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清竹自己檢查了一番,确定沒大事這才放心。
正巧,溫明軒慢慢的睜開眼,一開口就問:“八皇子,八皇子呢?”
“八皇子呢?”溫清竹看向甘太醫。
“我……本宮沒事。”姜遠晗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。
溫清竹轉頭望後面看去。
隻見原本圍在周圍的人全部散開了。
洛蟬身着一套粉色雲霧绡的薄衫,手裏牽着換了衣裳的姜遠晗,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。
“是娘娘救了八皇子?”溫清竹轉身站起來。
洛蟬微微一笑,瞬間讓秋色都明媚起來:“嗯,本宮忘了拿陛下最喜歡的玉钗,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八皇子落水,剛巧本宮身邊有熟識水性的人,就救了八皇子。”
“多謝洛妃娘娘。”溫清竹望着洛蟬那煙行媚視的雙眼,深處卻隐藏着一抹警告。
送走了洛蟬,溫清竹就帶着姜遠晗和溫明軒去了景平宮。
到了寝殿後,姜德佳屏退下人。
溫清竹這才問道: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“都是我的錯……”姜遠晗望着溫明軒頭上的傷,頓時紅了眼睛。
溫明軒卻趕忙擺手:“不是殿下的錯,是我非要去看那馬駒的,沒想到那匹馬居然失控了。”
“是西北進貢的汗血寶馬?”姜德佳的神情異常的嚴肅。
溫明軒很少見到馬,但在宮裏的姜遠晗卻是知道的:“是的,皇姐,就是陸家進貢的汗血寶馬。”
“這汗血寶馬是哪個陸家進貢的?”溫清竹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覺。
姜德佳的神色更是凝重:“鎮國大将軍陸承恩進貢的,聽說這一批汗血寶馬還是鄭老夫人親自挑的。”
“那這件事還牽涉到了鄭老夫人??”
“嗯。”
姜德佳話音剛落,衛貴妃就從門口走了進來。
“晗兒和明軒沒事吧?”
溫清竹起身,讓衛貴妃上前來。
确定他們沒事後,衛貴妃這才放心,但臉色有些沉重:“剛才洛妃回去後,和陛下說了這件事,鄭老夫人親自去看那匹失控的馬了。”
“怎麽是鄭老夫人親自去看?”溫清竹呀有些不解。
衛貴妃回答:“這些汗血寶馬是鄭家和陸家給陛下的賀禮,出了這麽嚴重的問題當然,鄭家難辭其咎,所以親自過去了。”
這麽說好像是沒錯,可溫清竹總覺得這件事怪怪的。
看看姜遠晗和溫明軒也不算出大事。
何況能帶進宮的馬肯定不會是烈馬,之前聽人說是馬駒,應該不會突然發狂之類的。
溫清竹想着想着,突然想到了洛蟬最後的那個眼神。
她到底是警告什麽呢?
正這麽感覺着,外頭有人進來通傳:方公公來了。
他一走進來,直接對衛貴妃說:“娘娘,鄭老夫人在檢查送進宮的那幾匹馬駒的時候,突然暈倒了,太醫說是中毒了,還請娘娘前去主持大局。”
“你說什麽!”溫清竹猛地一回頭,看向了方公公。
他隻好再次重複一遍,溫清竹懊惱的一拍手:“完了!!”
她轉頭跟着衛貴妃和方公公趕去了清甯宮。
屋内已經有了很多人,淮王夫婦,甚至連溫清芳都在。
“衛貴妃到!”
有公公喊了一句,衆人這才轉過身來,給衛貴妃見了禮。
高院判從裏屋走出來,神色有些奇怪。
溫清竹看了眼姜遠盛,發現他看起來很是擔心。
可識人無數的她,立刻看出來他的擔心是強行裝出來的。
這件事和姜遠盛有關?
在高院判開口前,溫清竹制止了他:“高院判,能讓我進去看看嗎?”
姜遠盛似乎要說話,站在他身後的溫清芳拉了他一把。
他這才打住了。
溫清竹一直盯着姜遠盛那邊,因此這等小動作自然盡收眼底。
到了床前,溫清竹望着前一個時辰還精神矍铄的鄭老夫人,如今安靜的躺在床上,心裏忽然沉重起來。
看過了鄭老夫人後,溫清竹的目光一凝。
這是中了巫蠱?
溫清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溫清芳,這等手段不是溫清蘭才會的嗎?
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,溫清芳擔心的問道:“外祖母可能治好??如果能,需要什麽七妹妹盡管說。”
溫清竹把鄭老夫人的手放回被子裏,轉過身來,淡漠的看着她:“溫側妃不用擔心,該怎麽治就怎麽治。”
姜遠盛似乎很不滿溫清竹這種态度,正要開口,賀文茹搶先道:“王爺,外祖母的身體一向硬朗,您别擔心,會好的。”
見賀文茹難得主動開口,姜遠盛怎麽都得給面子。
“我知道,外祖母不會有事的。”
溫清竹冷冷一笑,和高院判說了一聲,走到了屋外去。
當歸在旁邊守着,沒有人打擾。
高院判這才問她:“你可看出了什麽來??”
