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人們沒有跟上去,隻有溫清竹和姜遠成并排走着。
綠陶站在庭院裏,剛交代完一些事情,轉頭看向自家小姐那邊。
過了會,有個宮女端了茶點過來。
“綠陶姐姐,這是給傅侯爺準備的,您看合适嗎?”
綠陶轉頭看了過來,發現是傅烈最喜歡的點心。
伸手去揭開茶盞,一股清香透出來,也是傅烈最喜歡的大紅袍。
“這誰吩咐的?”綠陶皺眉,傅烈的喜好應該沒多少人知道才是。
“是德佳公主吩咐的,本來要準備碧螺春的,但是最好的碧螺春都送去了乾元宮和承明宮,奴婢擅作主張用大紅袍代替了。”
回話的宮女很是擔憂:“不妥嗎?”
“沒。”綠陶又擡頭看了眼小姐那邊。
他們已經停了下來,楚王的臉色好像不太好,眉頭深皺,伸手攔住了溫清竹。
“等等!”綠陶大概知道小姐心裏的想法,把那宮女喊了回來。
“等會你再去準備一份茶點,給小姐送過去。”
這宮女本來很是忐忑,聽到綠陶這話才放松下來。
又有人來找綠陶,她不得已隻能暫時離開這裏。
等她一走,姜遠成的視線就落在了她背上。
“你帶出來的人總是這麽厲害。”
溫清竹皮笑肉不笑:“哪有楚王殿下厲害。”
話不投機半句多,氣氛再次僵硬起來。
半晌後,溫清竹面無表情的說了句:“殿下,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。”
“你給本王站住!”姜遠成往走廊中間一站,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可溫清竹是什麽人,轉身就要走。
哪知道姜遠成不甘心,一手抓住溫清竹的手腕,硬生生的把她拉了回來。
正在這時候,傅烈和姜德佳剛走出門。
看到這一幕,傅烈的身影一閃,幾瞬間就到了溫清竹和姜遠成的中間。
姜遠成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,緊接着一股勁風襲來。
他不得不立刻松開手,腳步控制不住的連退兩步。
等站穩之後,他的臉色一片鐵青,沉沉的盯着傅烈,語氣不善的道:“傅侯爺!你是要刺殺本王嗎??”
傅烈輕巧的拱了拱手,一如既往的冷清回道:“楚王殿下多慮了,本侯不過見清清不想被人抓着,這才不由自主的動了手,還請楚王殿下見諒。”
“呵。”姜遠成冷笑一聲,剛才他可是感受到了殺氣。
就在剛才,傅烈是真的動了殺心。
但傅烈并未理會姜遠成的諷刺,而是背過身問着溫清竹:“你沒事吧?”
“沒事。”溫清竹的心情更沉重了。
姜越想要做的事情,她不是不可以處理。
可這樣一來,勢必有人受傷無辜受牽連。
當然還有另一個選擇,在姜越的聖旨公布之前,讓他駕崩歸天。
傅烈的眼神太過單純,溫清竹下意識的避開。
一回頭正好看到了有個宮女端着茶點送過來。
見宮女走近,溫清竹看了眼托盤上的茶點:“誰讓你送來的?”
“是綠陶姐姐。”小宮女颔首,輕聲回答,很有些緊張。
剛在她過來的時候,可是把這邊發生的都看到了。
傅烈看了眼托盤上的點心,說了句:“好久都沒吃這些點心了,我們去那邊的亭子坐下吃吧。”
“好。”溫清竹望着他的眼睛, 也許自己應該告訴他。
姜遠成就這麽望着他們慢慢的走遠了,雙手瞬間握緊起來。
到了亭子坐下後,宮女放下差點就退下了。
斜眼望着遊廊那邊,姜遠成已經走了。
可這個畫面落在傅烈的眼裏,讓他整個心都懸了起來。
剛才他們到底說了什麽?
“清清,你也嘗嘗也玉帶糕吧。”傅烈面色不變,拿了一塊糕點送到了溫清竹的面前。
溫清竹接了過來,見傅烈也自己拿了一塊。
她想了想,先吃了再說吧。
哪知道舌尖剛碰到了玉帶糕,她整個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。
“不能吃!”
她立刻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傅烈的手腕。
然而傅烈卻已經咬了下去,嘴唇瞬間浮出了一層青色。
溫清竹立刻扔掉手裏的糕點,從袖子裏拿出銀針,替傅烈施針。
同時吩咐他:“内力逼毒!!”
傅烈立刻要提起内力,沒想到一口鮮血吐出來。
走廊盡頭,綠陶正帶着方公公走進來。
倆人一起朝向這邊看,傅烈眼前一黑,身體一歪,暈倒在溫清竹的懷裏。
綠陶和方公公看了一驚,趕緊帶人走過來。
“怎麽回事?”方公公吓了一跳,“陛下剛好要見你們。”
溫清竹心裏一沉,怎麽這麽湊巧。
傅烈中的毒并不罕見,也不怎麽傷身,但一時半會的還醒不過來。
在安排好傅烈後,溫清竹跟着方公公一起往乾元宮走去。
“溫姑娘,傅将軍不能立刻醒來嗎?”方公公憂心忡忡,今天陛下難得召見了婉嫔和李貴妃。
她們在經曆這件事後,還能維持着和睦,肯定有所圖。
“不能,這毒毒性不大,但想要立刻醒來還是有點難度的。”
方公公歎了一氣:“你到時候可要謹言慎行了,這次極有可能是調查婉嫔中毒,以及儀佳公主的那件事。”
到了乾元宮,讓溫清竹很意外的是,姜越居然能下床了。
“臣女參見陛下。”
姜越擡手:“免禮,傅烈呢?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?”
