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緊緊的抓着姜遠晗的手,之前溫清竹突然出現在乾元宮的後面,絕對不是意外。
“籲——”急促的勒馬聲在前面響起。
伴随着馬兒的嘶鳴聲和馬蹄的落地聲,外頭傳來楊六的聲音:“小姐!前面突然出現一匹越國遺族的人馬!”
溫清竹立刻掀開車簾,仔細的盯着那些人看了看。
他們的裝備和動作看起來都像是越國遺族,但她知道,這些人不過借了越國遺族的身份而已。
“轉彎!”溫清竹毫不猶豫的吩咐了。
楊六卻有些擔心:“可這樣遠離了甘露殿了!”
“我自有辦法!”溫清竹沉下眉眼,拐一個彎就是清甯宮的方向。
她倒要看看,假的越國遺族遇上真的越國遺族會怎麽樣?
快速的轉彎之後,馬車再次開始快速疾馳。
跑了沒一會,楊六驚喜的道:“他們沒有追過來!!”
一直沉默的衛雨卻突然說道:“可是在清甯宮那邊,埋伏着很多越國遺族的人,我們真要過去嗎?”
“放心!那邊的人和這些燒殺搶劫的不一樣,我們快要到了的時候拐彎去造冊殿那邊!”
有了她的吩咐之後,他們一行人隻是路過了清甯宮。
在經過清甯宮門口的時候,馬車的車窗簾子飛揚起一角來。
溫清竹無意的往外面一瞥,正好看到了門口的侍衛,正在和虎背熊腰的男人說着什麽。
那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,斜眼看過來。
隻是這麽一眼,瞬間讓溫清竹心驚不已——這個男人不簡單!
還沒等溫清竹多看兩眼,車窗簾子就落了下來。
馬車很快離開了清甯宮這邊,溫清竹眉頭緊皺,低頭沉思着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是誰??
看他的衣着,應該也是越國遺族的人。
這股氣勢和越國大祭司不相上下,難道也是越國遺族的一個高級将領?
“姐姐,你怎麽了?”姜遠晗輕輕的拉了拉溫清竹的手,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。
溫清竹回過神來,心緒很是沉重,摸了摸他的頭道:“沒事,到了造冊殿那邊,我們會遇到了陸大人,到時候他會接你走的!”
“那姐姐呢!”姜遠晗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。
他覺得溫清竹極有可能想要返回清甯宮那邊,
剛在經過清甯宮門口的時候,溫清竹的臉色陡然沉重起來,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。
“姐姐跟我一起走!”姜遠晗固執的握緊了她的手。
溫清竹笑了笑,并沒有回話。
到了造冊殿那邊,他們一行人終于和陸磊的人彙合。
剛一下車,溫清竹居然看到了梁平淑也在禁軍之中,似乎正在安排着什麽。
姜遠晗下來後,陸磊走了過來。
“辛苦你們了,八皇子就交給我們吧。”陸磊伸出手來,但姜遠晗并不配合。
他眼巴巴的看着溫清竹,想要她一起走。
溫清竹牽起他的手交給了陸磊:“好好保護八皇子,從昨天到今天你也看清楚了局面,他必須好好的活下來!!”
“我知道。”陸磊轉身帶着姜遠晗走了。
過了會,梁平淑走了過來,望着姜遠晗依依不舍的上了車問她:“你們真的都把希望放到了他身上??”
“你覺得不妥?”溫清竹知道,梁平淑一直她的手伸得太遠了。
梁平淑收回視線,和她對視:“楚王和甯王不是那麽好對付的,哪怕現在淮王失勢,還有靜王呢!”
溫清竹歎息了一聲,拍了拍她的肩膀道:“縣主,你太久沒進宮了,靜王如今是個什麽情況,等你見他了你就明白了。”
見溫清竹轉身就走了,梁平淑咬了咬牙喊道:“就算淮王利用了小九,可他們是親兄弟,小九不會在意的!”
溫清竹陡然停住腳步,要是淮王隻是單純的利用,她無話可說,甚至還很贊賞。
可惜了,淮王以爲的無關緊要的利用,其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。
不然現在的清甯宮就不會是越國遺族的一個根據地了。
帶上衛雨一行人後,溫清竹要去宮門看看情況。
姜遠成的那些話讓他很不安。
有衛雨帶路,一切都很順利。
直通京城腹地的北大門,此時肅穆異常。
溫清竹躲在草叢後看着那邊,仔細的查看了那些人的情況後,沒有發現一絲異常。
“溫姐姐,你覺得那邊有什麽問題嗎?”衛雨看出了她的疑慮,低聲問了一句。
溫清竹摸了摸下巴,不太肯定的道:“這些守衛在宮門口的人,似乎也是經過軍事化訓練的,咋一眼看去,和禁軍沒什麽兩樣。”
“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,好像有以前從未露面的人來了,探子們都不敢靠近了。”衛雨的臉色也凝重起來。
溫清竹再一次想到了清甯宮門口的那個人,感覺那個男人很可能是個極大的變數。
“辛重呢?”溫清竹擔心,要真的和那人對上,可能隻要辛重能對付吧。
衛雨看了她一眼,遲疑着說了出來:“傅将軍那邊出了點狀況,辛大人出去接應了。”
“什麽狀況?”溫清竹心裏一緊,難道果真還有别人嗎?
