掃了一眼周圍的人,溫清竹笑着道:“大伯娘這話說的,好像父親很苛待十二妹妹一樣,作爲姐姐,我不過例行添了點嫁妝,或多或少看個人心意不是,倒是大伯娘,四嬸娘派明良送了添妝過來,大伯娘的還沒看到呢。”
溫清竹的聲音同樣不小,這話一出,衆人看萬氏的眼神就不對了。
雖然目前分家了,但好歹曾經是一家人。
老溫家四房的人都不計前嫌的送了添妝,作爲長子大房不僅沒有送添妝,反而質問起嫁妝的由來。
見萬氏鐵青着臉,溫清竹也不好窮追猛打,隻笑着說:“向來是前段日子六姐姐嫁去淮王府當側妃,大伯娘忘了這件事吧,等會再給十二妹妹加上,她也不會怪罪你的。”
好的不提,這還提起了溫清芳的事情。
以前是太子側妃,将來生了孩子指不定能母憑子貴。
可現在太子被貶爲淮王,溫清芳那就注定隻能是妾,側妃再好聽那也是妾!
萬氏忍了又忍,終于忍住了怒氣,這才客氣了一聲,轉頭走了。
溫清竹搖搖頭,這萬氏還真是喜歡自讨沒趣。
吃了幾個菜,溫清竹沒有什麽胃口。
門口那邊喜兒的身影出現了,溫清竹就起身帶着綠陶過去了。
喜兒卻又不見了。
她忙攔住一個小丫頭問:“剛才你看到了我身邊另外一個侍女了嗎?”
那小丫頭搖搖頭,溫清竹隻好放她離開。
在院子找了一圈,還是沒發現喜兒的蹤迹。
溫清竹有點納悶:“難道新房那邊出事了?”
“應該不會,十二小姐既然嫁了過來,心裏肯定有準備。”綠陶不這麽覺得。
兩個人決定到隔壁左右也來找找。
剛穿過了一條遊廊,拐彎處忽然匆匆走出來個人。
溫清竹後退,綠陶上前攔住他:“有人!”
那人這才匆忙一擡頭,溫清竹眼睛一亮。
這不是——
眼前的男人一身書生的裝束,樣貌清隽秀雅,正是傅瑜那種清風朗月式的模樣,好看的很。
他趕緊後退幾步拱手道歉:“抱歉抱歉,在下唐突了。”
溫清竹微笑起來:“沒事,萬家今天辦喜事,看你這麽匆忙慌張,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?”
那男人愣了愣,随即擡起頭來,看了眼溫清竹。
這一眼讓他呆滞了片刻。
溫清竹趁機打量他,發現他的袖子裏露出一截大紅色的穗子。
這顔色她覺得很是眼熟。
“你怎麽盯着我家小姐看!小姐問話呢!!”綠陶見這人無禮直視,忍不住的出口提醒。
書生立刻回過神來,低下頭來:“抱歉抱歉,實在是家裏有急事,在下就先走了。”
等這書生走了沒一會兒,喜兒出現了。
看到溫清竹過來的方向,她趕緊問了一句:“小姐,你遇到萬舉人了?”
“嗯,剛才是你給了她什麽東西?”溫清竹點頭。
喜兒左右看了看,低聲對她說:“小姐,萬舉人今天過來參加婚禮,帶的東西太寒酸,正被萬家人趕出去,被小桃看到了,十二小姐立刻給奴婢一包銀子,讓奴婢送給萬舉人。”
“那他怎麽從這裏出來了?”溫清竹看着這條路,是通往大堂的路。
喜兒解釋:“萬家人收了銀子,臉色這才好些了,他追着奴婢要問這是誰了他,奴婢躲避着他,等他走了這才出現的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溫清竹點點頭,看來萬家也沒個聰明人。
這一次溫清梅倒是做對了一件事。
如果溫清竹沒記錯的話,萬鴻羽的老母親也跟着來了京城,明後年大概就要病逝了。
婚禮辦完了,溫清竹離開萬家。
喜兒這才說起了新房那邊發生的事情。
“小姐不知道,萬家現在,除了萬少爺,怕是沒人喜歡十二小姐,到了新房之後狀況連連,要不是十二小姐早有準備,隻怕都不能等萬少爺回來。”
溫清竹點點頭:“畢竟大伯娘是萬家的女兒,萬老夫人又和萬夫人是婆媳,萬夫人松了口,萬老夫人自然是更不喜十二的。看接下來的日子吧。”
到了九月,姜舞陽和梁平淑回京了。
姜越主持了宴會,把她們母女也接到了宮裏面來。
途中,楚王提到了狩獵的事情,洛妃推波助瀾,讓姜越同意這件事。
這一次,姜越隻決定過去玩幾天,所以知道了皇族中人過去。
溫清竹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莫名的想到了雲娴的那些話。
她立刻寫了信給雷爍送去。
當天雷爍就過來了。
“這一次陸将軍和陸磊也随行,要是姜遠成的目标真是長公主和縣主,那這次狩獵怕是會出問題。”
溫清竹的語氣很沉重,巧玉的事情好辦。
知會一聲,衛風自己會處理。
但長公主和縣主她們,做什麽都在衆人的眼皮底下。
沒有合适的理由,根本拒絕不了姜越。
溫清竹轉頭問了一句綠陶:“黑濟仁也一起過去嗎?”
“嗯,一起也過去,黑大人這次做好了準備要在皇上面前立功呢。”綠陶把事情一整理,就猜到了黑濟仁的想法。
雷爍聽到她們和黑濟仁很熟悉的口氣,微微皺眉:“你們怎麽突然和這種人有了來往??”