“他……中毒了。”溫清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這件事的始末告訴姜越。
末了,還補充了一句:“臣女一定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。”
姜越沒有說話,隻是對身邊的洛妃說了幾句話。
接着洛妃讓她身邊的宮女走了。
不多時,張嬷嬷過來了,姜遠成也過來了。
姜越平靜的說道:“這些日子以來,你把後宮管理得很好,但你終究不是後宮的人,這鳳印……”
他側眼看着張嬷嬷把一個錦盒送到了的他面前。
輕輕的打開錦盒的蓋子,裏面卻空空如也。
張嬷嬷驚了驚,立刻跪了下來:“奴婢該死!奴婢馬上派人去找!!”
可姜越卻說了句:“不用,你隻是負責把鳳印拿過來而已,這鳳印不是一直交給清竹保管的嗎??”
“陛下,臣女會徹查這件事。”溫清竹低下頭,就算皇帝要收回鳳印,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吧。
可接下來的話,讓溫清竹心裏陡然一跳。
“不必了,後宮事務以後交給李貴妃管理,另外婉嫔中毒的事情,你給朕好好解釋一下?”
溫清竹深吸了一口氣,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姜越沒出聲,倒是他身旁的洛妃開口:“溫姑娘,婉嫔中毒這件事我們你都知道來龍去脈,但當時你也和那杯茶怎麽沒事呢?”
溫清竹解釋:“臣女是後來過去的。”
“那傅侯爺今天在景平宮中毒這件事你又怎麽解釋呢?”洛妃又問。
溫清竹心裏正醞釀着,姜越直接說:“從今天開始溫清竹扣留在乾元宮,黑濟仁朕會讓蔣國公徹查這件事。”
皇帝一錘定音,溫清竹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扣留了下來。
第二天一早,傅烈匆匆趕到乾元宮,想要面見皇上,卻被姜越以身體不适爲由擋下了。
乾元宮北邊的一個小院内。
溫清竹跪坐在臨窗的一個蒲團上,右手執筆,一筆一劃的抄寫着地藏經。
屋子外面傳來了姜遠晗的呵斥聲。
“本王隻是看一眼姐姐怎麽了?!你們都在場看着不行嗎?”
“殿下!真的不行!陛下說了,在水落使出之前,誰也不能見溫小姐。”
“本王是任何人嗎?本王都可以自由出入乾元宮,近來還在幫父皇查看奏章!本王不管!我就要見姐姐!”
“真的不行!殿下!”
“讓開!”
……
持續不斷的争執終于影響了溫清竹。
她的手腕一抖,該提筆的時候沒有完全提起來,墨汁就這麽暈染開了。
“哎。”溫清竹歎息着放下筆,掃了眼桌面的地藏經。
這可是倒數第三個字了,這本經書在最後一刻,就這麽被毀了。
外面姜遠晗還在和守門的侍衛你一眼我一句。
他又不敢硬闖,聲音一直都很大,剛好是溫清竹能聽得清楚的大小。
放下筆後,溫清竹從案桌邊拿起了一管玉箫。
悠揚的箫聲從屋子裏面傳來,讓嘶啞了聲音的兩人終于停了下來。
姜遠晗的眼睛頓時一亮,看向了不遠處的窗戶邊。
那邊的窗戶是開着的,姐姐在哪裏!
“小方子!攔住他們倆!我去去就回!”
姜遠晗立刻往窗戶邊跑去,他等的就是這一刻。
父皇是說了不許任何人進屋,那他就在窗戶邊看姐姐好了。
到了窗前停下,姜遠晗看到了一身素衣的溫清竹。
她放下了玉箫,擡眼望着他:“殿下,你這的又是何苦呢,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。”
“可我就不懂,姐姐辛辛苦苦的幫父皇管理後宮,婉嫔娘娘在李貴妃那中毒,傅侯爺自己大意了,爲什麽都要怪你?”
姜遠晗心疼的看着溫清竹,瞬間淚花都出來了。
溫清竹伸出手,姜遠晗直接把臉湊了上去。
“殿下。”溫清竹本來隻是指一下主殿的方向,根本沒想到姜遠晗居然主動把臉湊上來。
無奈之下,溫清竹隻好摸了摸他的臉,然後說:“殿下不用擔心我,這裏是乾元宮,沒人敢把我怎麽樣的。”
“姐姐。”姜遠晗看了眼不遠處的門口,小方子正在給侍衛們遞送銀子,沒有看這邊。
他幹脆趁機翻了窗戶進來,因爲太着急,差點從案桌上滾了下來。
溫清竹趕緊伸手護住他,伸手一攬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懷裏來。
“你這孩子。”溫清竹扶着他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了下來。
姜遠晗乖乖巧巧的低着頭,臉紅到了耳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