呀?”
兩個丫鬟你一眼我一句,在閑聊的時候相互試探,又很謹慎的防止自己說不該說的話。
大約大半個時辰後,溫清竹和溫清芯走出來的時候,一眼看到了兩個丫鬟聊的熱火朝天的。
“小姐!”綠陶感覺到了有人看過來,趕緊沖着百香一點頭,快速的跑了過來。
溫清竹看了看綠陶,自然是明白綠陶想要幹嘛的。
不過她也沒多說:“我們走吧。”
“七姐姐慢走。”溫清芯親自把溫清竹送上了馬車。
在綠陶放下簾子前,溫清竹笑着點頭:“清芯妹妹不用擔心,我說過的話肯定是能做到的。”
“嗯。”溫清芯在簾子放下的那一刻,笑容就瞬間消失了。
目送了溫清竹離開,百香有些擔憂的問:“七小姐答應了嗎?”
“不算是答應,但也不算是沒答應,但總體來說,比我預想的結果要好很多,看來九燈大師全都告訴她了。”
溫清芯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憂慮,哪怕九燈大師就能勸住溫清竹嗎?
夢裏的那件事到底能不能避免呢?
慧心不能出事,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的這種能力到底從何而來。
哥哥也不能出事,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理解她的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