“看到了狼心狗肺。”溫清竹揚起下巴,眯眼看着深秋的天色,隻覺得周圍涼飕飕的。
高院判猶疑的看着她,搖了搖頭,卻最終沒說什麽。
因爲鄭老夫人的事情,這場宮宴匆忙結束。
這些馬是陸家送過來的,自然少不了召見陸承飛。
鄭老夫人被鄭家的人接走了,姜遠盛等人跟過去。
但鄭家人沒讓溫清芳進門。
姜遠盛的臉色當即難看起來,盯着鄭旭沉沉的道:“你什麽意思?”
鄭旭望着姜遠盛,滿臉的失望之色。
别人不知道賀老大人怎麽出事的,但鄭家的人可是一清二楚。
姜遠盛牽着溫清芳的手不放,再次說:“舅舅!她也是淮王府的人!也要喊外祖母一聲外祖母的!”
鄭旭沒說話,攔着溫清芳的人自然沒動。
場面一下子僵持起來。
溫清芳垂下眉眼,遮去眼底的算計。
正要開口的時候,鄭老大人從屋裏走了出來。
他正眼都沒看溫清芳一眼,隻說了一句:“鄭家的外孫媳婦隻有文茹一個,其餘的不過都是個玩意兒,盛兒,你糊塗了。”
“外祖父。”在鄭老大人的威壓下,姜遠盛松開了溫清芳的手。
當即,溫清芳隻覺得自己的臉無形中被人扇了一巴掌。
她不甘的咬着下唇,心裏恨恨的道:憑什麽!自己可懷着淮王唯一的子嗣!鄭家人還是不肯承認她麽!
但這個時候,溫清芳很理智的明白自己該怎麽做。
她扶着腰,可憐兮兮的對姜遠盛說:“殿下,妾身還是回去吧,鄭家不承認妾身,妾身認了,隻要承認殿下的孩子就好。”
“芳兒!”姜遠盛心疼極了,正要伸手去牽溫清芳,卻發現鄭老打人還在這裏。
他伸到了溫清芳面前的手又縮了回來。
看到這裏,溫清芳擺出更加柔弱凄楚的模樣,側過臉去:“那妾身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!”
姜遠盛驚喜的回過頭來,望着鄭老大人:“外祖父!你要讓芳兒進去了嗎?”
鄭老大人臉上終于浮現了一絲失望。
看到這裏,姜遠盛心裏一凜。
緊接着他聽到自己的外祖父嚴厲的吩咐:“來人啊!作爲侍妾不安分守己,挑撥離間!看在懷胎六甲的份上,掌嘴二十!”
溫清芳的臉色頓時煞白,差點就站不穩了。
姜遠盛更是直接跪了下來:“外祖父!芳兒——”
“三十!”鄭老大人站在台階上面,居高臨下的看着姜遠盛,滿臉都是失望。
姜遠盛立刻閉了嘴,轉眼看到了賀文茹,立刻喊道:“文茹,你快—— ”
“四十!”鄭老大人毫不留情。
姜遠盛終于不再敢開口,眼睜睜的看鄭家的幾個嬷嬷丫鬟上前來。
四個丫鬟按住溫清芳的雙肩和雙手,兩個嬷嬷托着她的腰和肚子。
最後頭發有些泛白的嬷嬷則是恭敬的走到了溫清芳的面前,提前說了一句:“溫側妃,奴婢得罪了。”
溫清芳怎麽都沒想到,自己都是淮王側妃了,居然還有被人按着扇耳光的這一天。
啪!
啪啪!
啪啪啪!
……
足足四十下之後,打臉的嬷嬷才收了手。
轉頭拿了身後丫鬟的傷藥,給文溫清芳高高腫起來的雙頰塗藥。
最後還給她診了脈,這才回禀鄭老大人:“大人,肚子裏的孩子并沒有受影響。”
“那就好,送溫側妃回去。”鄭老大人一聲令下,就讓人架着溫清芳走了。
姜遠盛想要親自送她回去,鄭老大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:“你現在要是不進鄭家的門,以後就不用進了。”
瞬間,姜遠盛的腳步戛然而止,隻能目送着溫清芳離開。
這件事是發生在鄭家大門口的,許多人都看到了。
還在宮裏的溫清竹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。
“鄭老大人派人把溫清芳打了?”溫清竹一時之間有些愣住。
她記得溫清芳懷着姜遠盛的孩子,也和鄭家有血緣關系的。
衛貴妃也在身邊,輕聲笑了:“這倒附和鄭大人的個性,他平時看着比鄭老夫人溫和些,但手段卻是鄭老夫人一樣強硬的。”
溫清竹也失聲笑了:“她當時去賀家的時候,也是仗着肚子裏的孩子,卻沒想到鄭家和賀家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這件事很快流傳了出去,姜越甚至當晚把姜遠盛喊到了宮離開,訓斥了一番才讓他離開。
接下來的幾天,溫清竹每天都帶着溫明軒去見姜遠晗。
關于侍讀人選的事情也塵埃落定。
十月末的一天,溫清竹照常帶溫明軒進宮。
快要景平宮的時候,遇到了洛蟬的轎辇。
溫清竹帶着溫明軒推到了一邊,卻不想轎辇上的洛蟬故意扔掉了手裏的帕子。
笑着對她說:“溫小姐,本宮的帕子掉了,能麻煩你撿起來待會送到甘露殿去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