衛雨爲難的看着她:“東子哥說,不讓我告訴你,說是你知道肯定會分心,總之他們能應付就是了,讓你在宮裏先保護好自己。”
聽到這話,溫清竹閉了閉眼,按住衛雨的手:“小雨,我知道他們不想讓我擔心,但是現在如果沒有足夠的信息,我是分析不出當前的形勢的,不管是好消息壞消息我都必須知道!”
見她這麽認真,衛雨的眼神很是掙紮。
半刻鍾後,衛雨還是決定告訴她:“在進城的時候,傅将軍突然遇到了一波伏擊,把他們打退了出去,目前正在淩雲山那邊作戰。”
“還有呢?”溫清竹覺得不對,京城之中還有能和傅烈對上的人嗎?
“那邊遞過來的消息,讓我們穩住聽從皇上的安排就好。到時候李家和鄭家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。”
衛雨的話一說完,前方忽然傳來了馬車的車輪聲。
溫清竹擡眼看過去,發現那輛車有些眼熟。
旁邊的衛雨提醒道:“是含冰殿的馬車。”
溫清竹望着那馬車的背影,宮門口的侍衛果不其然的把他們攔住了。
但車頭的那太監卻直接拿出了一塊腰牌,門口的侍衛就把他們放行了。
看到這一幕,溫清竹開始沉思。
這個時候城門口的人還肯讓含冰殿的人出去——
溫清竹笑了起來,心裏明白了過來。
這麽看來的話,那些侍衛裏面必須有婉嫔或者姜遠成的人。
“衛雨,我知道是誰了?”溫清竹笑了起來,這一直以來有個曾經和姜遠成關系很好,但突然消失了一般的人。
“誰?”溫清竹心裏既然有了思路,自然知道怎麽對付。
“走,我們去宣政殿那邊。”
一刻多鍾後,溫清竹到了宣政殿門口。
昨晚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,還有很多人都留守在皇宮裏。
其中諸位大臣更是當仁不讓。
宣政殿是個幌子,越國遺族的人目标明确,不會來這裏。
但這裏卻有很大臣的家眷和家臣。
到了宣政殿的門口,溫清竹望着那一排排的禁軍不禁笑了。
看來姜越也擔心朝廷重臣被一鍋端了,特意派了這麽多人來保護。
有衛雨在前,守衛在這裏的人自然放了他們進去。
溫清竹直接讓人帶她去找了蔣國公。
到了一處内室的門口,小太監替她打開了門。
讓溫清竹意想不到的是,裏面除了蔣國公在,雷嘯還有金元寶也在這裏。
“清竹來了,進來坐吧。”雷嘯似乎并不意外,還親切的沖着她招了招手。
進去之後,溫清竹發現他們在下棋。
金元寶乖乖的坐在雷嘯的身後,一動也不動。
見溫清竹進來,也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。
“你看看這盤棋,我可還有赢的可能?”雷嘯讓她坐下後,指了指桌面的棋局。
溫清竹低眼看去,發現雷嘯的黑子幾乎是全盤皆輸。
粗粗這麽一看,估計再下三五步黑子就要徹底輸了。
不過……
凝神看了約莫一刻鍾後,溫清竹看了眼執白子的蔣國公,請示了一下問道:“敢問現在是蔣國公下嗎?”
蔣國公一直久聞溫清竹的大名,之前也遠遠的見過兩次。
但是像今天這樣這麽近距離的見,蔣國公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他從上到下掃視了溫清竹一眼,也沒說什麽,隻點了點頭。
溫清竹笑着道:“那請蔣國公先下吧,一步棋子有萬般變化,我總得先看看國公大人的路數才是。”
雷嘯撫了撫胡須:“蔣大人也該下了,這一步棋你都思考了半個時辰,崔老先生都沒你想得這麽精細。”
但蔣國公還是沒動,溫清竹心裏有點着急,可她不能說話。
将國公府一直很低調,在她印象裏,似乎隻有蔣子昂很高調。
後來跟着姜遠成謀反之前,蔣家就和他劃清了界限。
蔣家明明也是權貴,但似乎一直遊離在權貴之外。
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鍾,蔣國公終于落了子。
隻是他這一步,很明顯的是放水。
雷嘯擡眸望着蔣國公:“蔣大人,你棋藝是除了崔老先生之外最厲害的,這一步走得太刻意了吧?”
蔣國公擡起頭來,望着他道:“雷大人,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,十年河東十年河西,你雷嘯的棋藝本來就差,在陛下面前曆練了這麽多年,隻怕已經超過我了。”
“蔣大人謙虛了,我若有進步尚可,但超過你還遠遠不夠。不過我這棋局的确沒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糟糕。”
雷嘯說完,轉頭望着溫清竹:“你再看看,怎麽能最快的翻盤?”
溫清竹凝神細細的看了看,剛才她還沒覺得有什麽。
等蔣國公的這一子落下之後,溫清竹才驚覺雷嘯并非全盤皆輸,反而是挖了一個大坑,等着蔣國公跳下去。
但很明顯,蔣國公一早識破了,所以他沒有按照雷嘯的希望下下去。
仔細的斟酌之後,溫清竹拿起了一顆黑子,直接了當的殺了白子一小片。
見她如此下棋,雷嘯很是詫異:“我之前辛苦布局這麽久,你現在就提前下了殺招,才吃了這麽點棋子,豈不是很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