“爍姐姐,黑濟仁這人固然可惡,但你想想看,要是這次他能幫到長公主和縣主,你覺得和他來往幾次我們虧嗎?”溫清竹耐心的勸解雷爍。
“不虧,隻是他這人——”
溫清竹歎了一聲,打斷了她:“我知道爍姐姐的意思,做人并非非黑即白,也許爍姐姐并不認同我的意見,但我還是要說,如果能幫到長公主和縣主,我很樂意和黑濟仁這種人來往,做利益上的朋友都沒問題!”
“清竹……”雷爍不知道該怎麽說,最後說了一句,“那好吧,這次我跟過去,會幫忙看着點的,不過縣主和我不一樣,她有個小叔差點被黑濟仁害死,她是絕不會接受黑濟仁的好意的。”
“那就麻煩爍姐姐了,到時候有什麽消息,我讓黑濟仁和你接觸。”溫清竹其實并不放心。
姜遠成這個人城府頗深,她能和黑濟仁有交易,指不定他也和黑濟仁有交易。
“爍姐姐,還有件事我要交代一下……”
今年的秋天來得很早,圍場那邊的事情,隻能交給雷爍和陸磊了。
至于她,則是要去運河那邊了。
正常情況下,傅烈是會一天回一封信的。
但昨天傅烈的信卻沒有準時到來。
趁着京城的那些人都在準備狩獵的事情,溫清竹則是悄悄的離開了京城。
隻是她剛出城不久,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。
喜兒駕着馬車,低聲問車内的溫清竹:“小姐,我們該怎麽辦?”
“沒事,繼續去洛城。”
馬車行使了一天一夜,溫清竹終于到了洛城。
之前在洛城,她本就有宅子,這次直接住了進去。
鑒于被人跟蹤,溫清竹并沒有聯系甯平。
休息了一天一夜後,溫清竹再次出發,趕往運河的方向去。
行駛了大半天的馬車,眼看着就要到了驿站。
在一處茂密的樹林前,他們的馬車被人攔住了。
一群黑衣人手拿刀劍,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們的馬車。
坐在車裏的溫清竹,正悠然的泡茶。
熱騰騰的水汽從杯子裏冒出來,茶葉翻滾,茶水很快變了色。
溫清竹剛放下手裏的水壺,桌面忽然顫動起來。
數個腳步在快速的靠近。
伴随着一聲聲的凜冽嘶吼,殺聲震天。
很快,這些聲音悄無聲息的倒下。
溫清竹才問了一句:“都解決了?”
“嗯,他們已經在清理屍體了,過會我們就可以走了。”喜兒望着面前一地的屍體,卻并沒有鮮血流出來,越發的覺得,自己也要好好學學毒藥了。
不到兩刻鍾,馬車再次啓動。
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驿站。
楊東已經在這邊候着,看到她們的馬車停下,趕緊上前來。
“小姐,你們終于到了。”
綠陶掀了簾子下來,望了他一眼:“當然到了,之前約定的不就是這個時間嗎?”
楊東嘿嘿一笑:“是是是,你們先下來休息一下,主子半個時辰後才能過來接你們。”
溫清竹下了車,轉頭跟着楊東一塊進去了。
到了樓上,熱水熱飯一應俱全。
洗完了澡,溫清竹特意換了一身亮色的衣裳,專心等待着傅烈到來。
眼看着時間快要到了,傅烈沒有過來,反而來了一群商隊。
他們給驿站的人付了銀子後,要到了幾個庫房存放他們的貨物。
綠陶去外面看了一眼,進來的時候嘀嘀咕咕的:“真是奇怪,運送的是什麽東西,居然都要用油布包着,難不成遇到水就能化了。”
“你說他們的東西是用油布包着的??”溫清竹擡頭問了一句。
綠陶過來坐下,點點頭:“是啊,奴婢問過了,他們說是新挖出來的軟玉石,不能敞着。”
“是嗎??”溫清竹卻覺得不太像是軟玉石。
一般的軟玉石都在是當地雕刻好了再放出來的。
“喜兒,你瞧瞧去打探一下,看能不能靠近。”溫清竹吩咐了一聲,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。
不到半刻鍾,喜兒回來了:“小姐,好像真是軟玉石,我看到了軟玉石的碎屑了。”
溫清竹和綠陶相互看了一眼,眼神都凝重起來。
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。
傅烈最終還是沒有過來,溫清竹自己提前吃飯了。
驿站下面,商隊的人在也在吃飯。
楊東先走了,緊接着綠陶也下來了一趟。
不過很快,綠陶又回來了。
但不到一刻鍾,綠陶又離開了一趟。
如此往複了四趟,最後沒有回來。
那對商隊的人有人好奇,和驿站熟悉的人問道:“上面住着的是哪位貴人,看他的下人怎麽進進出出的?”
那驿站的衙役懶懶的回答:“傅将軍的朋友,本來是等傅将軍來的。”
衙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:“這麽晚了,傅将軍還沒過來,怕是今晚來不了了,你們小心點,可别沖撞了貴人!”
“是是是!我們就是好奇一下。”那商人連忙賠笑,還摸出一把碎銀子讓衙役好生吃喝。
等衙役一走,這商人回過頭來,掃了一眼桌子周圍的幾人。
他們紛紛點頭,不動聲色的吃完飯,各自回房。
驿站之内,突然安靜下來。